一笔一划,一勾一描。
手上动作急促中藏着些许莽撞。
眉眼却认真极了。
不久之后,纸页上栩栩如生的一张美人图落成。
那是衣裙逶迤在腰间,姿势屈辱却靡丽,跪伏在桌案上的云乔。
纸页上的画像,同昨夜的她,几无差别。
就连眉眼间,那泪滴将落未落的委屈劲儿,都一般无二。
萧璟早年跟随名师学过画技,只是他惯来爱画山水,极少画人像,更遑论是衣衫半褪满目春情的美人。
今日虽是头一遭。
那一本春宫倒是没有白看。
此刻萧璟笔下的云乔,那股子春情媚意在纸页上真切如生,勾得人心魂难定,比那春宫画里还要浪荡得多。
他眉眼神情满意,扔了狼毫,指尖碰了碰那纸上的美人,低笑了声,将这幅画,妥帖收在信封里。
而后扬声唤了那日曾送云乔回府的女护卫入内。
将密封严实的信封,递了出去。
吩咐道:“送去沈府给沈家少奶奶。”
信封送到云乔那处,她纳闷萧璟前头刚走还没几个时辰,怎么竟送了信来。
待打开信封抽出里头纸页,瞧见那上头画的图样,瞬时就红透了脸,慌忙把纸重新塞进信封。
攥着那信封,心慌得厉害,忙吩咐婢女去端个火盆子来,将那信封扔了进去。
这一幕被来送信的女护卫瞧见,如实转告给了萧璟。
萧璟失笑,次日晚间,又画了幅一样的让护卫送去,还交代护卫告诉云乔,烧一次,就再画一次,左右他不缺上好的纸砚笔墨。
云乔次日又收到这幅让人难以直视的画像,听了护卫口中萧璟那霸道的话,只得压下烧了这东西的念头,将其塞进被衾里头暗格最深处。
便是藏得再深,也还是觉得心慌,心里暗骂那萧璟,当真是个浪荡的登徒子。
这回之后数日,云乔一直未曾见过萧璟,每日入夜,却都能收到他送来的书信。
说是书信,里头纸页上却无只言片语,只有一幅幅她衣衫不整不堪入目的画像。
先是书房桌案,后是假山里的放纵,跟着又是佛殿蒲团,再之后是雨夜的寺庙厢房……
一连四日,每日他画的都不重样。
云乔将那四封书信藏在床榻里头的暗格子里,小心地上了锁,才算稍稍安心。
这几日,云乔都被婆母派人盯着在观音像前跪着。
到今日,才算放过她。
云乔还以为总算熬过这一回的磋磨,还没缓过劲就又被婆母安排去沈砚院中照料沈砚身子。
这几日沈砚身子不爽利,每日都在院中打砸,满府里无人不知。
连伺候他的奴才婢女暗地里都抱怨个不止。
沈夫人却想着要云乔去照料他。
还美其名曰,她是萧璟的正头娘子,自然最该体谅夫婿,共患难才是真夫妻。
真是可笑,欺辱她磋磨她时,轻贱的她连有头有脸的婢女都不如,眼下倒口口声声说什么她是沈砚的正头娘子。
云乔心里冷笑不已,早看透了沈夫人这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