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开了多久的学，檀光就在这课上睡了多久。
李星习惯了他的学习方式，不过看着接连几日他都认真听课认真作业不免得惊了些。
“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檀光直接给了李星一拳：“难道来学校就是睡觉的吗？”
李星有些犯迷糊。
睡觉的是他，学习的也是他。
怎么现在话都是他在说呢。。。
肖与蔚上课总是很积极，配合老师回答问题有疑惑就往办公室跑。
桌上永远摆着试卷和作业，而她也永远在做着题。
“按肖与蔚这学习模式，这北大清华不得抢得头破血流？”李星时常都在这样想。
檀光听着也是听着，冷不丁也给李星泼一盆冷水过去：“你知道咱们班存在的意义在哪里吗？”
李星蔫儿了气，瘪瘪嘴不再说话。
再次临近月考，这天放学后肖与蔚正收拾着书包，眼看着要走檀光拉住了她。
“我记得赌约，我会好好考希望你也是，毕竟你这个年级第一很多人盯着呢。”
其实肖与蔚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心上，不过听得人这样说还是回：“谢谢”。
可也就在那一晚后，檀光发现肖与蔚变得有些奇怪。
好几次从座位起身或者回来的时候，总能见得她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俨然和之前的作风不太一样。
这次看得有些久了倒被孟奇看见了。
“好几天了。”孟奇站起身来小声说着。
檀光歪头想再多看看，但肖与蔚整张脸都埋进了臂弯里什么也看不见。
“那上课的时候呢？”檀光又问道。
孟奇摇摇头。
檀光不解，说着要成绩的人也是她肖与蔚，明明是她自己下的赌约怎么她还不当回事了？
而就连李星这个大恍惚也察觉出几分异样，碰了碰檀光的手小声问道：“这肖与蔚不考年级第一了？”
檀光直接个恨眼色去：“你知道她考不了第一了？”
自习课下后肖与蔚的位子空了，跟着直觉檀光去了那个露台。
她果然在那儿。
几日不见，绣球花开得更好看了些。
檀光慢悠悠地从身后走近，先看的人再看的花。
“这几天你心情不好。”檀光说。
檀光的突然没有吓着人，而肖与蔚只是低头看着花没回话。
“上次你帮过我，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提。我檀光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檀光自说自话。
肖与蔚仍然没有回话。
檀光挠挠脑袋有些无措：“这次月考你准备如何？”
这下肖与蔚倒是有了反应，她擡头望着檀光轻轻一笑：“尽力就好。”
面对这样的回答檀光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就站在身后，能感受到的是肖与蔚如同那个晚上一样的阴沈。
就算她笑起来阳光明媚，可眼下她并没有多少活力的气息。
“赌约我记着，这次月考你要加油。”
肖与蔚轻声嗯了一下，但声音很轻只有自己能听到。
***
月考结果出炉，檀光直接考到了年级第二，但这次年级第一却易了主。
肖与蔚掉到了年级二十。
胡老师把试卷分发完毕，又轻咳两声才开始发表关于本次月考的讲话。
第一先是表扬了檀光，第二对于部分同学成绩的不稳定性给予了批评，第三希望同学们都能够稳住自己的心保持良好的心态面对每一次考试。
李星趁着自习课想着今天出炉的月考排名自言自语道：“这肖与蔚怎么还掉段位了？”
檀光也觉得疑惑，就算是掉也掉得太多。
不过回想起月考那天肖与蔚看上去脸色是不太好，精神状况也很差。
等到下课，他回身看人依然是趴着的，是想起前些日子她鼓励的话语，纠结了好久檀光才慢吞吞地吐了几个字：“一次没考好其实没什么的。”
肖与蔚将头擡起来，檀光看得出她的眼圈很红润。
“又哭了？”檀光下意识说着而后又自然递了纸巾过去。
肖与蔚没收，反而坐好理了理自己的发故作镇定：“我就是想休息会儿，没事。”
檀光就这样，拿着纸巾的手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收回。
“月考而已，我们都还有机会。”
但话一出没得到回答，檀光又瘪瘪嘴道：“那你好好休息。”
而同时间，李星从外面狂奔着跑回来激动地说：“胡老师说这次咱们班都考得不错，明天周日让我们可以玩一天！”
可檀光听了没什么反应。
李星直接拿上了檀光的手说：“咱们也能出去玩！”
檀光再配合着笑了一下：“那挺好的。”
然后李星就坐了下来琢磨着一天能玩到的地方。
几乎是突然地他好像再没感受到肖与蔚身上的光亮，她湿润着眼眶倒不像是因为成绩带来的悲伤。
或许是习惯了每次转身她都带着笑脸，现在檀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抽屉里找到一颗糖递过去：“吃点糖，心情会好点。”
然后也没等人回话，他便转过了身。
明天周末是自由的，所以这个晚上檀光打算先回外婆家一趟。
已经从宿舍里收拾好东西离开，走到大门口了才发现肖与蔚还在那儿慢悠悠地走着。
下意识看了时间，已经下课20分钟了。
但檀光没有去叫住她只是跟着她后面走着。
正好她走的那条路自己也要走。
此刻的学校已经鲜少有人，一路上伴随着夜晚，学校到正马路上会通过一条林荫路，这条路很安静。
没走多久肖与蔚便右转上了一个长梯，上面是一些居民楼，檀光只是在高一的时候去那上面玩过。
“原来住这儿。”檀光心里还嘀咕着。
继续又往前走，前面有一个站台顺利的话可以坐上末班车。
可没走远，却听得一声尖叫传来。
檀光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来自女生的声音，如果没有分辨错的话这个声音来自肖与蔚。
他下意识地转身朝刚刚分离的地方跑去。
从底下望上去，只见得在一个楼梯平台的地方肖与蔚正被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檀光直接报了警，与此同时他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像飞奔上前给了那个男人一拳。
男人被打得有些懵。
而他反应过来之后是指着肖与蔚恶狠狠道：“好你个肖与蔚啊知道找帮手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这里是去往居民区的必经之路，但未到居民区。
所以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除了路过的人能知道，没人会知道。
见着男人再次冲上来，檀光把肖与蔚往旁边一拉躲过了这次的拳头。
“我现在录着像，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成为你犯罪的事实，我已经报警了。”檀光举起手机朝向那个男人，身后，他护着肖与蔚。
男人甩头一笑：“老子打小子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哟肖与蔚，这该不会是你找的小男朋友吧？”
“这手机看上去挺值钱的啊，你小男友挺有钱吧？”
檀光能够感受到肖与蔚发抖的身体，可他在面对身前这个男人的时候似乎也显得有些渺小。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只手握紧了肖与蔚，用更力道的语气说：“如果你是他爸爸，肖与蔚还未成年，你已经涉嫌未成年保护法，家暴法，所以你认为你跑得掉吗？”
男人还是不削，倒是双手抱肩道：“你想帮他？”
檀光点头。
男人干脆靠着旁边的墙站定点了根香烟，顺便问了檀光：“你来一根吗？”
见着没回答倒是自顾自地点燃：“行，想让我不来找她，给我十万我就离开。”
“你做梦！”肖与蔚终于忍不住在身后吼道。
“你自己欠下的赌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妈已经和你离婚了！”
男人从烟气中回过头，依然是恶狠狠地看着两人：“你他妈身上还留着老子的血呢，离婚管什么用？别忘了你他妈的还姓肖！”
然后将手中只抽了几口的香烟扔在地上，随意踩上几脚让他熄灭。
又往两人慢慢走去，那架势倒像是把两人给吃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让开。”
这话是对檀光说的。
檀光依然挡在身前，他就看着男人铿锵有力地说：“不可能。”
“那你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就砸向了檀光的脸，而此刻警察也赶到正好逮了个现行，再加上檀光提供的视频证据，男人被逮捕了。
肖与蔚和檀光被一同带到了公安局做询问。
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两人都被送往了医院作进一步的伤情检查和治疗。
还好，都不严重。
可当肖与蔚的外套脱掉之后，檀光才看见她的手臂除了新伤还有旧伤。
“月考失利是因为这个吗？”檀光问。
肖与蔚低头没说话。
檀光叹着气，他突然有些心堵。
他略有私心地喜欢看肖与蔚笑，喜欢看她明朗。
但她在人群面前已经很努力的伪装自己了，却要换来李星的一句怎么还考差了些。。。
这些话要与何人说。
檀光的治疗很快做好，所以他先出的急诊在医院门口等着她。
肖与蔚出来的时候，檀光递了一瓶水过去。
“可乐，我在难过的时候喜欢喝因为喝了我会开心一点。”
肖与蔚说了声谢谢便接过了水，医院外正好有一张椅子他们坐了下来。
“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不知道会怎么办。。。”
檀光被夸奖地挠挠头，还不好意思道：“所以你爸经常这样吗？”
肖与蔚沈默了会儿，拿着可乐的手不再动。
再次擡起头来时她说：“你要听我讲讲关于我的故事吗？”
檀光一楞，他以为肖与蔚现在会很难过的，所以面对这样的话他犹豫了些。
肖与蔚看出了他的犹豫尴尬一笑：“呜。。。也没关系，总之今天很抱歉也很感谢。”
“你伤哪儿了？”
说着肖与蔚准备上手去看看，但被檀光一把驳回把自己双手都收好：“没关系，这对我来说都是小伤，倒是你，女生有时候学会保护自己，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他的肆无忌惮。”
肖与蔚听了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可乐不说话。
“作为回报我告诉你爸爸那天说了什么吧。”
檀光这次没有再犹豫，他想她现在应该需要被倾听：“檀永道的事其实我没那么在意了，他要做什么想要怎么做都和我没关系。”
“所以说不说取决于你我不勉强。”
“嗯。。。檀光。”肖与蔚轻唤了一声。
“嗯？”
“其实那天我会帮你是因为我能感同身受，都是母亲，我妈妈被我爸欺负着逃离了原来的城市，而你妈妈去世了还要被你爸爸当成话题戏说。。。”
“为什么呢。。。”
檀光心里一动：“所以。。。檀永道说什么了？”
“他说。。。和你妈妈感情没什么问题，事故是意外，而你是年纪小不懂事总把这个罪过怪在他身上，导致你一蹶不振不愿学习。让老师们多担待多谅解。”
“他说的好坦然啊，我这外人听着都难受。”
“为什么身为爸爸的他们都可以这么坦然呢？”
说到最后，肖与蔚再次垂眸，檀光望了一眼她眼里是落寞。
深呼吸一口气，檀光听着这些话他倒已麻木三分。
细想，檀永道也说不出其他话语了，归根到底他的本质是商人为了利益什么话都能说。
而眼下的，是肖与蔚。
她刚刚经历过暴行，身上的疤痕都是印记。
不再去想檀永道的事，檀光是想关心眼前人：“你爸爸经常这样吗？为什么不报警？”
“其实他和我妈已经离婚了，就因为家暴还有赌博。”
“光是离婚我妈就花费了几年，本以为到这边来能逃过没想到他却找到了我的学校。”
“他想让我把家的地址告诉他，我没有。所以前几天他见到我便打了我。”
“今天，他终于在我家楼下把我找到了。”
说到这儿是无奈一笑。
“报警啊。。。之前也报过警可是不管用，他出来后依然会打人依然会阴魂不散。”
“我妈已经被他折磨了这么久，我不想再让他找到我妈。现在这是唯一我能做的了。”
檀光活到现在他没有多少安慰人的本事，也算理解了肖与蔚的帮忙，毕竟他们或许可以说是有一个差不多的爸爸。
霎时间是一股暖流涌在心里，从自己母亲走之后这是第一次。
“肖与蔚。”
这次换她轻嗯了一声。
“以后有事你都可以找我，我们是朋友，朋友是应该帮忙的。”
这话一出，原本刚才都没落泪的人反而湿了眼眶，檀光有些手足无措，他翻遍了身上的荷包都没有发现纸巾的存在。
然后递上了自己的衣袖：“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它擦一擦。”
肖与蔚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自己擦掉就好。”
说着用手顺势一带泪花就被抹去了。
“我哭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话的同学。”
“上一个说这话的是我的邻居，虽然她已经搬走了很多年，但我们总是会联系彼此。”
“男生？”
“女生。”
不知怎的檀光竟松了一口气。
既然说到这儿了，肖与蔚又继续说：“其实那天晚上哭，就是因为那天体育课我弄丢了她送我的手链，我找不到了。”
更多的是因为这条手链像是一个情感寄托。
尽管肖与蔚是轻悠悠地说着这件事，可檀光听得出她的难过。
“那我重新送你一个。”
肖与蔚擡头盯着眼前人，一笑：“不用。”
“若要送也是我送你，今天你可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檀光正想着拒绝，却听着远处传来一声叫喊，喊的是肖与蔚的名字。
只见得肖与蔚起身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她也回应了一声：“妈！”
肖妈妈着急的检查着肖与蔚身上的一切，带着哭腔说：“傻孩子！他来这么几次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看看你的手！”
肖妈妈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又说：“若不是今天警察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肖与蔚缩回了手，她装作无事安慰着肖妈妈：“妈我真没事，而且今天多亏了檀光，我同学。”
肖妈妈这才注意到了身后的人，她很诚恳地点了下头：“谢谢，谢谢。”
而后又走向他，也注意到了他脸上的伤：“今天真是非常感谢你，你脸上的伤。。。医药费多少阿姨给你。”
檀光连忙摆手拒绝，可眼见着人要从兜里掏出钱来了，只能走为上计。
便跑还边说：“那我们明天晚自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