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月没有亲过人。
这是第一次。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滚烫而炙热，他的心跳声震如响雷。
远处烟花在天边绽放开，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程明月又梦到了第二年的冬天。
跨年夜，她把自己亲手织的围巾送给傅司夜。
傅司夜高兴得抱着她连转了好几圈，又半蹲在她面前，无比虔诚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爱意。
“明月，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后来的程明月才知道，傅司夜戴着她送的那个围巾跑到一群富家公子哥面前，好一顿炫耀嘚瑟。
彼时她知道这件事时，没忍住笑出声。
少年拥有一颗热烈的心，融化了她整个世界。
程明月只此一生，认定一人，非他不可。
……
当程明月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天亮了。
她坐起身，伸手摸了摸枕头。
摸到一手湿润。
那是她的眼泪。
或许是因为傅爷爷的那些话，让她想到了以前，想到了年少时光。
她和傅司夜之间曾经是那么的相爱，就这样放弃……她真的甘心吗？
掀开被子，起床去洗漱。
“太太，先生昨天半夜回来了。”王妈看见她起床下楼，立刻凑过去说道。
傅司夜回来了？
程明月怔了一下，看来这是傅爷爷出面动手了。
她这边因为傅爷爷的那些话，其实也动了一些想要改变的念头。
思及此处，程明月站起身，准备去厨房。
“太太今天是要亲自下厨给先生准备早饭吗？”王妈微笑着问道。
对于王妈来说，她希望看见傅先生和傅太太好好相处，互相恩爱的场面。
毕竟这才是一直以来的常态。
要不是先生三年前出了意外，这种常态压根就不会被打破。
说到底都是那个小明星白露的错。
好端端的勾引什么有妇之夫。
程明月在厨房忙活了好半天，她以前不会做饭，即便是现在也只会熬点汤。
她们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大小姐，一个个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时除了必要的学业相关，更多还是各种社交礼仪。
做饭，这一类并不在她们这些名媛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谁身边没几个保姆？
程明月记得自己当年学了点皮毛，第一次煮汤给傅司夜喝时，他眼中的惊喜与震惊。
她只是想和他回到从前而已。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过来，傅司夜下来了。
他蹙着眉，似乎是昨天半夜被傅老爷子态度强硬地喊回来，心情很不好。
也同时因为昨夜来回折腾，根本就没休息好，眼下还有隐隐的青色显露。
傅家别墅内人不多，平时客厅里除了王妈常常待着，也就没有其他下人，
本来就安静的环境由于傅司夜的冷脸出现，显得更加压抑。
他冷着脸走过来，坐在了餐桌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说得好听叫作严肃，说得直白一些就是面瘫。
仿佛全世界都亏欠他一笔巨款似的。
看见桌上的养生汤，傅司夜拿勺子舀了一口品尝。
这汤居然清甜滋润，缓解了他心中的郁结之气。
味道隐隐有种熟悉感，似乎以前也喝过这个滋味的汤。
“嗯？王妈这汤做得不错，味道很好。”傅司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王妈笑了笑，赶紧摆手说道：“先生，这汤是太太为您亲自下厨做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四周瞬间陷入了寂静。
傅司夜有一瞬间的错愕。
就在这时，程明月脱下围裙走了过来。
傅司夜抬起头，四目相对。
她不施粉黛，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裙子，腰身纤细盈盈一握，依然是那么的美丽，沉静清冷，眉眼间透着温柔。
她清冷得像一株百合，带着淡雅清香。
傅司夜忽然间想起来了。
这个汤为什么会觉得味道熟悉？
那是因为那是很久很久之前，明月给他做过的汤。
过去的记忆在男人脑海中重现，他定定地看着她，心口忽然就软了下去。
“不是有王妈吗？没必要亲自动手。”虽然话里话外都是埋怨，但其实心里是暖的。
初恋是最难忘记的，何况那个人如今是他的妻子。
傅司夜原本答应了白露，早上立刻赶过去看她。
早晨刚起床，傅司夜就已经和白露通过一次电话。
白露一直在哽咽，似乎心情不好，一会又因为没有安全感抽泣。
让傅司夜一颗心几乎揪在一起。
然而现在他忽然又觉得没那么着急了。
傅司夜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冷峻的面容冰雪消融，看着她说道：“味道不错。”
程明月缓缓走过来，坐下。
“你喜欢就好。”
离婚协议被她锁在了柜子的深处，虽然傅爷爷的那些话占据了大部分的原因，但对于程明月来说，这也是她给他们二人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再努力最后一次。
只此一次。
“司夜。”程明月开口，“你今天有空吗？”
下午有个慈善晚宴，由苏家主办。
傅家作为上流社会的大家族，这种场合每年都会到场。
届时整个帝都的勋贵几乎都会到场。
是慈善晚宴，也是名利场。
傅司夜显然也记得这件事，原本他是不打算去，因为要陪着胆小柔弱的白露。
他的妻子沉静稳重，温柔知礼，处理这种事情向来落落大方，不会给傅家丢脸，更不会给他丢脸。
两人结婚多年无子，因为她害怕生育，他就决心这辈子都不要孩子。
这样一来，家里并没有什么事情要程明月烦心。
在傅司夜看来，只要她好好过着富太太的生活，必要的时候代表傅家去参加一些重要场合，再也没有其他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觉得自己亏欠了白露。
傅司夜看着她那双宛若星辰的眼睛，愣了愣，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
“下午的晚宴，我和你一起去。”
程明月眼前一亮，终于笑起来。
笑容灿烂，有几分明媚模样。
“汤很好喝，辛苦你了。”傅司夜一口气把碗里的热汤给喝了干净。
程明月脸颊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你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好不好？”
言下之意，她盼望着他日日归家。
她会在家里等着他回来。
妻子盼望丈夫回到自己身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傅司夜则是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敛了敛。
见状，她的心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