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木清欢在油灯底下对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床上看着帐顶发呆等待熄灯的楚念旬,眼中充满着骄傲的神色。
“这回礼不错吧!绝对是村中独一份!明日我就去寻姜翠兰好生探问一番!”
到了第二日,木清欢果然就找上了里正的家。
姜里正虽说不喜自家女儿与罗进接触,可对木清欢却态度极好。
他虽有些不明白为何今日木清欢突然上门来,却还是笑眯眯地将门打开,把人迎了进来。
“冉丫头,翠兰在里屋呢,你直接进去吧。”
姜里正朝着里面指了指。
他话音刚落,听见了声儿的姜翠兰便已经走了出来。在看见木清欢的一瞬间,面上顿时露出了喜意。
“冉冉,你怎的来了?”
木清欢昨日已经基本能确定,姜翠兰与罗进他们并不是一伙儿的,因此对姜翠兰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笑着将手中的布包对着姜翠兰晃了晃,二人便朝着隔壁的屋子走了进去。
待来到桌前坐下,木清欢直接将昨日做的那皮质的小背囊递给姜翠兰。
“呀!这个真漂亮!”
姜翠兰一看见这小玩意儿便爱不释手,赶忙受宠若惊一般小心地上手接过来,而后仔细端详着。
木清欢这才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姜里正,小声地问道:“姜叔怎的又关你禁闭了?不是才被放出来嘛?”
姜翠兰嘴角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面上露出一丝委屈:“昨日在村中遇上了阿进哥哥,正巧被阿爹撞见了。回来之后,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呢,说是这几日都不让我出门了......”
木清欢见这件事姜翠兰也没瞒着自己,心中更加笃定了她并未与罗进二人同流合污,也同自己原先一样被蒙在鼓里。
那罗进别瞧着年纪不大,可口蜜腹剑的本事却混了个十成十,像是姜翠兰这般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明显就不是他的对手。
姜翠兰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又赶忙转身往五斗柜走去,想要拿出在镇上买来的蜜饯招待木清欢。
可姜翠兰才刚一站起身,木清欢便立刻注意到了她发间插着的那根银簪子。
这发簪瞧着虽说不甚显眼,可那簪头上好似还嵌着一颗小小的东珠,倒不像是外头铺子里能够随随便便就买到的物件儿。
“你这簪子倒是挺别致的!”
木清欢不过随口一夸,却瞧见姜翠兰突然就腼腆一笑,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隐约间好似脸颊都有些红了。
她小声道:“这是阿进哥送我的......”
木清欢顿时愣住。
先不说这上头的银子值多少钱,光是那一颗东珠,只怕放到府城都没有多少人家能拥有。
这年头的珍珠,可是稀罕又宝贝的物件儿。
每年沿海地区所产的东珠,几乎都是要往宫里头送的,能流落在市面上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且几乎寻不到几颗圆润的。
木清欢皱眉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对。
罗进这人还欠着赌坊十多两银子没法还,正想方设法地想要从自己手中骗走那一亩地呢。
他是从何处弄来的这般宝贵的首饰?
若说是李万菊的,木清欢更加觉得不可能。
她那对歪七扭八的银耳环都给她当宝贝似地藏着,若真发现罗进偷了自己的首饰出来送给姜翠兰,只怕连罗进的腿都要被打断了。
结合罗进这人的本性,木清欢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看了看满脸羞涩的姜翠兰,只觉得眼下是不得不将这真相撕开了。
“翠兰......”
木清欢斟酌着开口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罗进这人好赌,如今欠着赌坊十几两银子,前些时日还被人追上门来讨债了呢。”
“啊......”
姜翠兰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一时间都听得愣住了,方才面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瞬间就这么僵住了。
木清欢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爹爹原先留下了一亩地,前不久已经被我那后娘卖了去填窟窿。她对人说那户在地里耕作的人家是佃农,其实这地已经是他们的了。”
姜翠兰堪堪回神,仔细想了想近来路过山脚下的那片地之时,好似的确是看见了几个不怎么熟悉的面孔在耕作。
原先罗进随口说他们将地佃了出去之时,她压根就没在意,谁曾想,那竟是外乡来的人?!
姜翠兰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在此时,木清欢却继续道:“可这山脚下的地,顶天了也只能卖几两银子。那赌债还有十多两没还上,所以他们才会合计着将我推入水中淹死,好把爹爹留给我的地契也谋了去。”
“什么?!”
姜翠兰忍不住惊叫出声,眼睛一瞬间就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昨日还在问罗进那日落水的事情呢,怎的......竟会是这样?!
“冉冉,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别是什么人在背后抹黑阿进哥吧?你们是兄妹啊,他怎的会因为十两银子就害了自家妹子呢?”
姜翠兰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现实,心中还在做着垂死挣扎,竟将昨日罗进哄骗她的那番话都搬了出来。
木清欢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叫姜翠兰相信自己,她不紧不慢地道:“赌场追债向来都不会避着人,这事儿你去镇上走一遭,往茶馆里头一坐,便都能打听出来了。更何况,此事我还亲耳听他们说过,如何能假?”
木清欢说着,又看向了姜翠兰的发间,意有所指地问道:“连赌场的债都还不了,罗进是哪来的银钱给你买簪子的?”
姜翠兰的表情瞬间就变得精彩极了,她颤颤巍巍地伸手将那簪子从头上取了下来,就搁在二人面前的桌上,嘴唇都有些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问道:“冉冉,你的意思是......”
木清欢点了点头,笃定地开口:“嗯。我怀疑,这簪子是赃物。明抢他倒是不敢,但小偷小摸嘛......原先也不是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