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只喵
两个人弄了得有半个小时，言木青总算给他把伤处的药全换了，绷带也换了新的。
莫檀秋被她折腾得一身热汗，起伏的背肌跟腰窝像涂了油似的亮晶晶的。
“……。”言木青:“这屋子里有这么热吗？”
莫檀秋有口难言，总不能说他刚开荤就被传令官叫去执行任务，被迫跟言木青分离了一个月。此刻又看见她，跟狼看见了肉似的，十分遭不住。
言木青看懂了莫檀秋突然变得深邃的眼神。
“……看来你伤口的恢覆情况还真的挺好的。”她说。
他凑到她面前，轻轻把她拥入怀里，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身体素质确实太好了。”
“？怎么有人这样自卖自夸的！”言木青轻声吐槽道。
“阿青，可以么？”莫檀秋眼巴巴地问。
言木青简直惊了，不知道他这个是什么进化种的变态体力。
饱暖思欲大概就是如此。
“……绝对不可以碰到伤口啊！”她几经纠结还是心软让了步，只提醒道。
“好。”他回答，愉悦地扎进了温柔乡里。
玳瑁猫早就跑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森林的小木屋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午后的阳光从树冠间倾泻而下，洒出一片暖洋洋的爱意。
他们两人自正式相识以来第一次经历这样长久的分开，事毕后静静地相拥而眠，听着彼此的心跳，肌肤相贴，擦去了汗水，只留下干燥的柔软，仿佛融为了一个整体。
她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没话找话道：“这个床看着简朴，但是躺着还挺舒服的。”
“毕竟是用来休息养伤的地方，得整好点儿。”莫檀秋回答：“还好打理好了，没想到你会来。”
今天的莫檀秋话比往常多了三倍有馀，碧绿如春水般的瞳孔里全是欣喜与幸福，眼睛简直不能从言木青的身上移开。
言木青只穿了一套贴身的小衣服，窝在他怀里，腰背的曲线玲珑而迷人。
她看着他这样开心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来对了。
“你没了我不行。”她思索片刻，下了结论。
莫檀秋闻言，点点头说：“确实是的。”
言木青窝在莫檀秋的怀抱里狠狠地睡了一觉，终于把这段时间的担忧与焦虑全扫空了，缺失的睡眠也补充了回来，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小木屋里亮起了两个灯泡。
小窗户外的光线已经变成黛青色，有星点的天空从树冠的枝叶缝隙间钻出来。
莫檀秋坐在木桌前处理刚解冻完的草鱼，准备晚餐。
暖和的橙光色光晕坠落在他的睫毛上，在如玉的面孔投下两道小扇子一般的阴影。
他换了件简单的工装，把袖子卷到手肘往上，露出修长又精实的手臂，案板上的草鱼被他简简单单拿着刀刮了几下，就去干净了鳞片，又用刀利落地划破了鱼肚皮，挖出内脏，冲洗干净血水，切成片状洒了点盐，腌制起来。
言木青见他腹部还裹着纱布就要动手去摆炉子做饭，连忙想起床叫他去休息。
结果不挺腰还好，腰部一用力就酸胀发麻，一股酸爽的劲头直冲脑门。
言木青倒抽一口冷气，偃旗息鼓了。
莫檀秋头也不回，光听声音就知道言木青醒了，又听见她倒抽的呼吸声，不由乐了：“你好好躺着吧，我伤口真的已经恢覆不少了。本来打算下周就回南洲，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消息也没一条，地址也不透露一个，体力又跟牛一样，罚你连做三天的饭！”言木青趴在枕头上气哼哼地说。
“我怕把你扯进危险里，”莫檀秋低声解释：“我对付的人里面不少是把钱看得比人命还重要的亡命之徒，你好好的呆在南洲，有自己的店面跟朋友，就算我真的任务失败了回去不了，你伤心几个月也就好了，总比被我卷进这些危险事件里来的强。”
“我不会伤心几个月就好的。”言木青说：“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可能得花一辈子才能把你放下，而且还会恨你一辈子。”
莫檀秋听到这话顿时一怔，忙回头看着言木青。
她抱着枕头趴在床单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檀秋，继续说：“所以你以后做每个决定的时候，一定都要仔细考虑我，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没有你，我没办法好好活着的。”
莫檀秋听着她这样轻声的低语，心里一点点变得滚烫，眼眶也开始发热，连忙掩饰般得又低头拍蒜，刀背“嗙”得一声不小心把蒜拍得稀烂，眼看着根本不可能下锅了。
言木青：“……。”
莫檀秋：“……。”
他咳了两声，把蒜糊糊扔进垃圾袋里，又新掰了一块蒜，低声说：“好，以后我什么都跟你说。”
“说好的了，不许敷衍我。”
“好。绝对不敷衍。”
他这样轻声细语的承诺，却比任何海誓山盟跟甜言蜜语都要坚实强大。
晚餐吃的是野菜煮鱼，莫檀秋加了许多八角花椒一类的香料，整锅鱼汤乳白鲜香，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油脂。
等碗筷都摆好了，言木青才突然想起来：“那只玳瑁色的猫猫去哪里了？”
“他回自己的地盘了。”莫檀秋给她盛了一海碗：“不用担心。”
言木青忙接过来，又把莫檀秋赶走了：“都让我来，你去坐着。”
“腰没事了？”他难得有些调笑地说。
言木青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
这大概是莫檀秋自住进这个木屋了以后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言木青白天起来把地板跟墙壁里里外外地刷洗了一遍，怕住处不干净，导致莫檀秋伤口感染。床单也全部换洗晾晒了起来。
原本带着青苔跟灰尘的屋子终于散发出了干净的木头香气。
玳瑁猫变成了花斑虎，为他们带回了许多猎物，有鸡有鸭有鱼，竟然还有一只小羊羔。
当晚他们三个人就一起吃了一次烤全羊。
拿木头起了一大片篝火，将小羊羔处理好了以后又用铁杆子串起来，放到火焰上烤得滋滋冒油，肉香引得森林里四周的动物一阵骚动，远远的竟然还传来狼嚎。
言木青吓了一大跳。
“没事的。”莫檀秋赶紧宽慰道：“那些狼都怕我，不会靠近方圆一公里以内的。”
言木青闻言，才放下心，开吃了起来。
大北漠林的食物跟城市里的食物完全不一样，更加香浓，满嘴韵味，简直叫人流连忘返。
言木青吃的嘴唇上油亮亮的，看上去啃了不少，但其实连莫檀秋的五分之一都没吃到。
最嫩的羊小排给了她，剩下的一整只羊羔就被另两个人大朵快颐了。
等收拾完所有，装好了残骨，熄灭了篝火，归纳好碗筷跟椅凳，月亮已经升至中天，有星星在树冠的缝隙里闪烁。
言木青从未见过这么亮的星星，就是在自己的乡下老家都没有。
大北漠林是百分百纯原生态的森林，这里一点光污染都没有，四下都是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莫檀秋见她迟迟驻足在屋外，擡头看着天不进来，就也走出去，给她披了一件外套。
“走，我带你去看看银河。”他说：“离这里很近，就走几百米就能看到了。”
言木青眼睛一亮，牵着他的手，被他小心地引导着，在黑夜的森林里穿行。
莫檀秋的手很大，捏言木青的手的时候，像是在捏一个大棉花团子，人类看不清夜晚的森林，他怕她摔了，想直接背着她走。
“没事，我能行，我们慢点去就行了，你不要着急。”言木青不让他背，怕把他的伤口弄疼了。
地上满是硬土跟碎石，被坚韧的杂草拧在地里。言木青低着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抓着莫檀秋的手借力往前走，没多会儿，眼前就豁然开朗。
是一条潺潺的溪流，溪流旁被水冲出一片浅滩。
这里是难得没有树木遮挡天空的地方，擡头就是璀璨的星海，一颗颗镶嵌在如墨的夜空中，像是闪耀了亿万年的钻石。一条辉煌的光带在夜幕上横贯流淌而过，划过天际没入群山的影子里。
言木青看呆了。她看着星星，他看着她。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可以在这里呆这么久了。”她叹了口气，说：“这里实在太美了。”
“嗯。”莫檀秋回答：“是最纯粹的美。但是人类的社会也美，这不一样。我呆在这里的时候，更像是个守护者，肩上承担了许多责任。”
“我跟那个叫做老刘的护林员每年都要巡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森林里风餐露宿。大自然什么都有，吃的喝的丶穿的用的，我们行走在这里的土地上。你是在这里呆的时间还短，也有我陪着，真正一个人的时候，这里没有智慧生物，也没有人对话，很寂寞。”
他鲜少提起自己的过去，言木青听得呼吸都屏住了。
她无法想象，莫檀秋是以怎样的意志力，才能做到坚守在这片辽阔又孤寂的大森林里，甚至在自己的同伴离世后也一直持续的守望，直到这里真正变成了动物的乐土，才自请退休。
她越了解他的过去，便愈发为他人格上的辉光所动容。
“某种意义上，我们做得事情特别相似，你不觉得么？”星光下，他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