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紧赶慢赶,好悬赶上了飞机。
坐上机舱后,陆明禾终于松了一口气,侧身跟旁边的人抱怨: “着急今晚就去的人不是你吗怎么行程一定反而还磨蹭起来了”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这人就在一旁捣乱,似乎对她的房间有着万分好奇,这个要摸摸,那个也要看看。
秦之霖得了陆明禾软软一个白眼,根本不痛不痒。他悠闲地往后一靠,调整了个舒服姿势后得意地说: “因为我又不着急了啊。”
你就在我手边,伸手就可以抱住。急什么。
陆明禾: “……”行吧。
临近飞行时间,空姐过来提醒乘客系上安全带,陆明禾做好后,看见他没动,伸胳膊捣了他一下,提醒道: “系安全带!”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将陆明禾的手松开,啪嗒一声扣上卡扣,又若无其事地把陆明禾的手捉回来,仔细地十指分开,和自己的扣在一起。做完这一切后,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陆明禾都看呆了。
不是,你这么自然的吗
陆明禾侧头看他。细致地从他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看到高挺的鼻梁,到嘴唇,再到下颚线……别说,这侧脸还挺适合画素描。高低起伏,棱角分明。
看着看着,陆明禾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来。
飞机起飞了。即便已经坐过很多回,急速腾空的那一瞬间还是让陆明禾的心紧一下了。
她怕高,怕失重感。而后就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似乎更紧了些,像在给与她力量。
陆明禾一楞,然后笑了起来,身体也逐渐放松。
腾空到一定高度,飞机开始平稳下来,陆明禾打开小窗遮光板。
这是万里高空的夜晚。好奇怪,星星没有因为距离拉近就变得更多,而城市的灯火却成了地上的星星。
看着看着,陆明禾困了。她的作息已经调整过来,这已经过了她睡觉的点。
打了个哈欠,听着飞机的轰鸣声,脑袋似乎也开始发沈,逐渐下滑,最终轻巧地滑落到秦之霖的肩膀上。
极轻的分量软软一触,秦之霖缓慢地睁开眼睛。微微侧头,她睡着了。毛绒绒的额发蹭在他的下巴上,呼吸清浅而均匀。
秦之霖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明禾很瘦,骨架也很小,他只要虚虚一拢,就能将她整个人环住。
这让秦之霖感到意外,因为明禾在他心中一直是强大的。
清醒,坚硬,一往无前。
他从没想过,陆明禾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她靠着他,像藤缠着树。睡眠似乎封印了那个清醒独立的陆明禾,让她被动地依靠他。
或许……也不仅仅是被动。明禾也需要依靠他。
而他更需要被明禾依靠。
秦之霖的心室似乎骤然洞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睡着的陆明禾。她很小,小到秦之霖的心能够完整地将她包住,然后就再也不容下任何人。
这柔软,充分而清晰的占有奇异地给了秦之霖一种安宁感。
他静静看了陆明禾一会儿,然后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侧过来的目光却冷静而锋利。
这是陆明禾难以看见的秦之霖。
野心勃勃,势在必得。
五年的时光,秦之霖学会了很多。
至少,他学会了怎样不动声色地,用合适的方式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手。
-
陆明禾竟然直接睡到飞机降落的时候,还是下落的失重感让她醒了。
迷蒙地睁开眼,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醒了”
陆明禾缓缓从秦之霖的肩膀上直起身, “我睡了多久”
他转过头,别有意味地笑道: “也没多久,就是全程都在睡。”
陆明禾: “……”
下了飞机到了江城,陆明禾彻底清醒了。感受到这里熟悉的气息,她的身体几乎是本能般地紧绷了起来。
敏锐察觉到她周身气氛的变化,秦之霖问: “怎么了”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我记得你的家就在江城。”大学寒暑假的时候,明禾就会买回这个地方的车票。
陆明禾笑了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看着远方,语气莫名地回: “我家可不在这……”
过了一会儿,陆明禾似乎调整过来,对秦之霖说: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等明天再走。”
到了酒店,酒店前台看着这对容貌登对的男女,十分自然地问, “一间大床房吗”
陆明禾楞了一下,才发现他们在住宿上还有这样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啊,晚上怎么睡
心中天人交战一会儿,陆明禾迟疑地说: “那就,一……”
“两间。”陆明禾的一间房完没说还,秦之霖就截过了她的话头。
陆明禾侧头看秦之霖,前台也看秦之霖。四只眼睛的注视,秦之霖却很淡定,他擡了擡下巴,问前台, “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前台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没问题,您稍等。”
两间房,号码是相连的。陆明禾刷卡进自己房门的时候,故意站在门口,端着笑脸逗他: “秦大少爷这么坐怀不乱啊,要不要进来坐坐”
秦之霖双手插兜,听了这句挑逗,凝视了陆明禾一会儿,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地说: “好啊。”
陆明禾本来还惊异,这么淡定却见他路过自己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捞,她整个人被他拦腰抱起来。
“哎哎……”陆明禾被唬了一跳。
秦之霖也不多话,抱着陆明禾直接就往床边走。他将陆明禾放到床上,腿屈跪着,整个身体压下来。
陆明禾看他一副要干大事的姿态,心口跳了一跳,却也没有多紧张。他气息压近,灼热的,还有种特殊好闻的香味。
陆明禾迷蒙地想,秦之霖不爱用香水,或许这是须后水的味道
直到感觉到脖子上接连落下一连串湿/热的吻,陆明禾才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大对头,她好像挑逗过了。
她的身体也惹起了热度,陆明禾眨着眼睛,艰难地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轻轻推了推。
陆明禾的力道对秦之霖来说几乎就是挠痒痒。可感觉到她推拒的意思,秦之霖却立马停了下来。
陆明禾躺下他身/下,与犹自喘着气的秦之霖大眼对小眼,尴尬地呃一声。
他却嘴角一勾,突然笑了起来, “我坐怀不乱,嗯”
好吧。秦大狗用行动证明了,他非但不是坐怀不乱,而是坐怀很乱,非常乱。乱到只要陆明禾一个眼神,他就能情/热上头。
陆明禾讪讪笑: “那我不是逗你么……”
秦之霖撑在陆明禾脑袋上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平覆了呼吸后附身在她唇上一吻,直起身后问: “明天几点走”
咦,不继续了
陆明禾目光扫过大狗红通通的耳朵根,又扫到他沈稳坚毅的侧脸,突然感觉到他整个人和之前似乎有点不同了。
在她上次刻意去哄过他后,就明显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秦之霖的愤怒减少了,可是与此同时,却又好像莫名生出了另一种情绪,急躁。
他整个人似乎都拉成了紧绷的一根弦,就好像他们的感情现状给了他一种强烈不安定感。
他迫切地想厘清他们之间那些由时间堆积起来的麻烦和问题,然后在感情这件事上就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结果——是死是活,是成是败,给他一个答案。
为得到这个答案,他恨不得能给时间摁下加速键。似乎多拖延一天,他就要多承担一天的风险。
可现在,那种感觉消失了。秦之霖“沈”下来。
似乎有什么凭空出现的东西安抚了他。于大海中沈沦摇摆的船终于找到了拖拽它的锚点。
这艘船,有重心了。
陆明禾心有疑惑,她选择直接问出来。单手撑起手肘,陆明禾支着上半身,伸手去戳秦之霖的腰。
秦之霖倒不像陆明禾一样浑身都是痒痒肉。感觉到腰间的动静,淡定地转过头来,问: “怎么了”
陆明禾说: “哎,你是在飞机上想通了什么吗,我怎么感觉这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就有点变不同了”
秦之霖的眸子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有些惊异陆明禾的敏锐。
他默一会儿,忽然将陆明禾拉起来,拉到离他很近的距离,就这么盯着陆明禾看。
陆明禾被他看得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多了什么脏东西,她不自觉用手抚住自己的脸,刚想问,却听他低声说:
“大约是,我突然感觉到,你需要我吧。”
陆明禾一怔,皱起眉,凝神去看他。
他嘴角是带着那么点像是玩笑的笑意。可是……他认真的眼神,以及眼神中寄托的情绪,陆明禾当即就觉得,他是认真的。
他竟然是认真的!!
“我需要秦之霖”这件事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可关键是——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
如果他真的是从此刻此刻才觉得我需要他,那之前呢
之前他都是怎么想的!
陆明禾凝望秦之霖——黑色的眼瞳,印着她的倒影,曾经的少年,如今的男人——心口忽然极快地刺痛了一下。
她被他的眼神刺痛了。这宽容的,却饱含欣喜的眼神。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怎么会觉得我一直都是不需要你的
你的惶恐不安就是由此而来的吗
你怎么就这么傻。
陆明禾心中酸涩难言,她觉得,此时此刻,她必须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她伸手,认真地捧住他的脸。也许是被她目光中的郑重所触动,秦之霖虽然疑惑,却没有动。
陆明禾捧着秦之霖,像捧着一件珍宝,她甚至喜爱地拿自己的鼻尖蹭了蹭秦之霖的。
他们鼻尖相抵,呼吸交融,陆明禾凝望他,柔声说:
“我一直需要你啊。”
话一出口陆明禾就忍不住害羞了一下。情绪表露得太直白了。她一向不习惯如此直白的。
可是。陆明禾又想,或许就是因为她之前的情绪太隐晦了。她总觉得有些东西不必言说,总抱着一种,我不说你也懂的想法。
可现在看来,她也许是错了。
对秦之霖来说,有些东西,她不说,他就不懂。或者说,是不敢懂。
有些情绪,有些话,她应该明确地讲出来,斩钉截铁地讲出来。用这份明确和斩钉截铁为感情做注,如此,他当才能明了。
这么想着,陆明禾看着秦之霖,再一次说: “我一直需要你的,大狗。”
我一直需要你的,大狗。
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秦之霖此刻的感受。他爱陆明禾,从始至终,一如既往。他也一直认为主动去爱一个人是幸福的。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份爱中,他承受的痛苦不计其数。
他一直在追逐,只想着能追上她。却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停下来,轻柔地抱住他,跟他说,我也需要你。
我也一直需要你。
秦之霖的喉结滚了滚,无数情绪在心中翻涌,百转千回,难以言说。
似乎有种力量在催动他,秦之霖突然将陆明禾抱了起来。
是那种双手撑在腋下,高高托举起的那种抱。
秦之霖将陆明禾迎光托举,像是托举起了自己的整个生命。
“明禾,再说一遍。”他仰视陆明禾,眼睛亮得吓人。
陆明禾本来还在等着秦之霖的反应,却不防整个人被猛然拔高。下意识惊呼了一声,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却撞进一双黑色的眼睛里。
有那么一刻,陆明禾觉得恍惚。
他好像变了许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双眼睛……热情的,纯粹的眼睛。里面有她的影子,像是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陆明禾忽而生出一种,酸涩的,被珍爱,被宠溺的感觉。与此同时,她好像也明晰了这个动作背后的意义。
他把她高高托举,像是再说——我把你放在生命中比我更重要的位置。
秦之霖还在看她,等着她的回答。
陆明禾眼眶一酸,却笑起来。她伸手抚住秦之霖的脸,认真地凝望他,一字一顿: “我需要你,一直都是。”
我需要你,一直都是。
秦之霖发现,在这错失的五年时光中,他积累的所有的不甘,不满,怨恨,似乎也在明禾这简单的一句话中消弭了。
他忽而感觉圆满,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秦之霖重新将陆明禾抱回来。
他的身体朝上迎,她的身体朝下走,他们重新拥抱到一起。
秦之霖完整地将陆明禾嵌在怀里。感受着她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只觉找到了生命的另一半肋骨。
秦之霖无声地流泪。
他不知道他为何要哭。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应该要哭。
秦之霖闭着眼睛,闷闷地说了一句: “明禾,我忽然感觉你爱我。”
陆明禾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肩颈滑落而下。
……我突然感觉你爱我。
有那么一刻,陆明禾想,难道真是她给与的爱太少,以至于他如履薄冰,得到一点的爱与好,便惶恐惊喜,宛如梦境。
陆明禾不自觉拥紧了秦之霖。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她觉得她和秦之霖的感情进度宜慢不宜快。
并非是对他们的感情犹疑。而是,五年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在这五年中消磨,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他们已经不是大学中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很多东西,应当仔细地想一想。
他们确实可以立马在一起,毕竟还有回忆和剩馀的感情来填补时光蹉跎的空隙。
可是,如果这段修补好的感情再一次破碎呢下次,又要拿什么东西来填补
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再来一次,陆明禾知道,他们当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秦之霖的情状,陆明禾忽然发现,秦之霖是一个被吊在悬崖钢索上的人。
她站在悬崖上头,用一根纤细的钢索拉着秦之霖。
她是可以按照她的想法慢慢将他拉上来,可是秦之霖为此需要承受多少惶恐
他们之间,本不需要如此覆杂。
五年的时间,他们能够再次相逢,能够走到如今这般彼此和解的地步,就已经能够证明许多东西。
快乐的时光太短,他们蹉跎的时光太多。
不应该再浪费下去了!
他们要拥抱,要相爱。就是现在!
一直束缚自己的东西被瞬间打开,眼前豁然开明。陆明禾松开秦之霖,看着他似乎还带着泪意的眼睛,笑起来,轻松道: “你在说什么,之霖,我当然是爱你的呀。”
他怔怔地,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明禾眼尾泛着笑,故意引导他说: “你现在知道我爱你了,那你呢,你爱我吗”
秦之霖脱口而出: “我当然爱你。”跟着他皱了皱眉,他觉得这个问题简直不需要问。问出来都相当于某种程度上的冒犯。
陆明禾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细致地将他蹙起的眉抚平,轻柔道: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要为我们之间的相处设置一个底线,就是,它是你无论如此也无法接受的东西……”
陆明禾盯住秦之霖的眼睛,语气轻柔,带着蛊惑: “那么,你的底线会是什么”
秦之霖不懂陆明禾为什么突然说起了不想干的话语。但,只说这个问题本身,简直太好回答了。
他下意识圈住陆明禾纤细的手腕。这手腕被他禁锢在手里,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他说: “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离开。”
如果你再一次离开,我自己都没办法保证会做出什么事。
“真的呀”陆明禾脸上的表情像是被这个答案给点亮。她看上去并不惊讶,却足够欣喜。
她凑近一些,呼吸轻柔地拂在秦之霖脸上, “那么巧了,我也是。”
“我没有办法接受的底线,也是你的离开。”
秦之霖的唇微微张了张,瞳仁震颤,圈着陆明禾的手在那一瞬间失了力道。
他似乎已经从陆明禾的话中猜到了什么,可是又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猜测。
在陆明禾的视线中,他的眼睛因为震撼而极缓慢地眨着,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一样上下扇动,扇得陆明禾心中发软。
陆明禾对于女人是否有母性这种东西存疑,可是此时此刻,又分明感觉到,心中最柔软细微的地方被狠狠戳中。
秦之霖的眼神激起了她的保护欲,让她想疼爱眼前这个男人。
陆明禾反过来将他的手握住,学着他以往的动作,仔细将手指分开,再十指扣上,做完后笑着说: “既然这么巧,我们的底线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没有办法忍受对方的离开,那这么看起来我们在一起就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的。”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宣布道: “所以,之霖,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陆明禾说完就擡着眼睛盯着秦之霖瞧,想看出他脸上的表情。
她察觉到他的呼吸好像停了一瞬,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在那一秒钟,似乎有许多情绪在翻涌起伏。
而后,秦之霖做了一个动作,他翻身把陆明禾压倒了。
秦之霖盯着陆明禾,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说: “陆明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一个疑问句,却听起来并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反而像是做出某种决定前的提示性语句。
它就像进门前说的那一句, “我要进来了哦”
或者吃饭前说的那句, “那我要吃了。”
秦之霖问陆明禾,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其实是在说, “无论你回答是或不是,我都不打算放手了,你有这个准备吗”
陆明禾当然明晰这个简单的问句背后的牵连。
她的回答是——
拿手指在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上打转。男人这块凸起的骨头真的好神奇啊,怎么还会动呢。她眨眼睛说: “知道啊。”
秦之霖眯眼。她的话,她在他喉结上捣乱的手几乎将他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陆明禾。这个女人,能轻而易举掌控他的情绪。
就如同此时此刻,她躺在床上,衣服因为之前的“胡闹”有些凌乱,有些地方露出了玉脂一样的皮肤。乌发像水藻一样铺散开来。至纯的两种颜色,及其挑·动人的神经。
她看着自己,双颊坨红,目光却柔顺又大胆。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奇异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构成了陆明禾。
有那么一刻,秦之霖忽而读懂了他们这五年错失的意义——如果可以用这五年来打破明禾冷漠的伪装,让她绽放出如今这样沈稳夺目的光芒,那这五年,还算失得其所。
她用五年的时光蜕变,在最好的年华,变成了最好的模样。
这就是陆明禾。明禾明禾……他的明禾。
秦之霖深深地看着陆明禾,忽然附身将她吻住。
这次的吻,不同之前。像是打开了什么禁忌,秦之霖的动作第一次如此粗放,第一次,如此不加收敛。
陆明禾很顺从。
她闭着眼睛承-受这一切。当一切都圆满,似乎在顶点中炸开烟花的时候,她想的并非是“献身”这一类的词。
她不需要用一次/性来证明爱。那太浅薄。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欲。望来证明需要,以及想念。
我需要你。我也想念你。
就像你需要我,想念我一样。
他们迫切地需要嵌。进彼此的身。体。里,来证明一些东西。
譬如,证明对方确实存在;
证明他们确实跨过了五年的光阴;
证明有些东西并未消散,改变的东西也不再重要;
还要证明,他们彼此的宽宥,原谅,和解,与成长。
深刻的相拥,热泪盈眶的交融,是彼此共同的心声:
——我已经清白完整。此刻,来相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