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自述番外
那天只是普通寻常的一天——如果没有遇见陆明禾的话。
他跟贺家飞一块在大学城附近吃了饭,饭后贺家飞有约,自个儿先走了,他便独自回来。
恰逢周六,街上全是人,路过一个家电卖场做活动,吵吵嚷嚷的,太阳熏得人脑袋发晕,他皱眉想,这么热,谁去参加什么活动啊。
只顾埋头挑拣阴凉地儿走,没怎么看前面,竟撞到了一个人。
砰地一声,手机攥手上没拿稳,就这么摔了出去。
可那会儿他想的却不是手机,只奇怪触感不太对,撞到他的东西好像……不太像“人”。
他擡头,看见一个大玩偶。蓝白配色,脑袋和身子都圆乎乎的,小熊造型。
他正怔楞着, “玩偶”动了。粗圆的手臂擡起,慢慢地将小熊头套掀下,露出了一张清丽的脸。
大约是在阴暗逼仄的头套里捂了太久,那张脸发白,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鬓发全被汗打湿了,细碎凌乱地贴在额边。
甫一接触到强光,她眯了眯眼,等缓过来后,才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漂亮的圆核形杏眼,清冷沈静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他的视线。
那一瞬间,头晕目眩。
秦之霖很清晰地记得那一刻心中涌现出的强烈的被击中的感觉。他不知道击中自己的是什么,只觉得喉咙发干,竟下意识想往后退。
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到摔落在地的手机上。黑色的手机背壳,像沈静的黑洞。她一顿,抿了抿唇后,想弯腰去捡。可是玩偶服笨重,她竟怎么也弯不下腰,看起来有些懊恼。
似乎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恢覆了身体的感知。急忙抢先一步,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玩偶圆乎乎的手臂动了动,似乎想交握在一起,又察觉隔着一层厚重的布料,遂而放弃。她望向他,充满歉意地说: “对不起,我撞掉了你的手机。”
清平的嗓音,对不起三个字,像在他心上给与重击,他瞬间充满了罪恶感。怎么能让她说对不起……
她又说: “快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摔坏了,如果坏了,我……”
他看都没看,直接将手机塞进衣兜里,擡头说,抱歉。
她明显楞了一下,有些错愕。
“是我没看路,撞到了你,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安抚般地笑了一下。
他很清楚,无论责任在谁,他都应该抢先把责任揽下来。因为看刚才她的样子,明显是想赔偿的。
她定在哪里想了一会儿,那时候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过一会儿,她缓缓点头,说: “我是陵大的学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的手机后续出了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赔偿。”
他的大脑自动略过了赔偿,只注意到“陵大的学生”这几个字上。一股无法忽视的欣喜涌上心头。
她应该是在这个活动的卖场兼职,也许是耽搁了太久,门口的负责人投来注视的眼神。
她歉意地望了他一眼,迟疑地说: “有问题来找我。”
她又回去工作了。
那一瞬间,秦之霖恨起那个卖场负责人。
明明是人潮汹涌的街头,在他的视线中,却像被拉成一道道虚拟模糊的光斑。他只能看见她。
跑去买了一瓶冰水,跟那个讨厌的负责人交代好是送给她的。好像再无事可做了。
就这么到此为止了吗
怀着失落的心情回到寝室,贺家飞还没回来,手机嗡嗡响,打开一看,贺家飞在描述跟他约会的姑娘。
往常会有兴趣的话题,今天却觉得索然无味。
外头忽然劈里啪啦一阵响,他循声看向窗外,豆大的雨珠打在玻璃上,滑出一道道雨痕。
竟然下雨了。听这声势,雨量还不小。
似乎坐立难安。他忽而想起什么,在宿舍里随手捡了一把蓝格雨伞,就这么冲了出去。
大脑似乎在飞速运转。她如果回学校应该会坐公交,从大学城到陵大,在学校后门下车,从后门到女生宿舍,必经的路有……
他在那条梧桐大道附近,徘徊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终于看到了那道在雨中奔跑的白色身影。
巧合吗不,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巧合。
他定了定神,紧握伞柄迎了上去。
时间似乎在此刻烙下了深刻的节点,至此,他的世界被分为两半。
一半有明禾,一半没有明禾。
事后回想起初遇,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如果要他来描述这种所谓的“一见钟情”,当时心中疯狂涌动的,并非是心动。是那样顺其自然地,只觉得天地万物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人的身影开始清晰地放大,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心头。
没有浩大的声势,就这么点缀般落了一个光点。从此眉间心上,就只能看见她了。
于是开始追逐。光点开始逐渐放大,变幻各种颜色,从心头的每一处缝隙中渗透进去。
他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得甜蜜又辛苦。
陆明禾,这世上没有谁比她更会气人。她有无数种办法气他,他却只能甜蜜地受着,丝毫拿不出办法。
一旦有哪句话说错了,惹了她不高兴,她也不凶你,也不做大表情,叫人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模样,心里却开始不自觉疏远你。
冷冷清清的,喜欢抿唇,偶尔眉头蹙一蹙,却带着无关痛痒的淡泊。仿佛这世间的任何事都不能落到她心里,不能让她动容。
他就被这样无声地推拒了好多次。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他秦之霖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簇拥着的,什么时候这么被人瞧不上过。
有时候气狠了真的想放弃,可是,她皱一皱眉,或者笑一笑,音容笑貌,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心里放大,生了根一般挥之不去。
就这样无数次被自己打败。不,是被她打败。
有什么办法呢,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为什么就爱板着脸呢冷冷清清,看着就叫人心疼。
陆明禾就应该开心,快乐。他想叫她笑,想把世间所有的美好热闹都送给她。
于是带她去游乐园,带她去市中心最繁华的酒吧。
明禾明禾……陆明禾。他这么长时间没有放弃,是因为他偶尔能感觉到,陆明禾喜欢他——陆明禾喜欢秦之霖。
她经常偷看他,看得他想亲她。却在他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视线移开。
嘁,当他看不出来吗
陆明禾这人特别矛盾。他都已经感觉到她喜欢他了,她却偏偏要抗拒这种感受,自我拉扯。
好在,他太喜欢她了,等得起她做出决定。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开心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
这种快乐有别于以往收获的快乐。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很多,能轻易地收获比常人多很多的开心和快乐。
可大概这些东西得来的都太容易了,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逐渐成为生活的平平无奇。
他去攀岩,去滑雪,去尝试各种极限运动,可即便如此,收获的快乐都微乎其微。
直到遇见明禾,直到和明禾在一起。
这是一种不一样的快乐。无比生动,一举一动都牵扯神经,叫人难以忘怀。
其实他有琢磨过原因。想来想去,只能将之归结为,明禾太神秘了。
哪怕是后来,他明显感觉到他们相爱,已经进入到彼此内心很深的境地,他都能感觉到,明禾内心,有一处他无法进入,无法触碰的地方。
有时候他都觉得,明禾像是一个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的人。她最重要的内心活动都在这里完成,其馀不重要的东西,才放到外界走一走。
这样怎么行呢。你可以有黑屋子,但怎么能将我排除在外——明明,明明我都早已经将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了啊。
就这样,他带着倔强和一股不服输的探索欲,却一步步让自己越陷越深。
陆明禾,这个女人,她太聪明,也太心狠了。
她心狠到,竟真的忍心看他徘徊在门外,直到最后才放他进去,又聪明在,她将她唯一的柔软留给了他。
是的,明禾的柔软。明禾很温柔,她会对自己心软。
这话要是说给贺家飞,他能笑掉大牙。他会觉得他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陆明禾怎么可能能跟温柔搭上边呢。
旁观了他们分手到重逢的故事后,贺家飞曾认真地跟他说,他觉得陆明禾是这世上最恐怖的女人,面冷心硬,你根本玩不过她。还说,见识了陆明禾,见识了你被她吃死的一生,我决定以后找对象都跟陆明禾反着来,找那种性格软和,贴心温顺的。
他当时听了只是笑,却在内心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陆明禾很温柔,他从很早的时候就能感觉到。
她或许爱得没有他多,可他知道,这被旁人看起来很少的部分,却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全部。
她像在感情中斤斤计较的守财奴,每一份感情的付出都要仔细衡量。可这举动却又好像跟小气无关。就好像,她身体里只有这么多的感情,这么多的爱,分出去一部分,属于她自己的那部分就少了,她用来抵御风险,对抗痛苦的能量,就不够了。
不过很可惜,这部分理解,是他后来才懂得的。
他一开始只单纯觉得明禾温柔,因为她常常纵容他,纵容他在感情里的索取。
他模糊感觉到陆明禾给出的每一份喜欢都很珍贵,于是,他每感觉到明禾多喜欢他一点,都会开心上好几天。
只可惜,他那时候还是太幼稚了。明禾常说,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明禾说得平静,他听了却总不高兴。因为他觉得明禾是在嫌他幼稚。
可事实证明,他确实幼稚。
他以为一份感情只要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可以在一起,要是我爱你,你也爱我的话,那就更可以坚固长存了。
他轰轰烈烈,不懂明禾的低调平静。
于是,他遭受了命运的痛击。明禾跟他提了分手。
表面上看,这次分手的原因来自外界,是因为他妈妈的反对,可实际上,在那痛苦的五年中,他终于敢承认,原因在于自己。
那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烂桃花,却会成为明禾的烦恼与负担。她本只想平静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因为他,无端招来许多麻烦与指责。
她那么要强,却忍下了许多因他而带来的痛苦。她不动声色,他竟然也一无所知。
直到,她终于忍不了,不想忍了。于是,她离开了。
分手那天,他问,在你心中,什么最重要。
她回答“尊严”
这在他看来是一个很可笑的词。尊严是什么呢感情的事就谈感情,为什么又要扯到尊严。
他那时候笑了。
陆明禾就这样平静地望着他,看着他笑。他当时不懂那个目光,后来想,她应该是失望。
她失望他不懂她。她失望他竟然嘲笑她最在意的东西。
他觉得尊严无关紧要,何尝不是因为,他高高在上,尊严从未有过残缺与损害。
陆明禾是一个坚强又脆弱的人,她大概需要一个东西来支撑她。而尊严就是这个支撑她的东西。
只可惜,这个道理,他并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想明白。
与陆明禾分手的时候,大概就是他的尊严唯一遭受痛击的时候。
陆明禾,这个女人,她太狠了。她对他的弱点一清二楚。她自己疼了,就要掐着他的痛点,也要让他疼。
所以,分手后最强烈的感受,除了痛苦,还有气愤。
气她真的敢放下他们的感情,气她真的能舍下他们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痛苦是支持以恒的,与痛苦夹杂的,除了愤怒,还有不甘,不满,以及,想念。
他竟然还会想念她,并且这想念一日比一日强烈。而后痛苦随着时间开始麻木,想念与日俱增,竟比痛苦还难受。
其实到了分手后的第三年,很多东西他都已经想明白了,那个时候,想念已经超过了一切情绪。可他依然没有回去找她,心中有一种无名的情绪在僵持。
他说不清是在和自己僵持还是在和陆明禾。
所以,我不找你你就真的不来找我是吗我就联系你你就完全杳无音讯。
该说,不亏是你吗,陆明禾
他心里期盼着,失望着。其实答案无比清楚,陆明禾是不可能来找他的。这甚至都跟她还爱不爱他无关。只是想想她来找他这件事,都感觉荒谬得无以覆加,根本不可能是她会做出来的。
到了分手后的第五年,不止痛苦,连思念也变得浅薄。
时间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它会让人忘却,而在于,它会让人变得麻木。
麻木是一种比忘却更可怕的状态。
他依然在僵持,可这种僵持已经像是一种长久留存下来的行为惯性。他不再常常想念明禾,连她的面容都很少在脑海里出现。最可怕的是,他几乎察觉不到这样的改变。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女孩。一个,跟明禾有些像的女孩。
这种像并非指的性格,而是明禾身上的某种特质——一种,坚毅蓬勃的生命力。
只是不同的是,明禾这种坚毅的特质表现得很内敛,但这个女孩就不,她表现得很外放。她的性格要比明禾开朗得多。
她围在他身边打转,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肆意地展露自己的优秀与美丽。
是的,他知道,在大众意义上,这个女孩绝对是美的。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她都很美。最重要的是,她自己还知道自己的美,并且善于利用它。
只可惜,即便是这种程度的美,在他心中也惊不起波澜。甚至在她忽闪着冲自己眨眼睛的时候,他想的是,明禾就不会这样做。
她只会瞪自己一眼,然后转身往前走,让自己去追她。如果自己不追她,她也就真走了。
可这个女孩依然是这么多年来除明禾外唯一让他感觉到有点特殊的人。因为她总能让他想起明禾。
有天她邀请他去看展,他答应了。展后,她挑了个时机跟自己告白,看见他无动于衷的脸,她无声流泪,却还是骄傲地擡着下巴,像天鹅一样挺着脖颈看他。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又莫名相同的气质。
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绝对不愿去回想的,分手那天明禾跟他说的话—— “去找一个能带给你开心快乐,比我更阳光的女孩子吧。”
明禾,这就是你想让我找的女孩吗可是,她又不是你,你让我怎么……
思维忽然顿住,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竟然在借助一个与明禾有丁点相似的女孩去思念明禾——他竟然需要去借助这样一个人才能够思念明禾。
那一瞬,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汗流浃背。
多久了他们分手多久了
明禾,你离开我多久了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来到了一个节点,真正遗忘明禾的节点。只要迈过这个节点,明禾就可以真正地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去式。
可是,可是,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忘了明禾。
无数情绪回归体内,他含泪想:明禾,你明明都知道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人,那为什么不能是你我连喜欢的人都是套着你的模样找的,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算了,我向来都是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的。要你主动比登天还难。
既然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那一刻,再没有任何犹疑。
那个女孩子,眼角还带着泪水,正惊愕地望着他。她估计想不明白,明明告白失败的人是她,被告白的人却哭得比她还惨。
那时候,他平静地笑了笑,说: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你很好,但是,在我心中,有个人比你更好。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所以,去找个同样认为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吧。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配得上你。”
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回了国。他开始有意寻找她的踪迹。
听闻她在沪市时,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惊讶。不知道为什么,早在之前他就有所猜测。
当心中的猜测被证实时,他有些凄惨地想:明禾,你觉得我不了解你,我确实可能不够了解你。但是相比于他人,我依然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就这样谋划着去沪市。他那时候其实还没想好用什么方式,以什么面貌去见明禾。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所有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问。
好在,方哲栋公司扩大南方市场给了他机会。他适时地提出合作。
老方一直渴求他这样的投资人才,却并没有立马答应他。相反,他很警惕。
再三追问下,他坦白了。
老方简直如临大敌。他想不通自己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忘了陆明禾那个女人。
说实话他也想不通。他要能想通也不用在这自我僵持了。
老方语重心长地跟他说了好长一段话。他的众多发小中,老方大概是最了解他的那个。老方没有选择直接反对,而是试图跟他分析。
“之霖,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已经不爱陆明禾了,你只是不甘心,放不下。”
“其实我有点懂你的心理,你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唯一一次摔的跟头,就是摔在陆明禾身上。你摔得太惨了,以至于,它几乎成为你的心结,你的执念。”
“你或许并不是放不下陆明禾这个人,你只是放不下这个执念,你越咬牙切齿地想着,她在你心里的痕迹就越重。久而久之,到了今天,她的痕迹过于浓墨重彩,才让你无法忽视。”
“但你可以换种心态。人生并不是所有事都是顺利的,我们要承认失败。就让陆明禾成为你失败的经验,咱们在她身上吸取教训,你但凡能向前看,这个坎儿,也就过去了。”
老方说的时候,他一直含笑听着。
他想,老方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明禾确实是他的执念,是他生命中,无法忽视的,浓墨重彩的存在。
可他并不为此痛苦,反而觉得幸运。他的生命中有这样一个特殊存在,这个事实,只要想一想,都能让他开心得流泪。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浓墨重彩。只有有过的人,才知道它有多好。
老方觉得他傻,觉得他放不下执念,其实一切并没有那么覆杂。
——他只是,求仁得仁。
可这些话却并不能直接说给老方听。他们不会理解的。这种事,除非当事人,外人都无法理解。
他只说: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该怎么做。”
是的,他用五年的时间琢磨明白了这件事。琢磨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而明禾又想要什么。
他审视自己,审视明禾。
确信这世上,明禾想要的东西,只有他能给。
于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做赌注。他付出了明禾想要的,以此捆绑住明禾一辈子。
求仁得仁,甘之如饴。
就这样到了沪市,开了那间酒吧,重新见到了明禾。
当然,他用了点心机,提前沟通了杨韵含让她配合。他太清楚了,生活不是电视剧,偌大的沪市,若只凭巧合,遇见一个人的几率太低太低。
况且,他和明禾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少巧合。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谋求来的。
终于再次见到明禾。他从没有说过,哪怕是跟明禾都没有说过,那一瞬,他灵魂震颤,几乎幸福地想要流泪。
终于再见到她了,真好。
后面的一切其实跟他预想的差不多。明禾果然还单身(嘿),就是身边粘了一个苍蝇屎(哼)
他之前已经预想到了明禾的心狠,不过明禾总是好样的,她比他想的还要心狠一点。
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有错,有很大的错,但是,陆明禾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敢理直气壮地推拒他,还说,要他放下所有的不甘,不满,怨气后才能来找她。
听听这话,她就一点没有悔改之心是吗
最气人的一点是,她想要的,竟然也真的给她办到了。她确实给他治得一点脾气也没有。
这可能就是上天安排的劫难吧。
不过,劫不劫的,也无所谓。只要这劫难属于他,在他看来就等同于实质的幸福。
然后,就到了那个清晨。明禾郑重地在他无名指上推上那枚戒指。
这胆小鬼终于敢将她的乌龟壳掀开一条缝。
他毫不犹豫地住了进去,并打算在里面住一辈子,把所有在门口徘徊的垃圾全部赶走。
明禾在他怀里傻乎乎地笑,那时候窗帘没拉好,一抹阳光正好跑到她手上,她惊喜地捧起来,举给他看,并说: “看,太阳!”
这傻妮儿,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每天都会看见的东西,何至于那么惊喜。
可他也知道,那时候,明禾捧起的那抹阳光,捧起太阳给他看的时候,心里一定有着特殊的寄托。
这寄托大概就是属于明禾小小世界中的独特存在。他无法读懂,是因为他并不完全等同于明禾。
可是,他并不在意。
他只知道,明禾手捧阳光,目光停留的所在之地,是他的位置。
这就够了。
啊不!严格说起来也不太够——明禾看着太阳的眼睛竟比看着他的还要火热。
这怎么可以呢。
他想要明禾看着他的目光跟他看着明禾的一样热切。只是这稍微有点难度。
只能说,攻略明禾的长路漫漫,他还需要加劲努力。
那就敬请期待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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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狗,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这里没什么好说的指的是,想说的,该说的,都已经写在了这篇自述番外中。如果还需解释,那就是我写得不到位了。
——全世界最好的大狗,所有人都以为他傻,但他心中自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