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穿过山洞,抵达一个依着山峦建造而成的屋子内,瑶姬邀桃浅坐下后,很快便有侍女端着些糕点吃食进来。
瑶姬道:“如今夜色已晚,未来得及准备旁的,妹妹先将就着吃些,若是困了,便在此处歇息一下,我方才听黄帝他老人家的意思,怕是一时半会儿忙不完的。”
桃浅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当初在南国的时候,妃嫔间惯是称呼姐姐妹妹的,明明心里恨不得对方死,面上还叫的如此亲切,委实叫人难受。
如今到了天上,还被人这么叫,难免会勾起她这些不好的回忆,连带着心情也格外烦躁。
瑶姬话罢,见她一直不言语,有些担忧地蹙眉:“桃浅妹妹?桃浅妹妹?”
被她连着唤了两声,桃浅纵然是想装聋作哑也不成,遂疑惑地抬眸瞧她。
见她总算是有了反应,瑶姬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方才同你说话,见你没反应,还以为你不舒服?”
桃浅作恍然大悟状,道:“想必是这连日劳累的过头了。”
瑶姬又担忧地问:“妹妹不是一向呆在花灵么?莫不是花灵事物众多,唔,说来,您今个儿怎的遇上黄帝他老人家了。”
桃浅端起茶啜了几口,方才抬眸瞧着瑶姬,在她不解地目光中,缓缓开口道:“桃浅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瑶姬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闻言笑道:“妹妹这便是又客气了,怕是又将黄帝他老人家的教诲给忘了。”
桃浅垂眸,道:“是桃浅不对了。”
瑶姬又道:“我方才是逗你呢,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了。”
闻言,桃浅这才道:“说来,怕是要让你不高兴了,只是桃浅从小到大只有一兄长,并未有什么姐姐妹妹,乍然被人这么喊,委实别扭的很,不如这般,以后你我见面直呼姓名,你觉得可好?”
瑶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颜如花:“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桃浅低头,做羞赧状:“若是你觉得不妥,也……”
瑶姬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你啊,实在是太拘束了,日后这种小事直接说便是了。”
“说来,这件事还是我占了便宜呢!毕竟你日后是要嫁给颛顼帝君的人,我若见了你能喊名字,那是连行礼都要免了的呢。这个啊,委实是个大便宜。”
桃浅看着她笑的前仰后合,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又分不清她这笑是有几分出自真心。
脑海中隐隐又想起在南国时同皇后的一些事情来。说来那时候皇后初见她时,也是这般宽厚,笑着拉着她的手喊妹妹,还送了许多东西给她。
她彼时年幼,尚且不晓得什么是“绵里藏针”,只心下欢喜的紧,觉得是自己命好,遇到了好人。
说来,那时候,皇后也拉着她的手极为真挚地同她道:无论如何,也会好好护着她,护着她肚子里的骨肉,万不会叫人欺负了她。
甚至于,还在南烈面前为她求情……
可后来呢?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
“桃浅、桃浅,你怎么了?”
眼看着桃浅痛苦地趴在桌子上,瑶姬大惊,忙起身行至她身边。
桃浅被唤的回过神来,捂着发疼的心口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是心口疼还是怎么?”
桃浅心口疼的厉害,头也疼的厉害,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像是一根根长针刺着她,让她痛苦不堪。
眼看着桃浅脸色愈发苍白,瑶姬也顾不得许多,一边扶起她,一边唤侍女进来。
桃浅想要说自己没事,也不想她来搀扶自己,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转眼功夫,便晕了过去……
桃浅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而又悲伤的梦。
梦里,还是那个南国,还是那个没用的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抢走,也眼睁睁地看着青烟死在自己面前。
她拼命地求救,却是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理会。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只能痛苦地看着,痛苦的承受。
当大火再一次烧红她的眼眶时,她好似看见了南烈,看见了皇后,她挣扎着,嘶吼着问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她,可他们却只是在笑,在笑……
“为什么……为什么……”
瑶姬在屋内守了桃浅大半夜,忽地听见低低地哭泣声,忙起身冲到床边,见桃浅泪流满面,心下大惊,忙唤她:“桃浅,桃浅,你醒醒?你是怎么了?”
接连的喊声,总算是将桃浅从噩梦中唤醒。
她睫毛颤动一番,总算是睁开,可眼中地泪,却又是流了出来。
“桃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
听见声音,桃浅侧眸,看见坐在床边的瑶姬,脑子不大清醒地她,一时将瑶姬和脑海之中的皇后重叠,身子一颤,猛地起身推开了瑶姬,声音沙哑地喊着:“我不用你假好心,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们,都是你们害死了他们,你们会下地狱的,会下地狱的!”
话罢,便是崩溃地大哭。
瑶姬闻言一惊,还没寻思过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见桃浅哭声猛地停止,继而身子直挺挺地躺倒了下去……
……
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混沌之中,入眼之中皆是灰蒙蒙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里……是哪里呢?
桃浅从地上爬起来,觉得头晕的厉害,可四周的灰色让她觉得不安,她觉得她应该走出去,对,找一条路走出去。
可是,哪里才才是出口呢?
她撑着身子,跌跌撞撞地前行,跌跌撞撞地找寻,可却什么都找不到,到处都是灰色,全都是灰色。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也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办,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有人吗?这里……有人吗?请回答我。”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喊着,却始终未能有人回答她。
四下里一片静寂,她的声音发出去,也未能有回音传回。
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桃浅有些慌,有些害怕。却依旧咬紧了牙冠往前走。
……
“如何了?帝君?”
瑶姬唤不醒桃浅,又被她那番模样给吓到,忙去母亲那处求助,但因黄帝同母亲正在为凤陌炼制丹药,遂只有金德帝君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