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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无罪推定5

一切的开始, 源于一条手链。

它被装在绒面的首饰盒里,盛在黑色的缎面上,深色的绸缎与白银的链身对比鲜明。银价不比金价, 手链又比手镯更轻更细, 但对于这个年代一个月零花钱基本只有十几块的高中生来说, 这已经是一件十分昂贵的礼物。

于晴对着这只手链不知所措。

“我送你的,这根手链挺衬你。”杜永良双手插在裤兜里,斜斜靠着墙壁,冲于晴擡了擡下巴。

于晴脑袋里的思绪根本连不成一条有逻辑的线。

虽然在之前杜永良就对她有过不少意味暧昧的暗示, 但这条手链来得依旧是太突然了,让于晴大脑一时间变得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久久说不出话来。

杜永良吊儿郎当地摆出一副不少人觉得很帅的姿势,眼神状似不经意地一下下瞥向于晴,显然成竹在胸, 不觉得于晴能接下这礼物的攻势。

同桌邱丹朱嫉妒地看着这条手链,语气酸溜溜的:“这一条要一百来块吧, 良哥还真是用心。”

葛勋与杜永良的其他小弟们在边上起哄。

周遭的一切,都在推动着于晴收下这件礼物, 然而许久之后, 她惊慌地将首饰盒推回给杜永良:“对不起, 这件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于晴重覆地道了几遍歉

她刚转来这所学校没有多久,作为一个外乡人,她并不了解班上同学的家世背景, 但也足够从周边同学的态度中看出杜永良的不同来。

拒绝一件并不恰当的礼物是一件再合乎情理不过的事,但于晴却堪称谦卑地道着歉, 好像自己做了莫大的错事似的,只希望杜永良不要因此心存芥蒂。

杜永良的语气里似乎确实没有不悦,只是说道:“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几个钱,你收下就是了。”

于晴仍是坚持不能收。

推辞了几次以后,杜永良的声音终于有些不耐烦:“让你收下就收下,推脱来推脱去的,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对啊!”几个杜永良的小弟在边上拱火,“也太不给良哥面子了吧?”▲

不知不觉间,许多人围在了他们身边。

杜永良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别人的簇拥,但是于晴手心却渐渐冒出了冷汗。

杜永良又说道:“这链子是女生戴的,我拿着又没用,你要是不要我就只能扔掉了,这样多浪费啊。”

一番软硬兼施之下,于晴最后收下了这份礼物。但是她心里没有丝毫收到礼物的惊喜,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露出勉强的笑容,戴了一下那条手链后,上课铃一响,她就忙不叠地把手链摘下来塞进盒子里,跟扔烫手山芋似地将它丢入书桌深处。

“很得意吧?”边上的邱丹朱盯着黑板,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被良哥喜欢上,有点能耐啊。”

对于邱丹朱冷嘲热讽的话,于晴无言以对。

她性格本就内向,不擅长与人交际,来到陌生的环境后社交上的弱点更是雪上加霜。于晴不自觉地想,如果她更会说话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让被邱丹朱误以为自己在拒绝她的示好?可是等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已经来不及了,邱丹朱还有她的姐妹们都不相信自己解释的话。

于晴沈默着接受了邱丹朱私底下的为难,她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但好在邱丹朱她们也没做出太过火的事。而在那天杜永良送给她手链,简直算是在全班同学面前明白地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好感后,邱丹朱那些不太出格的举动也完全消失了。

于晴一时间甚至觉得收到那条手链好像也不是坏事,只是没有过多久,她就明白了这条手链才是噩梦的开端。

杜永良陆陆续续又送了她很多件礼物。

其中大部分没有像手链这么正式,也更加难以拒绝。于晴经常会在早上来到学校以后看见桌子上放了一瓶热牛奶,体育课结束以后收到一听冰汽水,或者是分到据说是杜永良妈妈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于晴并不想收,可是在面对这些小礼物的时候,她更加找不到拒绝,又不会让杜永良不舒服的办法。杜永良也有了更多不尖锐的方式来迫使她接受,比如说那一盒包装精美的手工巧克力,杜永良同样将它们分给了其他人,不过是特地将爱心形状的那一块送给了她。

在暧昧的哄笑声中,杜永良说道:“别人都收了,你要是不收,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于晴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从杜永良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收下礼物,无异于接受杜永良的示好,渐渐的她走到哪里都会听到男生们起哄的“嫂子”称呼。她不收下礼物,杜永良就会用这是在不给他面子来压她,他脸上的笑容会消失,会让于晴害怕地想自己是不是惹恼了他,最后还是只能将礼物收下。

于晴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和杜永良说清楚就好了。向来循规蹈矩的女生,下意识认为世界上的其他人也会和她一样讲道理。

她特地将杜永良约到无人的小花园里,觉得只要边上没有其他人,就不会拂了杜永良的面子吧。

于晴无比忐忑,结结巴巴地告诉杜永良她没有谈恋爱的心思,只想好好学习,很抱歉没办法接受杜永良的好意。

杜永良确定她不是开玩笑以后,怒极反笑地问她:“所以你之前收下我的东西,是想钓着我拿好处?”

于晴呆楞了一下

,没想到杜永良会是这样的想法,她忙不叠地解释自己没有这个意思,杜永良送给她的东西自己可以都还给她。

但是杜永良并没有听她苍白着脸色做出的解释。

他是真的觉得于晴是在钓着他,是在欲擒故纵吗?未必如此,但是被拒绝的恼怒,让他强硬地给于晴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

那个下午杜永良只给了于晴两个选择:一,做他的女朋友,等他玩腻了自然会放过她,她刚刚说过的话自己都会既往不咎;二,滚出松兰县,不然别说她,她全家都别想好过。

于晴两个都没有选。

她不想做杜永良的女朋友,杜永良平时的做派嚣张跋扈,想到自己要和这个人亲密接触于晴都会恶心得快要吐出来。她也不可能离开松兰县,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举家搬迁到另一座城市不是一件小事,这不是她一个尚在读书的高中生可以决定的。

那一场对话的结果最终是不欢而散。于晴收拾出所有杜永良送给她的东西,每一样她都好好保存着,也没有使用过。于晴又砸碎了自己的储蓄罐,杜永良每一次“请”她吃东西,于晴都有算出价格记在一本帐本上,她这些年攒下来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差不多能还上。

粉色小猪变成冰凉地板上的陶瓷碎片,于晴红着眼眶拣出里面的硬币和纸币,将它们和帐本,还有那些礼物放在一个大盒子里,一起还给了杜永良。

这样子,应该足够摆脱杜永良了吧?

在于晴的心里,这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不知道对一些人来说,哪怕拒绝就是错误。

噩梦开始了。

消停了很久的邱丹朱一夥人又开始欺负她,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暗示,相较以前她们的霸凌手段变本加厉。邱丹朱曾经做的事,不外乎偷偷藏起她的作业本,或者在她离开教室的时候把她的椅子拎到楼梯间,用这种方式让她出丑。但是现在,她们会在打扫卫生的故意把污水桶泼到她的身上,报告老师她们也只会说是不小心,于晴只能顶着一身难闻的味道,在路人避之不及的目光中走回家里。她们还会在于晴轮到整理登记本的时候将她锁进器材室中,她在那没有窗户的小房子里被关了整整两节课,直到另一个班级过来上体育课,遇到较真一点的体育老师才有人找来钥匙将她救了出来。

如果说原先只会遇到来自女生的小报覆的话,在杜永良的指示下,那些男生也开始捉弄她。他们会一群人突然间从于晴身后跑过,不知道是谁掀起了她的裙子下摆,又一窝蜂地跑走,于晴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脸,不仅没法告诉班主任,羞耻感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让委屈全部憋在心里。学校的男女厕所门是相对的,在她走去女厕所的时候,背后的男厕所会忽然跑出几个人,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拖进男厕所中,听着她惊慌失措的尖叫哄堂大笑。

这一次,于晴终于知道了动手的人是谁,她立刻去告诉班主任,班主任生气地说绝对不会姑息这种事情。于晴满怀希冀地等待那些男生受到惩罚,然而最后这件事情却是不了了之,于晴在办公室外忐忑地等待时,看到杜永良当着她的面走进了办公室里,后面就跟着当时把于晴拖进男厕所的男生,男生在进入办公室之前,挑衅地回头冲于晴笑了一下。

等于晴再去找班主任的时候,班主任的话变成了:“你就不能找找自己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要招惹他们呢?你要是听话一点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在班主任的偏袒下,校内的霸凌愈发肆无忌惮。

于晴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父母,她们一家刚刚搬到松兰县,光是为了稳定工作,父母每天下班回来时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可是学校里的灾难,最终还是延续到了家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谣言开始在校内蔓延开来。

有人传于晴在以前的学校里交过好几个男朋友,胎都不知道打过几回了,靠着钓男人的手段骗了人许多钱;有人传于晴这些表面清高实际上狐媚的做派都是跟她妈学的,她妈看着是个正经人,实际上和公司老总还有合作公司的高管不清不楚,业务都是这么来的;还有人传她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把自己女人往外面送的绿毛龟,私底下除了巴结上司什么能耐都没有……

哪怕传到于晴耳朵里的谣言只有一部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也足以让于晴濒临崩溃。

然而就在于晴以为她的人生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总会有更糟糕的一天在等待着她。

那一天由于被现实折磨得连夜失眠,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像一条紧绷到随时可能断裂的细线,浑浑噩噩地来到学校,却看见自己的书桌被写满了不堪入目的辱駡。

上面的词汇,没有一个于晴说得出口,甚至都不曾在心里出现过。

魂魄好似已经从躯壳里逸散,于晴呆呆站在桌前很久。

走进教室的班主任看见这一幕后皱了皱眉,但是想起杜永良跟他打过的招呼,班主任最后什么都没说,好像完全看不见满桌的侮辱与咒駡,只是叫于晴快点坐下,全班就她一个人站着像什么样子。

早读课开始了。

课文里的片段朝气蓬勃,光是念出这些字句语调都会不自觉变得掷地有声。邱丹朱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于晴,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大声念起课文来。

于晴没有哭出声,也许有些细小的呜咽,但是完全被淹没在了早读声里。

眼泪不自觉地往下落,但是落在桌面上的泪珠不足以将字迹洗去。墨水已经完全乾涸,于晴用纸巾用力擦拭,哪怕擦到手掌和纸巾接触的那一面磨到发红,几乎要磨掉一层皮,油性笔留下的字迹连一点墨晕都没有。

于晴最后是用美工刀,刮了整整一个白天,才终于将那些字迹刮去。

老师们没有约束她的行为,但也假装根本不知道桌面上涂写下的那些字句。

一天天,一日日,永远都是这样,对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欺凌视而不见。

于晴带着满手不小心被美工刀划到的伤口回了家。

父母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伤,他们也在为自己的事情困扰着。往常这个时候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但是今天家中气氛无比压抑,爸爸颓废地坐在沙发上,说单位突然出现了很多谣言,上司正在考虑把他调到工资更低的岗位,妈妈也说不知道是谁在传她和组长有婚外情,组长的老婆今天甚至找到了公司来。

于晴终于崩溃了,她跑到楼下的小卖部,用店里的座机拨通了杜永良的小灵通。

她向杜永良投降了,她哭着用那些出现在课桌上的,肮脏的词汇辱駡自己,希望杜永良能原谅自己,放过她和她的家人。

“行啊,”杜永良声音里带笑,“不过电话道歉也太没诚意了吧。这样,你晚上八点到这个地方来。”

杜永良报的是一个ktv位址。

于晴根据杜永良的指示,按时来到他定下的包厢。里面正在鬼哭狼嚎地唱歌,在于晴来后歌声就停住了。杜永良,同班同学,还有一些不认识的社会人士坐在长沙发上,一时间只有于晴站着,被迫站在包厢的中间接受他们的注视,像一个乐子,像一件商品。

“来来来,给人家满上。”杜永良指挥小弟们倒酒。

于晴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只要杜永良能够消气,至少不要牵连她的父母。她喝下了那些混合起来的烈酒,很快就醉倒在地上,意识模糊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推到了杜永良身上,有手在她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上摸着。

被衣衫不整地扔在大街上,酒醒后回想起这些的于晴,立刻去派出所报了警。

在女警们的安慰下,于晴心里渐渐燃起了希望。

也许这一次,杜永良不会再被包庇呢?

可是她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杜永良的父母趾高气扬道:“大晚上去全是男生在的ktv,能是什么好女生?”

审理此案的员警表示:“你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虽然你身上确实检测出了杜永良的dna,但是没有视频证据,杜永良说这些都是他在搀扶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我们认为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仅凭目前的证据,不可能给他定罪……还有你说的造谣什么的,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些谣言来自杜永良。还有你说在学校受到的欺负,怎么说呢,你并没有遭遇殴打,如果只是被泼污水一类的事情,这也不是我们员警该出面的,应该由学校老师对学生进行批评教育。”

最后只是被批评教育了几句的杜永良离开派出所路过于晴的时候,冷笑了一声。

被传唤到警局的妈妈现在才知道女儿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事,崩溃地掩面哭泣。

如此糟糕的一天。

如此糟糕的世界。

于晴已经听不到爸爸妈妈说要给她转学的话,她避开所有人偷偷溜上了学校的天台,带着一封用塑胶袋包好的,写下了她这段时间遭遇的绝笔信,从天台一跃而下。

是杜永良逼死她的。

但是于晴没有死去,学校的教学楼只有四楼高,于晴当时混乱的精神状态也使得她只是随便挑了一个地方跳下,她没有注意到下方有一棵树木,树枝给她缓冲了一下,还很幸运地没有贯穿她的身体。

于晴活了下来,没有残疾,也没有很严重的内伤,她在两个月以后出院,甚至自己走着办完了转学手续。只是那封本该和她在一起的绝笔信,在她被送进医院以后就消失不见了。

于晴知道这是为什么,她的主治医生是杜家请来的,那封遗书被杜家扣留了下来。毕竟自家儿子逼迫同学自杀一事传出去,到底会招来一些麻烦。

病床上的于晴心灰意冷,已经难以对外界做出多少反应。最后是她的父母接受了和杜家的和解,实际上也没有什么赔偿,差不多只填上了于晴手术和住院的费用。

在父母面对杜家的律师,满脸憔悴地在和解书上签字时,于晴坐在病床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对着窗外。

夏季的树木正是长得最为繁茂的时候,绿树成荫,于晴的心中却是荒芜一片。

过去的几个月好似一场噩梦,难以想像噩梦的开端,竟是一条手链。

现在,类似的选择,摆在了乔枝面前。

杜永良胜券在握地等待乔枝的回应,于晴的经历自然不会给他什么教训,他只会觉得有于晴这个例子摆在前面,还有

人敢拒绝他吗?

然而乔枝只是看了一眼,就把首饰盒的盖子盖回去了。

“谢谢,”乔枝将盒子推向杜永良,“但是我不需要。”

乔枝并没有于晴当时的不知所措,毕竟于晴那个时候只是一个性格内向的普通学生,不擅长拒绝别人的示好,而乔枝性格虽然也蛮一言难尽的,为人的经验同样异于常人,但拒绝一个她并不喜欢,甚至观感极差的人不是难事。

她的语气更平静,拒绝的意味也更坚定。

一种难堪感,一瞬间席卷上杜永良的心头。

乔枝的拒绝,远比于晴的拒绝更让他感到愤怒。在他和于晴这段关系中,不管是开头他软硬兼施地送给于晴东西,中间在于晴拒绝他后他对于晴的报覆,还是最后逼迫于晴抛下尊严地道歉,从始至终杜永良都处在绝对的强势地位。于晴是他兴致起来后可以单方面把人当成所有物追求戏弄的漂亮女同学,也是他不高兴了轻轻松松就可以把人碾进尘埃里的小蚂蚁。

可是在面对乔枝的时候,他的优势地位突然间就不存在了。

明明他站着,乔枝坐着,他们实际上的高下地位却似乎是逆转的。

乔枝冷淡地看着他。

拒绝一件礼物好似拂掉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她并不为拒绝杜永良感到惶恐。杜永良把自己对她人的追求看作对那人的恩赐,可是乔枝眼里他却似乎是一件不自量力的垃圾。

“你知道原来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拒绝我之后怎么样了吗?”杜永良几乎维持不住他原先云淡风轻丶高高在上的表情。

“我知道。”乔枝问,“所以呢?”

“好,挺好的。”杜永良道,“你会知道得更清楚的。”

乔枝神情淡漠地点点头,找出作业本交作业去了,压根没有搭理杜永良实际上是在威胁的话。

系统小声道:【反派建议宿主最好不要和杜永良正面起冲突的。】

【这也算冲突吗?】乔枝只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有人会因为别人正当的拒绝而怀恨在心,【他是不是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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