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在无限流打十份工15
乔枝刚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先动了动手指, 没有感觉到被拘束带束缚住的感觉后,才撑着床榻坐起身来。
不似红光时间的昏暗压抑,仅从环境来看, 最深一层时空的白光时间格外整洁明亮。上一回被绑成了粽子难免感到不适, 这一回倒是像借机睡了场好觉。
乔枝见房间里面没有护士后, 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由于副本内的时间和副本外流速不同,时空还会不断重置,萤幕上显示的时间实际做不得数。乔枝点进去看见倒计时,才知道她原来已经在副本里待了十八个小时了。
按一天睡八个小时来算的话, 连续活动十八个小时身体早已十分疲惫,更别说身处副本之中,玩家的身体和精神无时无刻不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乔枝估算了一下,每周目第一次进入白光时间后都会昏睡四五个小时,这算得上是副本为了避免玩家猝死特地留出来的休息时间。
退出倒计时,乔枝又在群聊里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很快就有能拿出手机的玩家回覆消息。据其他玩家所言,上了三楼后只见走廊内病人化作的怪物游荡。病人怪物并非全然安全的存在, 有些玩家不小心受了点伤,好在伤势轻微, 影响很小, 进入白光时间以后还有护士给她们消毒包扎了。
乔枝有些疑惑:[病人会攻击你们?]
受伤的倒楣玩家之一伏苓回覆道:[会攻击, 但不是像其他怪物那样主动攻击,像是精神病人犯病以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们测验了一下,只要不进入病人方圆半米以内就是安全的,如果在视野之内有其他的话, 病人会优先攻击其他的怪物。]
类似这些玩家发现的规律,都会在总结之后发到群聊里。
乔枝也打字道:[二楼治疗区在这个周目变得更加危险, 如果房间内有完整度较高的尸体存在,尸体会化为怪物攻击玩家。红光时间内尽量不要进入治疗区,如果不得不进入的话,电力办公室确定安全,人事办公室确定危险。]
乔枝发完这条消息没多久就收到了一条私聊,发来消息的是伏苓。
伏苓说道:[周安鹤死了。]
乔枝沈默片刻,才回覆道:[我知道了。]
在麻醉剂完全生效,彻底失去意识以前,乔枝便借着逐渐模糊的视野看到了周安鹤的尸体,不提缺胳膊少腿,尸体的脑袋破破烂烂,人的头部若是伤成那个样子,怎么想都是活不了了。
点进群聊以后,乔枝更是进一步确认了周安鹤的死亡。
群聊介面的左上角有个群成员的功能,点进去可以看到所有玩家的名字,此刻线上玩家显示“10/13”,周安鹤的头像和上个周目里死在一楼那两个玩家的头像一样,都已经灰了下去。
伏苓很快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看到周安鹤带着苏灵清跟在你们后面进了二楼,他们两个有没有影响到你?]
[我没事,]乔枝打字道,[他们进了人事办公室,想要拿办公室里刷新的那张id卡,在医生被引过去以前,周安鹤应该就已经被杀了。]
乔枝心情有点覆杂,她留意到周安鹤异样的神情时就疑心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现在想想是打上了id卡的主意。周安鹤可能还在为别人都没想起那张卡,他能趁机捡个漏而沾沾自喜,没想到反而被这个选择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哪怕是不喜欢的人,玩家的死到底让乔枝有些唏嘘,不过也仅此而已。
伏苓那边也没再发消息来,其他玩家同样在住院部,不过上一回她们是在二楼被逮的,这一回则是在三楼被抓,照样享受了一回麻醉剂的待遇。
同步完一遍消息后,乔枝放下了手机。她正打算再观察一下环境,找机会直接离开,耳边却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咦?
乔枝有些茫然地往边上看去。
这里原来是有其他人的吗?
乔枝醒来的时候就粗略观察一遍四周,所处的病房空间虽然不大,但由于规划合理,视觉上显得颇为宽敞。三张病床并列摆放,中间可以拉上和在人事办公室内所见相似的蓝色帘子格挡,此刻这间病房内帘子一拉一放。拉上的帘子在乔枝的右手边,也是更靠近窗户的那边。
黑影映在半透明的帘子上,乔枝看到一堆像是堆叠起来的被子,总之不是人形。另一张床上空空如也,但是能看见枕头上还没有完全反弹回去的凹陷,与推到床沿的被子,很明显这张床是有人睡的,只不过睡在这张床上的病人此时不知去了哪里。Ψ
四顾整间病房,乔枝没看到一个或站或坐或躺的人形,除了自己起身时的动静也没听到其他声音,下意识以为病房里除她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然而此刻从帘子后面传出的,明显是一个活物才能发出的动静。
乔枝眼睁睁看着帘子后面堆叠成小山状的阴影蠕动起来,被子被什么东西顶着越立越高,布料摩挲时发出的声响也越来越大——
乔枝翻身下床,一把拉开了帘子。
然后她便和某个顶着一床被子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人对上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那人擡头时头顶灯光落入眼中,才有了这个眼睛明显由暗变亮的过程,还是看见乔枝确实让她眼中有了异样的神采,陌生的病人看见乔枝以后,立刻激动地扑了上去,连因为她这大动作一下子掉在床铺上的被子都不顾了。乔枝想了想没有躲开,而是任由病人抱住了自己,只感到好似有一个炮弹撞进了怀里,然后一只毛茸茸的脑袋用力蹭了蹭她的下巴。
病人的声音雀跃无比:“小煦,你回来啦!”
乔枝:“嗯……嗯?”
本就准备要从病人那里打听消息的乔枝做好了她们说什么都先应下来的准备,但病人开口第一句话还是让乔枝楞了一下。
小煦是谁?
乔枝揪着病人的后衣领让她离自己远了一点,没能像一只大型动物一样继续蹭乔枝的病人委屈地撅起了嘴巴,一双黑眸里满满都是控诉的意味。
她不死心地还想往前扑,但是乔枝将她拉开一些距离后就两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强行叫她坐在了床铺上,病人努力了好久依旧没能回到她身上去。
病人自顾自委屈了一会儿后,忽然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似的惊喜道:“小煦,你力气突然变得好大!”
乔枝歪了歪脑袋,病人也在维持着和乔枝对视的情况下,往同一个方向歪脑袋。
乔枝往左,她也往左,乔枝往右,她也往右。
病人之前说的话和现在这番作态,让乔枝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她的智力是有问题的,恐怕维持在幼儿的水准——她甚至认不得人。
乔枝指着自己:“我是小煦吗?”
病人用力点头:“你就是小煦呀!”
乔枝又指着病人:“那你是谁?”
“小煦你怎么把这都忘了呀,”病人笑容格外灿烂,“我是蘑菇!”
乔枝差点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什么精神病人认为自己是蘑菇的神经病笑话。
然而她很快就从
病人病号服的衣领下发现针线绣过的痕迹,乔枝往前凑了一点,将衣领往上翻,看见了绣得歪歪扭扭的,但依旧能认出来的“孟菇”两个字。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病人的名字,发音倒是和蘑菇很像。
可是安仁精神病院的病人每一个都以代号称呼,代号就是他们的病房号加床位号,就是乔枝自己现在也和眼前的病人一样,手上绑了一只写有代号的手环。
安仁精神病院的人根本没有把实验品当成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人来对待,不在乎病人的姓名与背景,又是谁会在眼前这位病人的衣领下绣上她的名字呢?
“小煦你忘记了吗?这是你给我绣的呀。”病人见乔枝盯着这个名字看了许久,忽然说道,“这还是你偷偷藏下一根鱼骨头,把它磨成针以后,从窗帘上抽出线绣上去的,我和小卡,还有你自己都有!你说丶你说……额……”
病人努力思考,以她如今的智力水准来说,想要回忆起那些深奥的话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在她努力的回忆下,依旧将那句即便在手术后依旧深深刻在记忆里的话还原了七打八:“你说,就算我们的脑子在被切掉一部分后,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至少绣在衣服上的字,还会帮我们记得。”
病人虽然智力降到了幼儿的程度,但对人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她一发现乔枝放松警惕,就借机扑了回来,心满意足地又蹭了蹭她的脸颊。
忽然间,病人呆了一下,她攥住了乔枝的衣领,不解道:“小煦,你衣服上的字哪里去了?”
乔枝一时间还没有想出说辞,恰在此时,病房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在走廊放风的病人被护士送了进来,护士随便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见没有人闹事就随手关上了门,自己并没有进来。
这一打岔,让病人直接忘记了之前问乔枝的问题。
她兴奋地向刚进入房间的病人招手:“小卡你看,小煦回来了!哼,你之前还骗我说小煦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个病人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几步走到病床边上,用力把和乔枝难舍难分的病人从乔枝身上扯下来,恶狠狠道:“你个傻子,她才不是小煦!”
病人大喊:“你胡说,你才是傻子!”
小卡的表情抽搐了一瞬,估摸是怀着不和傻子计较的心理,没再和她说话,而是扭过她去看那个填了空位的病人。
乔枝直至此时,才看见了这个蘑菇口中名叫“小卡”的病人的脸。
随即她便楞住了。
这个病人,正是她在上个周目里看见的,偷走id卡打开无数手术室,引起了医院暴.乱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