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姜无懈说过，今后每次检查他必须在场。
所以芮白商尊重性质地问一下，他不去，也没关系。
姜无懈记得自己的承诺。
“有空，我和你一起去。”
“好，记得带好证件。”
芮白商睡前给孟十一发了条信息，告知孟十一她明天会晚点去学校，他可以自由安排上午的时间。
孟十一回覆：【白商姐，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学校熟悉地形。】
芮白商寻思这孩子是不是想体验大学生活，所以没多管，回了个ok表情。
她洗完澡钻进被子里，涌上一股熟悉的困意。
才搬来铭庭一个多星期，竟然开始认这边的床，不可思议。
可能是重生后妊娠反应不严重，身体比较舒适，看周围一切都变得顺眼了。
重回铭庭的第一个晚上，芮白商睡得很踏实。第二天醒来，脚腕上的肿又消退不少，只是走路速度仍快不起来。
今天要去社区医院建小卡，出门前，姜无懈用保温袋装好牛奶和点心。
陶姨很满意，笑着送他们：“久久，小姜先生真细心，知道你体检要空腹，连牛奶都热好放进保温杯里。”
芮白商肉麻地勾着姜无懈的胳膊出门：“是啊，他就是这么好。陶姨再见。”
进了电梯，她骤地地松手。
姜无懈问：“陶姨要住多久？”
芮白商擡头，只看见姜无懈下颌线如刀削般锋锐，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看来对于领地被入侵，他并没有在家时表现得那般无所谓。
芮白商垂下头看着脚尖，细声细语回答：“我哪知道，你以为我很自在吗？”
虽然她和陶姨很亲，但是并不想时时刻刻活在小叔的监控之下，特别是放学回家以后，她想有个宽松点的环境。
难得地，她开始明白，在那些婆媳关系不合的家庭中，没用的老公夹在中间是多么左右为难。
因为她现在就是那个夹缝中的人！
姜无懈朝她斜睨过来：“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了。”
芮白商不解：“理解什么？”
没头没脑的，姜无懈能理解她什么。
“理解你为什么坚持你的计划，”姜无懈顿了一下，“我看，你不是急着帮芮晟摆脱你，而是你急着摆脱他。”
“不可以这样说小叔！”芮白商生气道。
“别人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姜无懈留下这句，不再理她，擡头看电梯上变化的楼层数字。
5丶4丶3丶2……电梯下到一楼，门开了。
芮白商叹了口气，慢慢走出去。
姜无懈的话多少有些刺痛她，她不愿意承认，却隐隐觉察到，这就是一部分真相。
可她怎么办呢？指责小叔吗？
不可能。
所以她才要采取迂回战术，帮小叔找回自己的生活，也帮她找回自己的生活。
建小卡需要先去居委会登记，再去社区医院。居委会就在小区大堂旁边一栋单独的小楼里，不需要坐车，步行过去即可。
到了居委会，两人说明来意，居委大姐收走户口本丶结婚证丶身份证拿去覆印，同时拿出一张表让他们填。
姜无懈主动揽过填表的工作，刚填开头几栏就卡住了，他转头问一旁东摸摸西看看的芮白商：“你身份证号是多少？”
居委大姐站在覆印机边上操作，听到以后一个眼刀飞过来，大声吐槽：“怎么当人家老公的，连老婆的身份证号都记不得，太不称职了！”
姜无懈面色僵硬，偏又无法硬刚，下巴紧紧绷住，显得格外憋屈。
“3xx……”芮白商赶忙补台。
老实说，她也记不住姜无懈的身份证号。
谁让他们是塑料夫妻呢，记得住才怪。
居委大姐登记完，给他们一张纸：“这是社区医院地址，到那边检查完领小卡。”
姜无懈沈默地接过来，居委大姐见他不吱声，又叨了一句：“做老公的，要多关心老婆，把老婆生日记在心上。”
姜无懈：“我……”
居委大姐一身正气道：“行了别狡辩，知错就改，回头是岸。赶紧去医院，再耽误下去老婆要饿肚子了。”
眼看姜大总裁接连吃瘪，芮白商不厚道地笑了。但为了世界和平，她还是上前把人拉走。
出了门，姜无懈拉下脸不说话。
芮白商以为他还在生气，主动安慰道：“哎呀，别放在心上，我们快去社区医院吧。”
社区医院离小区也不远，过两条马路就到了，但是芮白商脚不方便，走得慢，所以姜无懈安排商务车载他们过去。
司机一脚油门，五分钟就到目的地。
社区医院是幢两层的群楼建筑，附带一个小院子，主要作用是给附近居民看一些简单基础的病，以及方便老年人配药，所以规模不大。
芮白商挂了妇保科，门诊人不多，很快轮到他们。
医生例行询问一遍，如经期规律丶停经时间等等，接着给她量身高体重，开检查单丶化验单。
验血丶验尿丶b超……
姜无懈看到化验单上的项目，心有疑惑：“又要查一遍，之前在市一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医生正在写病历，听到声音，带着批评的眼光看向姜无懈：“这才刚开始就不耐烦了？”
姜无懈：“我……”
医生教训道：“这可不行，这些项目以后每次产检都要查的。”
“知道了医生，我们这就去。”芮白商连忙称是。
检查流程对芮白商来说轻车熟路，拿到所有报告后，他们回去找医生。
医生看完，拿出一本孕产妇健康手册，贴了个代表正常的绿色心形在右下角，说：“指标正常。注意事项手册上面都有，叶酸坚持吃，后面会有人通知你们去上孕产课程，记得按时参加。想好去哪家妇产医院生，早点去预约和早筛，不要拖到三个月时建大卡时再去。”
“好的，谢谢医生。”芮白商收好手册和病历本，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姜无懈拉住她,“我……”
“还有啥事？”芮白商一脸莫名。
医生看了他们俩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无懈身上，语气异常严厉：“孕期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禁止同房！”
芮白商脸发烫，心道医生你想多了。
“你们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医生，我只是想问问，除了孕吐丶嗜睡，接下来还有什么不良反应？”姜无懈沈着脸。
身经百战的医生完全无视姜无懈难看的脸色，答道：“尿频丶便秘丶缺钙丶贫血丶抽筋丶水肿丶妊娠纹丶神经压迫……什么都有可能，每个人体质不一样，说不准。总之你要多关心妻子，别总不耐烦。”
姜无懈：“……”
出了社区医院，天气晴朗，日头已经升上来，照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很舒服。
芮白商了却一件心事，坐上车喝牛奶丶吃早点，整个人舒展又明媚。
反观姜无懈那边，气压有点低，好像有一朵乌云单独笼罩在他头上。
他表情凝重，车开了好一段路才开口：“我记得你的生日，久久，九月九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最后身份证最后四位编码。我也没有不耐烦检查，只是想多了解一些。”
芮白商没想到他会向她解释这些，心里多了些畅快，于是宽慰道：“我知道，我的生日很好记嘛，身份证前后几位记不住很正常，其实我也记不住你的生日。话说今天你陪我来，已经算是相当相当有耐心了。”
上辈子可是一次都没来过的好嘛！
听到她找的台阶，姜无懈头上的乌云更暗沈了，隔了一会他问：“小卡就是那本健康手册？”
“对，这就是小卡，”芮白商拍拍包，“大卡是在妇产医院登记时，给的另一本病例本兼保健手册。”
姜无懈又问：“叶酸你买了吗？”
“放心，早就买了，我每天都在吃。”芮白商笑笑。
她已经养成习惯每天吃一粒，可能姜无懈没注意到，以为她吃的是普通维生素。
也不知道姜无懈在想什么，最后朝她伸出手：“手册借给我看看看，晚上还给你。”
“给。”芮白商从包里拿出来。
手册上的注意事项她都很熟悉，看不看差别不大。
姜无懈收好手册，叫司机先送芮白商去学校，再去元生智能上班。
车开到江城大学时，已经十点多钟，芮白商下车后先去学校的小湖边独自找了位子坐。
其实她今天没有具体的事要做，金属香器完成了，她正在构思第二件作品，留在铭庭小区画图也是可以的。
但是家里有陶姨时时刻刻照顾她，对比之下，她觉得还是孟十一负责的学校范围更自由。
芮白商在湖边吹风放空的时候，姜无懈也到达公司。
金属香器被安放在总裁办公桌上触手可得的地方，里面有橘皮和西柚皮，经过低温加热，清香中带着点甜的味道徐徐逸出。
芳香分子在空气中跳跃，而姜无懈盯着这个巴掌大的银色金属半球，满身挫败感。
他以为他这次做得很好了，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桌上电话响了，打断他的思绪。
袁秘书通过内线汇报：“姜总，苏董听说你回来了，想过来和你聊聊。”
“泡杯茶进来。”姜无懈吩咐。
他刚进办公室不过十分钟，苏董就来了，可见其消息之灵通。
姜无懈很清楚，先前“鳄梦”推向市场时，苏董并没有出面，是因为“鳄梦”于大股东而言，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苏董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鳄梦”的成功，引起了苏董的警觉，加上有莫介这个家夥上蹿下跳要求更换设计公司，苏董这是来打预防针了。
元生智能的命脉是研发部，姜无懈一直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市场一部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二部是他主导成立的，根基稳固。
至于其他部门和下游厂商，他和董事丶几大股东，都有安插有自己的人。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大家为了共同的利益聚在一起，才能把事业做大，只要大方向一致，元生智能这艘大船，就能稳稳地前行。
平衡各方利益是件很微妙的事，他不怕得罪人，却不能把元生这艘大船凿沈。
袁秘书敲门进来：“姜总，苏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