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晚饭后，陶姨下楼散步，芮白商窝在沙发上当土豆。
自打第一次礼服打印失败那天起，她在重写代码之馀，还需要维持漫画不断更，再分不出多馀的精力来追剧，因此《神君》追更一直停留在24集。
今天卸下重担，她终于能一口气追到大结局。剧情好感人，好想哭！救命！
听到这声“救命”，在厨房切水果的姜无懈刀刃一滑，差点切到手指。
下一秒，客厅里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救命！我对浪漫过敏，甜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又来了……姜无懈闭上眼，努力压制翻涌的气血。看来键盘打字已经不足以发泄精力，小姑娘必须要嚷出来才行。罢了，随她去发疯。
姜无懈继续切水果，切完端着果盘和酸奶过去。
芮白商看见他来，随口一问：“最后几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姜无懈下意识瞄了一眼，电视里的古装男女坐在树下，正眉目传情。
他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在小姑娘身边坐下：“好，一起看。”他倒是要看看，这无脑古装剧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小姑娘如此痴迷。
放在茶几上的果切和酸奶被冷落，芮白色抱着键盘敲打，顷刻间一行字飞上屏幕。
【好大一张床，两个人睡刚好。】
“他们坐在地上，哪里来的床？”
姜无懈觉得自己眼睛没瞎。
芮白商“嘿嘿”一笑：“天为被，地为床，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床。”
姜无懈一凛。这也算？行吧……
电视里，靠着树干的男主角紧紧抓住女主角的手不停摩挲。镜头推近，给了一个手部特写。
“天呐天呐！导演好会，牵手比接吻还要心动，谁懂谁懂，神君的手简直握住了我的心脏！”
芮白商捂着胸口陶醉，姜无懈却觉着心堵。那神君看着平平无奇，不过露一双手而已，有什么值得欢呼？
镜头从交握的手切回男主和女主面部，两人逐渐靠近。
“对对对，就是这样，”芮白商看起来比女主角还紧张，“眼神先拉丝，然后闭眼……女鹅快亲呐，你不亲妈妈替你亲。”
姜无懈：“？”
刚刚才说牵手比接吻更心动，为什么要催他们接吻？还有，她说想亲谁？
5秒过去，男主女主的嘴唇还没碰上，弹幕开始热闹起来。
【谁懂，这眼神绝了，家人们，快来一起按头亲。】
【按头+1】
……
在几乎遮天蔽日的弹幕中，男主和女主终于吻上。片尾曲响起，这一集也结束了。
【战歌响】
【战歌响】
【编剧好会，导演好会】
【这画面好美，我宣布完结撒花】
【完结撒花+1】
……
姜无懈又看不懂了，“这不是29集吗？为什么要说完结？”
趁两集跳转的空档，芮白商叉起一块甜瓜放嘴里，像个小松鼠似的鼓着圆圆的脸说：“因为神君下一集要赴死，大家希望剧情定格在这一幕，并不是真的完结，嗯……瓜好甜。”
姜无懈已经无力吐槽，膀胱传来的压力让他不得不站起来，“什么乱七八糟……先暂停一下。”
“干什么？你不想看走就是了，暂什么停？”芮白商拿着不锈钢叉子，像拿着海神的三叉戟一样警惕地护着遥控器。
姜无懈深吸一口气：“我去下卫生间，马上回来。”
芮白商在身后咕哝：“尿频症没好吗？上次体检有没有查肾功能啊，是不是漏了？”
姜无懈：“……”他肾功能好得很！
姜无懈黑着脸从卫生间出来，最后一集已经开始。
情意绵绵的场景不再，漫天风沙中，男主角身穿战甲，手持长剑，踽踽独行，颇有几分悲壮。
芮白商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一般的浓颜系我不爱，可是棱角分明的浓颜系我好爱！”
“浓颜系是什么意思？”姜无懈对这些网络用语不太熟悉。
“你这样的长相就属于浓颜系。”芮白商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回答很是敷衍。
“是吗？”姜无懈想知道，自己是一般的浓颜系，还是棱角分明的浓颜系。
他忍住起身照镜子的冲动，装作不经意往沙发边挪了一下身体，胳膊顺势架在扶手上，悄悄摸脸。额头丶颧骨丶下颌……每一处都称得上饱满，应该算棱角分明。
姜无懈满意地放下手，重新关注回剧情。
风沙停了，漫天飞雪，男主已死，在女主怀中化为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花，随风飘散。
“呜呜呜……”芮白商开始抽泣，“神君死了，女鹅怎么办？呜呜呜……”
“别哭，“姜无懈抽出纸巾递过去，“都是假的，不过是部电视剧而已。”
“我知道是假的，”芮白商用力吸了吸鼻子，“待会神君还会覆活呢。”
这是一部甜宠剧，她再怎么避开剧透，也知道结局一定是he，男主不会死透的。
“会覆活，那你哭什么？”姜无懈完全搞不懂。
“感人嘛，我代入女主，哭一下不行啊！”小姑娘瞪眼，“你根本不懂这种眼看着爱人死去的感觉。”
“我……”姜无懈忽然语塞。
他偏过头，不想让她看见他的表情。看着爱人死去的感觉……谁说他不懂。
神君战死这一幕是全剧高潮，弹幕比烧开的水还沸腾。
芮白商加入进去：
【有神君珠玉在前，我要找不到对象了】
【其他男人都是凡夫俗子，根本没有能入眼的】
【啊啊啊！】
姜无懈简直不敢相信。
找不到对象！那他是什么？凡夫俗子？不能入眼？
她下午怎么夸他的，要不要他来重覆一遍？
自认为被阴阳的姜无懈对剩下的半集剧情完全没了看下去的兴致。只知道最后男主在冰天雪地中莫名其妙地覆生，重新回到了女主身边。
“这回是真的完结撒花了。”芮白商又哭又笑，拿起键盘打下最后一行弹幕。
【再见，家人们！】
姜无懈长舒一口气。再见，无脑偶像剧！不，永远不见！
……
《神君》完结后，芮白商陷入巨大的空虚。兴奋丶不舍丶失落，种种情绪挥之不去。她不想这么快忘记这部给她带来感动的仙侠剧，但真实的生活要继续，她还有事要做。
大赛结果将在一周后公布，趁这几天空闲，她正好把精力放在智能手表上。
亲身使用了几天后，她感受到手表如同姜无懈介绍，操作简单丶功能强大丶表带舒适，除了外观，没有明显需要改进的地方。
为了找到突破口，芮白商以银北星的身份问莫介拿来市场调查报告。然而看完以后，她反倒更加迷茫。
本以为自己很了解年轻人的潮流，尤其是“鳄梦”取得成功，她对自己有信心。
但是根据市场调查报告统计数据来看，智能手表的用户群不全是如她一般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还囊括各个年龄段。
此外，用户的偏好更是多种多样，很难贴上单一标签。
说实话，元生智能合作的那家设计公司最新一稿设计图简洁丶大气，与出色的产品性能相结合，是她能想到的最好选择。
到周末时，芮白商把这个想法告诉姜无懈。
“抱歉，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
姜无懈摸摸她的头：“没关系，现在已经很好了。”
芮白商挥开队友摸头杀的手，有些无奈：“你不用安慰我，虽然手表本体没什么要改进的，但是你们可以像其他品牌一样，找知名设计师或者品牌联名，多出一些款式不同的官方表带。”
“我会叫莫介安排，”姜无懈笑说，“不过如果让莫介选，他最想合作的知名设计师应该是你，银北星。”
“别取笑我了，”芮白商叹气，“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显示不出你们公司在人工智能领域的长处来。”
“等等等等，人工智能？让我再想想。”芮白商自言自语，脑袋里闪过一道光，拔腿往书房去。
五分钟，她拿着电子画板出来，拉姜无懈一起坐下。
画板空空如也，一张白纸。
姜无懈不知其意。
芮白商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字：人机交互丶智能识别丶图像处理。
她问姜无懈：“我参观展厅时，体验过元生智能的前沿技术，有这几项没错吧？”
姜总裁点头，示意她继续。
芮白商：“假设我不喜欢现成的表带，想设计一个自己专属的，但是我不会画图，脑子里只有模糊的概念，我该怎么办？”
姜无懈想了想，很快回答：“行业下游有很多小厂家，我们产品一推出，他们会生产各种各样的表带和配件，私人定制一直有，只是价格高，质量良莠不齐，至于设计图，要么自己乱画，要么找专业设计师，又是一笔费用。”
芮白商画出箭头，拓展思维树。
“你们元生智能的大客户以企业为主，那么针对个人用户，能否开发一个人工智能系统，通过文字识别或声音识别抓取信息，通过算法处理图像，自动生成三维图？”
“可以，ai制图不是新鲜事。”姜无懈肯定，元生智能在这几个领域是佼佼者。
芮白商擦掉画板上的字，边画边说：“就拿我自己举例，我喜欢像首饰一样华丽的表带，我形容不出是什么样子，于是我对系统说，我想表带做成手链的样子。系统可能初始时显示出一根很细的带子。”
“太细了，变宽一点，一根手指宽？不，两根手指款。”
“我喜欢星座，帮我画一个，不，不要天蝎座，改成处女座。”
随着她涂涂改改，画板上的图案不停变换。
“就是这个意思，我表达清楚了吗？不止手表带可以定制，表框丶充电器丶底座都可以订制，结合3d打印，任何形制都可以做出来。”
姜无懈一直在仔细听，小姑娘说的，技术上完全可以实现。
然则技术上可行，不代表能落实到商业行为中。
作为经营者，他必须全盘考虑收益。
姜无懈说出他的考量：“服务器和程序运算力有限，不可能任由思维天马行空，并且过于覆杂的产品制作成本很高，普通用户不会买单。”
芮白商点点画板：“我知道，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清楚表达自己想要什么，所以要设定模块化的引导程序。”
芮白商不是专业技术人员，无法从专业层面描述得太深入，只能用漫画分镜的方式，尽可能清楚地表达她的想法。
画完以后，她叫姜总裁帮忙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技术逻辑上的错误，才用元生智能企业app发给莫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