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暗自吃了一惊,连忙转身看去,只见酒店里赫然站立着一名女子。
只见此人身着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鹤氅,头戴昭君套,脚踏着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面容清丽,樱唇浅笑,眉心间有着一淡淡的红纹。约莫十六岁左右年龄,赫然是一富家千金打扮。
她见林鸣转身,快步走至其身前,小声道:“此处非说话之地,你们且随我来。”说罢,也不等林鸣等人,踏步走出门外。
林鸣见其知道自己身份,只好跟上,随其在这烈州城内七拐八绕,来到一偏巷之中,这里有道暗门,女子轻唤一声,门内便有人过来,打开暗门,随后几人走进院中。
林鸣戒备拉满,心道怕不是有人要害他,左手摸向腰间。
女子见此景,笑道:“寨主不必惊慌,小女并非想要害你,只是久仰大名,欲与你一叙。”
说罢,女子引着林鸣、李进二人前往屋内。
女子见林鸣半晌不说话,于是便开口道:“寨主,小女姓叶,名为月卿,久闻你杀官报仇之事,颇为敬仰,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真是三生有幸。”
“叶姑娘不必客气,只是不知你所为何事?”林鸣仍然没有放下戒心。
“寨主可知青衣教?”叶月卿轻启朱唇,开口道
“可是那个为百姓免费医治的教派?”
“没错,正是。”月卿面露喜色,接着道:“我教有先师朱乾,他于十几年前在一洞天福地中获得天书三卷,因此创立了青衣教,志在令天下之人皈依我青神,获得幸福。寨主可否加入我青衣教?”
月卿兴奋地讲述着青神的伟大奥妙,什么用特殊的字符写成的黄纸,烧成符水可以治病之类,等等。
林鸣作为后世受过正统教育的人,怎会信这些神神鬼鬼之事,他看着姑娘一脸神往的样子,于心不忍,开口道:“我对鬼神之说一向敬而远之,这入教之事,也免了吧。”
月卿还欲劝说,只是看到这林鸣的坚定之后,只好作罢,转而开口道:“寨主,你可知朝廷中的新旧党派之争?”
“愿闻其详。”由于这消息渠道的闭塞,加之林鸣生于一商人之家,并未有这些官府内的消息。
“当今皇帝年幼,想要有一番作为,加之朝中重臣王平石也欲改革,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实行变法,但朝中诸臣却力加阻止,因此,围绕着皇帝一派和保守派分成了新旧两党,近年来的斗争则愈演愈烈。”
“而皇帝由于年幼,且朝中重要职位,人事任免,大多由保守派重臣掌握,因此,皇帝大力宠信太监,以之对抗旧党。”月卿缓缓开口道。
“党锢之祸!想必这也是那吴雄如此跋扈的原因。”林鸣暗道。“看来这大乾也逃脱不了封建王朝的规律,不过是权力相争。”
而这所谓的新法,也并非如新党所期盼的那么好,在农业上推行所谓的“青苗法”,由官府开支,在农民青黄不接时,给农民放贷,而利息则只有二分,此举表面是减轻农民负担,限制放高利贷的不法商人,但事实上,官府上那些老爷才不管这些,为了达到指标,强迫不需要贷款的农民进行贷款,甚至私自将利息调高等。反而加重农民负担。致使农民对新法也是叫苦连天。
当然,高居九天之上的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他只会觉得这些屁民不念其好,难怪生来低贱。
月卿又说道:“而我们青衣教则打算策划推翻这腐朽的朝廷,让大家都听从青神的指引,均贫富,共土地!在青神的指导下,无数生民必能过上比如今好上千万倍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一同推翻这腐朽大乾。”月卿激动的说道。
林鸣看着月卿这张因激动而涨红的俏脸,没来由地,心间一荡。他佩服这姑娘的梦想,但是宗教的国家,均贫富的梦想,在当今这个时代不过是空谈而已。
林鸣道:“姑娘,我敬佩你的勇气,但我想问,如何能够保证均贫富?你们的青神,又打算如何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而你教中的头领,又怎么保证不占有私产?而这些,又怎么去实现?姑娘好好想想吧,在下告辞。”
说罢,林鸣带上李进,挥手离去。
“我青神自然是万能的,他可以庇佑一切!”
林鸣并未作答,而是带着李进,转身离去。
叶月卿则呆呆的看着林鸣的背影,若有所思。不久后,她收拾了一身行装,策马出城,向着苍县行去。
林鸣暗自感叹着,在当今这个时代,竟有女子如此的心系天下,只是这方法是宗教…但愿她能早日醒悟吧。
不知不觉,林鸣的心中,似是隐隐出现了一抹曼妙的身影,挥之不去。
……
第二日将近午间时分,林鸣穿上先前的那套富贵打扮,让从人带着酒坛,前往亨通酒店。
两人先是在酒店中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招呼小二点上菜肴,却并不点酒水。
待到菜都上齐后,他让从人打开酒坛,倒上酒杯,喝了起来。
一时间,酒香四溢。众多食客纷纷侧眼看向了林鸣。来到这里吃饭的无一不是显贵,哪个又吝惜得了银子?
很快便有人忍耐不住,一个身着紫衣的人向前道:“敢问这位兄台,此酒是何酒?酒香竟如此醇厚,怕是那徐家的“烈州春”都比不上,我这有白银十两,可否与我一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要知道,白银十两足够一户五口一家将近一年的生活所需了,烈州不愧是显贵之地。
林鸣道:“诶,兄长言重了,不过是一碗酒而已,要什么银子,我倒你一杯就是。”随后,林鸣命人给这位公子哥倒了一杯。
“好酒!真是好酒啊!敢问这位兄台,此酒叫什么名字啊?何处所得,你可告知与我。”
“连贾公子都如此美誉?那我赵勋必定也要饮上一碗。”一个面貌俊朗,身材修长的公子道。
说话的这个人是赵勋,其父赵田在烈州城内从事着粮草生意,是烈州最大的粮商。
而先前的则是贾立,是华国公贾元的公子,此人最是纨绔,不读诗书,平生只好品美食,饮美酒。
林鸣见此景,与两人互相通报了姓名,开口介绍到:“这是张家酒坊推出的新品,名为新天酒。在场诸兄若有想喝的,尽可来品尝。”于是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小二是个伶俐人,见到此景,忙不迭地告诉掌柜。掌柜立刻意识到这里的商机,前来与林鸣攀谈。
掌柜姓刘,一双细长眼,颧骨好起,眼神中不时有精光闪过,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他喝了一口,便道:“这位公子,这个酒打算按多少钱卖?”
“五两一坛。”
“是否有点太贵了?”刘老板面露难色,要知道,徐家酒坊才不过一两,而这已经算是很贵的单价了。
林鸣不语,转身就走,刘老板见状,一咬牙,连忙开口:“五两就五两,但你要保证每个月都要有三百坛的供应。”
林鸣道:“刘老板是个聪明人,成交。”
双方就此签订了交易事宜,随后,林鸣回到家中,与张白等人开始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