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藏海列车33 ◇
端倪
死亡任务里从来不会对住户手软。
短发女孩似乎重新认识到了这点, 仇视的目光收了回去。
三点五十七分,姜姜动了。
洋裙子女士紧跟其后。
苏不晚迅速瞥了眼榆安,他甚至有兴致把玩她的长发。
“作为督导我有什么能力吗?”苏不晚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榆安:“你现在还是住户。”
“哦。”她低声应了一句。
姜姜的速度很快, 一句话的功夫就站在了苏不晚的眼前。
海水阴冷的感觉瞬间弥漫了她的全身, 苏不晚这看到, 姜姜的裙子在往下滴着水,裙摆一片潮湿。她裙摆是深色的,只有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才能看出来。
“姐姐, 做我的替死鬼吧。”
姜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肿胀了一圈, 指甲里藏着污泥,马上就要袭上苏不晚的脸颊, 带着污泥的腥臭味迎面而来。
苏不晚眼角微眯, 肿胀的手在离她面部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姜姜诡异地停在了原地。
“真有意思。”榆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不晚真的很受欢迎。”
苏不晚的目光落在了洋裙子女士的身上, 此时她真扯着姜姜的头发, 让姜姜不能移动分毫。
“她是我选好的替死鬼。”洋裙子原本温柔的语气变得阴寒无比。
姜姜咬牙切齿:“先来后到。”
洋裙子一手抓着姜姜,眸子盯上了苏不晚,苏不晚发现她也变得有所不同了,白色的裙子现在也沾上了泥污,一双如玉的手也破烂不堪。
手上的颜色是灰白色的,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模样。
一头的卷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的两边。
姜姜怨恨怒火都要从眼睛里跳出来, 她索性收回了手, 转头掐上了洋裙子女士的脖子:“你他妈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先来后到你是不是不懂?”
场面画风突变, 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竟当着在场所有住户和乘客的面掐了起来, 一个拽头发, 一个卡脖子,脸上的表情一比一个精彩,那龇牙咧嘴的神态直接让住户们惊呆在了原地。
npc互掐这种绝对不可能的事居然让他们看到了,要知道以前都是npc联合起来坑住户的。
苏不晚:“...”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她了?
“不晚...这是什么情况?”云燃瞠目结舌。
苏不晚冷静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她终于明白了榆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为了她居然都打起来,可不是喜欢她吗。
灯光闪了闪,苏不晚与馀光闪过脖子上围着丝巾的女人,蓝色的围巾尤为显眼,时间刚好四点整,灯光在几下闪烁后兀然关闭,候车室陡然寂静了起来。
“啊!”
苏不晚听到了有人轻微的喊声,是短发女孩的。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黑暗早就是npc的惯用套路了,第一个死亡的人已经出现了吗?
“闫洁!你没事吧?”年轻的男声在下一秒响起。
“我在。”闫洁的声音闷闷的,“只是滑倒了,没事。”
苏不晚歪头,定定地看着刚刚带着丝巾女人站着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总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
不过按照常理,四点列车就会进站,看不见的乘客都要上车。
呜呜——
列车轰鸣声如她所料的来了,海水腥咸的味道陡然加重,候车室的墙壁是玻璃材质的,从里面可以看到大半站台的场景,包括那辆亮色光的藏海列车。
车站里又喧闹起来,所有乘客都在往列车里赶,这一切真实的出现苏不晚的眼中。
“要结束了。”她低声呢喃。
榆安:“嗯,可以离开这里了。”
明明是附和的语气,但是苏不晚听着心跳加快了几分。
列车停靠时间不长,很快伴随着划开海水的声音,列车离开了,车站里又恢覆了寂静。
黑暗中她看不到榆安的脸,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离她很近,头顶的呼吸声淡淡的。
“不晚,他们离开了吗?”云燃询问道。
苏不晚张张嘴刚想回答,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在候车室响起了,由浅到重。
“谁在走路?”说话的是住户里最高的一个男人,苏不晚对他的声音有印象,因为他的声音和身材完全不成正比,细细的,比女人说话还要软些。
哒哒哒。
回应他的是高跟鞋的声音。
包括服务台。
服务台上亮起了一个红点,在没有灯光的候车室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不是有人把灯关了?”住户里有人问道,“服务台不是还有电吗。”
另一个女声说:“我记得候车室的开关就在外面的左边的墙壁上。”
江沈野:“怎么,你们要去开灯?”他语气很是不屑,这群住户说白了就是看看有没有傻逼帮他们开灯,毕竟谁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什么危险。
“谁离灯近谁就去呗,开个灯而已。”高个子男人嘟哝道。
男人的话意有所指,苏不晚清楚地记得自己的位置是离门边最近的。
“你的车票还在吗?”话一直不多的榆安突然开口问道。
从报亭大爷那购买了车票后,苏不晚就一直放在身上,她探向自己的口袋,摸到那张粗劣手感的车票后答了一句:“还在。”
榆安:“我去开灯。”
半分钟后,候车室的灯再次亮起。
偌大的车站里只剩下了住户。
“他们不见了?”有人问。
江沈野:“上车了。”
众人松了口气,闫洁瘫坐在候车椅子上,双手遮住了脸,声音有些呜咽:“要结束了吗?”
高个子男人拍了拍她的肩:“等我们上车就结束这一切了。”
看两人的样子像是认识,要么就是一起进的任务,要么就是在任务里结成的夥伴,苏不晚和云燃对视一眼,心里都有数了。
藏海列车这次的时间太长了,人群里的大部分人都从没经历过这么久的任务,对住户们本就脆弱的心态造成了极大的问题,情绪崩溃也可以理解。
苏不晚若有所思地看着椅子上泪流满面的闫洁,又瞥了眼榆安,然后迈过人群:“你叫闫洁?”
高个子男皱眉:“你有什么事吗?”
“问问。”苏不晚弯下腰盯着闫洁的脸,她的脸被自己的手捂住了,看得不真切,“第一个死亡的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她似乎是怕闫洁想不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扎着丸子头的,你说她叫陈佳。”
“你问这个干什么?”高个子男人略有不满道:“陈佳的死说到底还是和你们有关系的,现在我们已经不追究了,你还上赶着戳人家的伤心事?”
这话听得江沈野是一肚子气,好家夥,他掏钱买票,带着这群人找生路,现在倒反咬一口。
“你们说话最好注意一点。”他冷着脸警告道:“不相信我们大可以离开,只是走之前把车票还给我。”
高个子男人的脸变了变,然后闭了嘴,去青城的票是早上就九点,距离现在也没几个小时了,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裤兜里,危险已经过去了,现在把票还给江沈野也太吃亏了。
他在裤兜里摸了摸,瞳孔骤然放大——车票不见了。
“我车票没了!!”高个子男人脸色煞白:“你们是不是有人偷了我的车票?!”
尖细的声音让苏不晚的目光移向了他,车票丢了?
榆安刚问过她车票丢没丢,这个男人的车票就没了,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榆安知道些什么,但是没有全部说出口。
“你再找找,大家都有车票,没必要抢你的。”云燃冷声。
高个子男人把身上都摸了个遍,硬是没找到车票。
“真的没了...”男人楞神,如果车票真的是出任务的关键,那他的活路岂不是被断了?完了,完了,住户们全部上车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救救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他似乎崩溃了,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双腿的膝盖和地面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这人没救了。
苏不晚的心里有这样一句话冒了出来,她抿唇:“现在再去买一张还来得及吗?”
对啊,还能在报亭老大爷那在买一张,男人好像看到了希望,他抱着江沈野的大腿,“哥,你在借我点钱好不好,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的,以后只要有机会,我绝对会报答大哥你。”
声音虽然细,但手劲大得很,江沈野的腿被勒得疼,他钱包里拿出了两百块钱扔在了地上:“记我恩就算了,但要记着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高个子男人拿过钱就往报亭跑,一路上是磕磕碰碰,苏不晚估略算了算,起码磕到了三次椅子脚,撞了一次墙,膝盖怕是青紫了。
陈佳是磕在椅子角上后来被乘客拖走的,苏不晚揉了揉眉心,闫洁的表现太奇怪了,先前危险的时候连命都不要了来质问她,现在反而不追究了,这太奇怪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苏不晚索性坐在了闫洁的旁边,“陈佳是你什么人?”
闫洁沈默了片刻,情绪稳定了不少:“她是我妹妹。”
苏不晚:“亲妹妹吗?”
闫洁点头。
苏不晚手搭在腿上,这倒是挺符合她刚刚失控的原因,但是...“亲姐妹难道不是一个姓吗?”
“同母异父。”
云燃托着下巴:“那你们关系还挺不错的。”
闫洁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她的事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失态了。”
苏不晚:“节哀。”
此时高个子男人也回来了,不过他的状态很不对劲,浑浑噩噩的。
“关门了...报亭关门了。”
江沈野:“这么快就关门了?!”
男人:“完了,再也买不到票了。”
江沈野皱眉:“票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大家帮忙在候车室里找一找吧。”
现在候车室里剩下了八个住户,除了苏不晚这方的人就只有高个子男人,闫洁,还有两个男人。
高个子男人名字叫邵传海,另外两个男人一人自称小胖,其实他也不算胖,在死亡任务里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练成了一身的腱子肉。
还有一个尹建,穿着一身板正的黑色衣服,个子不高,比较孤僻。
江沈野询问时他只是透露出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把候车室翻了个遍都没找到车票。
“邵传海,按我们所了解的,报亭晚上都会开门,等明天晚上再买一张。”江沈野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是出言安慰了。
“完了,我完了...”邵传海还是在喃喃自语。
所有人的车票都是早上九点的,没有人会想陪着邵传海再尽力一次黑夜。
“海哥,别担心,我陪你。”闫洁在众人沈默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道:“任务里海哥帮了我和我妹妹不少,现在是我还给海哥的时候了。”
“虽然我妹妹..没了,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会想让我们活下来的。”闫洁强忍悲伤,从眼角抹去泪水。
“闫洁。”邵传海哽咽了:“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两人的手握得紧紧的。
江沈野打了个寒战:“妈的,现在的死亡任务里还有圣母了?”
云燃细眉微挑:“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她顿了顿:“不晚,你觉得呢?”
“暂时看不出什么。”苏不晚笑了笑,“不过你们不觉得他票丢得很有意思吗?”
云燃:“这倒是。”
风波平息,候车室地上被拖拽的血迹看得人心惊胆战,大家都默契地不去看地面。
榆安:“困了就睡会吧。”
苏不晚靠在了榆安的肩上闭上了眼。
榆安睫毛微颤,这是苏不晚第一次主动依赖他,他像抚摸珍宝一般划过苏不晚的发丝,“睡吧。”
旁边的云燃,江沈野:“...”这狗粮吃的猝不及防。
白炽灯下,江沈野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落寞,他背靠在椅子上却挺得笔直。
不该是自己的就不要肖想,道理他很懂。
苏不晚醒来是被住户吵醒的。
尹建,那个孤僻的男人把大家叫醒了。
“我车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