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在可怜我?”缚宁率先打破僵局。
苟明之微拧下眉毛,向来温和的面孔难得显出些不悦,他没立即回答,似乎也在思考。
不过只是一瞬,他又立马冲她笑笑:“是阿,或许我是大善人,偶尔会慈悲心泛滥,还希望你能体谅体谅,配合下我想要帮扶邻居的善举。”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阴阳怪气。
缚宁没搭腔。
这么痛快承认她反倒觉得不像了,不过他好多时候举止都有点诡异,又能是什么好鸟?
那他几番示好是想图谋什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苟明之突然没头没脑得问:“那你呢...讨厌我了?”
“讨厌你?”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出这种问题,缚宁不明所以地瞥着他。
讨厌算不上,不想接触才是真。
苟明之弯起眼眸,解释道:“上次在我家的时候,感觉你就已经有点生气了,我还以为…”
那天被噎住的场景又清晰得在眼前回放起来。
“闭嘴。”缚宁淡淡呵斥。
那天晚上就该趁他醉酒多踹他几脚。
苟明之没再说下去,歪着身子俯身与她平视,带着细微探究与侵略性的视线在她面孔上游移扫视,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来。
缚宁感到不自在,却没有挪开视线。
什么巨型犬?
毒蛇才对。
类似睫角棕榈蝮。
苟明之低笑两声,直起身子,率先踏入电梯,让出位置等待:“进来吧,不是要去丢垃圾吗?丢完我们一起顺便去医院看看吧。”
缚宁拎着垃圾袋跟上,站在离他一臂远的另一侧:“我自己会找时间去,还是不劳烦你了。”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择日不如撞日。”
苟明之勾着唇角,心情似乎不错,连带着语调也轻快不少。
“就今天吧,我送你。”
“...”缚宁看着他那身穿着打扮,明显是有事要外出:“你很闲吗?”
“顺路。”
到达一楼。
电梯门开了,两人却都没有动作。
缚宁拿着垃圾,试探性得迈出一步,身后男人也跟着移步。
他不是在开玩笑,要想办法甩掉他。
她不再往外走,主动开口:“那就麻烦你去帮我扔一下?”
苟明之一双笑眼凝着她,眉目温柔似水,似乎是要答应下来。
“自己去。”
他不上套,缚宁也不再说什么,只好悠悠往外走,任由他跟在身后,再返回电梯下到负一楼的停车场。
缚宁在前面走,苟明之就像一贴粘力强劲的狗皮膏药在后面盯着,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押送候审的犯人。
这与当初学生时期被萧思木缠上时的感受极其相似,但又有着细微的不同。
二人来到一辆黑色suv前面,车的标识她认识。
迈巴赫,几百万的豪车。
远远得看到这辆车的第一眼,缚宁就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内敛的大个头,车如其人。
市区医院。
偌大的停车场一眼望去满是各色排列整齐的汽车,刺眼的阳光照在车身上折射出大小不一的反光。
缚宁下车,关上车门。
苟明之也跟着下了车。
缚宁向他投去目光,未发一言,含义却不言而喻:为什么要跟下来?
“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他微微歪头,露出个浅笑,一副不明所以的样。
可能是觉得太晒,他侧身重新拉开车门,弯身掏出一顶鸭舌帽调整大小。
那帽子没被苟明之戴上,却扣在了缚宁头上。
额前一片阴影,照在缚宁脸上的灼热光线被帽檐遮挡,她顿时觉得凉快许多,脸也没那么烫了。
“你的脸可比我金贵。”苟明之替她扶正帽檐,弯起眼眸:“走吧。”
说罢他转身朝前走去。
缚宁没有跟上,站在原地,抬手捏住帽檐将帽子摘下递到鼻边。
不臭,只透着淡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洗发水味道,看起来也异常干净,应该没怎么戴过。
勉强可以接受。
前方的苟明之走了几米发现没人跟上,转过头去,将缚宁的举动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随即折返回去。
缚宁正想将帽子重新戴上。
“不用怀疑,我很爱干净,要是不信...”苟明之弯下腰,双手撑在膝上,侧着脑袋凑到眼前:“你大可闻闻。”
他那么高的个子加上此时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并不雅观,路过的人偶尔向他们投来好奇审视的目光。
男人侧脸被倾斜垂落的鬓发遮盖大半,只能见到犹如匠人精心削刻出的眉弓和鼻梁。
“不用。”缚宁重新将帽子戴在头上,越过他,径直朝着医院门口走去。
他直起身来看了会儿她步履平缓的背影,慢慢跟上去。
正要步入医院大门之际,缚宁莫名觉得如芒在背,下意识顿住脚步,想回头看看。
“怎么了?”苟明之询问。
“没什么。”
医院内部,消毒水与药品混合着的味道扑面而来,刺激着人的鼻腔。
挂好号,两人到诊室外坐着候诊,候诊人的哼痛低吟此起彼伏,排在他们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得进入诊室,然后离开,很快叫到他们。
缚宁走进诊室,苟明之也跟着一起进去。
问诊的中年医生小心翼翼抬起缚宁的小臂检查:“这是怎么弄的?”
一旁的苟明之半垂眼眸,视线从她受伤的小臂缓缓上移,定格在她侧脸,似乎在同医生一样等着她的答案。
缚宁没过多解释:“磕到墙角。”
中年医生边查看伤势边神色怪异得盯着缚宁过分平静的脸看了好一阵。
最后说道:“看这伤势,最好做个ct检查一下。”
待两人出了诊室门,中年医生方低声嘟囔。
“这女娃都不知道疼的吗?”
缚宁拿着检查单正要去缴费。
“你去那边等我一会儿。”苟明之抽走检查单迈步向窗口去。
检查完毕,两人坐在椅上休息。
苟明之一直没怎么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缚宁原本就打算自己来医院,现在身边跟着个尾巴,让她极度不适应。
没两个小时结果出不来,恐怕要待到中午,苟明之也没表现出要离开的迹象。
她试探着出声提醒:“你不是还有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