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
缚宁从后视镜中观察着萧思木的神情,觉得像看戏一样精彩。
她挪开视线,看着车窗外沿途的风景,从翠绿青葱的原野小道慢慢变成开阔,人群喧嚣的街道,越靠近市区,越是多的高楼大厦接踵而来。
排排幢幢,密密麻麻让人觉得压抑,却无法逃离,这两日远离喧嚣的放松,都快让她忘记这个城市本来的模样。
萧思木小区门口。
缚宁摇下车窗和她道别:“回去早点休息。”
“好好好。”萧思木突然弯腰凑近:“嘴一个。”
“...”缚宁没能躲开,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嘿嘿...”萧思木得逞后做出个拜拜的手势:“那再见哦宁宁~”
然后眉开眼笑地走了。
窗外风景后移,车迅速驶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速好像比刚才要快了些,缚宁看看仪表盘。
果然是。
她盯着苟明之侧脸,不解道:“开那么快做什么,你赶时间吗?”
苟明之看着前方路况,没作回应。
到等红灯时他才转过脸来,抬指触了触脸颊一侧,轻声笑问:“那个...是见者有份吗?”
缚宁眸色暗了暗。
他顶着那张脸发什么神经...?
“什么见者有份,我是食物吗?这个一份那个一份。”她说:“你要实在是饿就去外面打点野味,别找我。”
而且从寺庙回到别馆时,萧思木的车一直都好好的,怎么车胎突然就坏了。
转回头看着前方从斑马线路过的行人,缚宁无声吸了口气,懒得再费神去细想。
怡园小区与萧思木家的距离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现下缩短到二十分钟便抵达。
小区地下车库的车位上。
缚宁去拉车把手想要下车,却拉不动,向来平静冷淡的脸色染上些无奈:“你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
苟明之侧过身来,唇边挂着浅笑,目光扫过她被萧思木触过的那侧脸颊。
“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行?”他思考几秒,说出自认为合理的怀疑:“你喜欢她吗?”
“...”
他是不是有毛病?
缚宁盯着他眼睛:“不管是她还是你,都不行。”
顿了顿,她接着冷声警告:“而且我这个人,爱干净,不喜欢别人用过的脏东西,别再来碰我。”
苟明之这种人身边不可能会缺女人,二十六七、血气方刚的男人要说一点荤腥没尝过,谁信。
他解开安全带,俯身靠过来,眼里蓄满了笑,缚宁却莫名觉得危险,猛地将背往后面车窗上靠。
腰却被他一把揽住:“当心撞到。”
退无可退,缚宁不好再随意动弹,后腰陌生的热度隔着皮肤传来,不适又别扭,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份神情落在苟明之眼中变成了抵触和抗拒,低声解释:“我说过我很爱干净,里里外外都是,我没有...”
“没有...”他眼睛偏开:“算了...”
尾音刚落,颈侧喷洒下细密温热的阵阵鼻息。
缚宁脑袋里的那根弦刹时间绷紧,右手握住他的发尾,打算拽开他的头。
可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单单用泛凉的鼻尖在她颈侧碰了一下,犹如被不懂人类情感的蛇缠上并拙劣得试图与她亲近。
森冷,温和,怪异,又夹杂着伤感。
像是在渴求什么。
她犹豫了。
那轻触极其短暂,一触即分。
苟明之抬起头,眸色幽深望不到底,嘴角弯起的弧度和平时一样从容不迫,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确实感受到那些复杂交错的情绪。
真实的,不是伪装。
揽在腰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他淡笑着开口:“该下车了。”
从地下车库到达5楼,再到两人各自回屋,一路无言。
门同时开启,两人同时转身,遥遥相望。
缚宁没由来的觉得自己身体某处被撬动一角,恍若有不知名的事物在悄然发生转变。
门的缝隙越来越小,直至彻底关闭。
缚宁转身回到房间,将包里的福袋拿出,随手扔进床头柜里。
事态的走向逐渐脱离她所能控制的范畴。
房间里闷得很,同她离开时一样,窗户关着,整整两天都没能打开透气。
...
夜晚入睡之际,房间内灯光通亮。
苟明之仰躺在床头,拿过柜子上的浅绿色福袋,躺在他手心小小一个没什么存在感,拆开来,里面装着的手串是深棕色,并不好看。
头一回收到这种东西,还是附带的。
想到赵非序难堪的脸色,他浮出些笑来,心情尤其好:“总比没有强。”
手串被他装回去,抬手将福袋挂在床头。
第二天清晨,苟明之像往常一样早上做好早饭给缚宁发去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安静得摆在桌面上,打开的门也毫无动静。
他起身到对面敲门,里面静悄悄没人应。
等了大约5分钟,缚宁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捧着不知从楼下哪个早饭铺子买的豆浆。
她抿着吸管,吮得腮帮微微鼓起,与那张冷淡的面孔形成剧烈反差。
苟明之面上挂着笑,好脾气得问:“为什么突然出去吃早饭?”
“我今天起得早,就自己下楼去吃早饭了。”缚宁迈步走来,眼皮都没抬,声凉如水:“往边上站一站,你挡着我开门了。”
他站在门前不动弹,勾着唇神情依旧,视线滑过她带着光泽的嘴唇和挺翘鼻尖,抵达那双正越过他看向房门的茶色瞳眸。
似乎是失了耐性,那双眼睛终于望过来:“你没听见吗,挪一下。”
“听见了。”
指尖触上她侧脸,大拇指摁在她还要催促的嘴唇上由左至右,极度缓慢地描摹。
面上不禁浮出些笑来。
果然是软的很。
缚宁眉头微蹙,不满意他的举动,下一秒指关节阵阵刺痛,确实是发了狠的,咬得没留余力。
苟明之嘴角上扬的厉害,不管不顾,强势往里探去,从最里边牙齿一颗颗往外蹭。
“没什么力道,人的牙齿还是不如猛禽的尖锐锋利。”
用袋子装着的豆浆挂在缚宁腕上,她掌心搭在他手臂上推,后面变成掐弄,指甲陷进皮肤,像鸟雀在啄。
收回手,掏张纸为她擦干净嘴角带出的水渍,又就着这张纸把自己的拇指擦拭干净,纸张上面附着几许血丝。
指关节还在隐隐作痛,几个清晰的牙印烙在上边,这种疼痛反而来带给他莫大的安全和满足感。
缚宁面无表情看他半天,骂出两字。
“下流。”
那双浅茶色的眸子好似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染上些情绪。
“是,我下流。”苟明之点点头,语气很轻,说不出的缱绻柔情:“但分明是你先避开我的,你不想看见我,可我想看见你。”
“...”缚宁一愣,盯着他不说话,神色狐疑。
白色的纸巾被苟明之揉成一团,他弯腰凑近,与她视线相交,半是叮嘱半是威慑。
“希望中午我不用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