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第十三章
姜贤珠心理出现问题的事情, 身边熟悉的人早就看出来了。不是因为掌握手中大权的姜贤珠性格变了，而是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胆战心惊, 不敢相信任何人, 十几年下来，设了一道心防，哪怕是曾经熟悉的初恋和一起长大的李正宰, 都不敢去轻易的相信。
别看姜贤珠和李正宰亲密的时候中间插不进去半个人，可是某些情况下，李正宰分明感受到，他走不进去姜贤珠的内心。
安抚的拍拍姜贤珠的后背, 李正宰说道：“是欧巴做的不够好。”
慢慢来，一辈子的时间呢, 他们都等得起。
时间最能消磨和改变掉一些东西了，比如说曾记的天真，和现在的疏离。
姜贤珠抱着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她害怕, 自从亲近的家人意外离世之后，她就害怕。害怕自己被当做物品送出去, 害怕自己的人生被随意掌控着, 也害怕自己这辈子斗不过站在高位的爷爷, 更害怕来自身边人的一刀。一直害怕的姜贤珠, 很难去接受什么人。
李正宰和哄孩子一样, 把人推着坐到沙发上面，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条手链, 展示在姜贤珠面前，“你还记得吗？”
好熟悉啊, 姜贤珠怎么会忘记呢？作为初恋最后一个礼物，在姜贤珠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被封存起来了，可是记忆里一直留存着那天的场景，她的决绝和痛苦，还有李正宰拿出的礼物盒子。
李正宰说：“这条手链已经没有相似的款式了，还是我去找了照片专门找人定制的。和当年的那条稍微有点不同。”现在的李正宰和当年不一样了，送一条手链还得打三四个月的工去攒钱，他找人专门打了这条银手链，上面的花纹和装饰和那条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出现在银色花朵背后的一片雪花，和两个人名字的缩写。
很小的刻痕，如果不去刻意抚摸的话，其实是很难看到的。李正宰把奥秘展示给姜贤珠看，“都是我们的回忆。”
姜贤珠伸出手带上了那条手链，和李正宰说道：“其实，当年你送我的标本还在。”那个雪花标本，不会担心它因为天气的原因融化掉，项链和标本，姜贤珠都还留存着。
姜贤珠带着李正宰去书房的最上面的柜子里把装着过去东西的盒子拿下来，“那些东西，都在这里面呢。”
有上课时传过的纸条，有写过的情书，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吸管，属于两个人单独的陶瓷小人，还有很多，是过去三年，李正宰送的礼物。
初恋真的会让人印象深刻，每拿出一件东西，李正宰几乎都能够想到当年的场景。大脑的记忆不会骗人，过去无忧无虑的他们，真的是深爱啊。李正宰拿着吸管，竟然还能想到这是当年小情侣们腻歪的时候，非要用一个吸管喝汽水，剩下的一个就被姜贤珠保存下来了。
三十岁过半的人回忆起青春是什么感觉呢，姜贤珠是遗憾吧。李正宰真情实意的说了一句，“贤珠，你当年真的好轻易的就把我抛弃了。”听起来有点怨言。
“可是欧巴也没有挽回的意思啊！”姜贤珠指着恶人先告状的人，“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不还是我先去找欧巴的吗？要不然，欧巴就算遇到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找我帮忙的吧？”
姜贤珠很了解李正宰，当年明明姜贤珠问家里要点钱就能够把李正宰的生活改善，甚至还能还清楚他家的欠债，姜贤珠都说要拿出自己的压岁钱帮忙了，可是李正宰却不同意，宁愿休学打工也要维护自己的尊严来着。
姜贤珠有点好奇，“说起来，欧巴，你怎么会那轻易地同意我当初提出的联姻呢？”
李正宰扶额，“那时候，可能真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脑子抽了。”而且，姜贤珠完全看不出来是青梅加初恋来着，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趾高气昂的，让李正宰真诚的觉得，这是个简单的交易。
“欧巴这么多年是不是还记得我呢？没忘记我吧？”姜贤珠有点小得意的问道，要不然，李正宰怎么会这么的主动来着。
李正宰假笑，“你也没忘记我吧？不然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和我联姻？”
姜贤珠同样去回馈另一个假笑，“欧巴也太嘴硬了。”
“彼此彼此。”
斗嘴没什么意思，但情侣们在家里本来就不会做什么正经的事情，回忆了过去，姜贤珠的牛性儿上来了，觉得这家里哪哪都不舒服，说要去重新装修。
指指点点的说：“当初我本来买的就是我的单人房间，你突然住进来，都逼仄了不少！”姜贤珠这次提出来一个不容置疑的理由，“家里的书房和衣帽间得扩大，还有我想把我是重新装修一下，以后我们两个要是有孩子的话，孩子都没地方住了。”
说到最后一句，李正宰瞪大眼睛，也不去纠结什么随便买的新房这种话了，立马点头同意，“重新装修！没问题！”
有钱人就拿着平板去给李正宰展示自己的主意了，“还不就是重新买套更大的别墅，要不就得扩建。”姜贤珠有点烦恼，“后者比较麻烦，我觉得买套新的比较划算一点。”
姜贤珠还提了一个比较节省一点的主意，“要不你看看别买新的，选一套房子搬过去。”
家里的不动资产简直要数不过来的姜贤珠被李正宰瞪了一眼，真是败家子，不过，姜贤珠说的也对，“反正都是得重新装修，又不用你花钱，心疼什么呢！”
李正宰决定不心疼狗大户的钱，“这区域听好的，那就扩建吧！”
“行！”这简单，直接找人把要求说明白，等着出设计图就行了，不过，姜贤珠说道：“那咱们这几天去那边住，你选个房子！”直接给出地图来挑兵挑将，简直是奢侈！李正宰选不出来，提个建议，“要不去我那边住？你是不是还没见过呢？”
“也行。”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处嘛！就当是大小姐下凡去体验生活了。
随意聊天之间，一大笔钱就这样花出去了。姜贤珠捂脸，“我发现我不工作的时候就喜欢花钱。”看看今天都支出多少了！
李正宰捏着这位大富婆的脸，“姜会长，您挣这么多钱，不花等着干什么呢？”而且，从李正宰认识姜贤珠开始，这人就不是个扣扣搜搜的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从小家里富裕也不限制金额，后面继承家业之后更不会有人突然站出来告诉姜贤珠，”喂！你少花钱吧，你个败家子！”
根据姜贤珠这一辈子形成的消费观，让她去学习李正宰那种精打细算是不可能的了。
甚至还十分不理解，姜贤珠某次看到李正宰在手机上面计算超市水果的价格，哪个更加划算。姜贤珠走过去说道：“你买东西啊，我这边有超市的卡，忘记里面多少钱了，你先拿去用吧。”
如果说，在低谷的那几年里，带给姜贤珠是性格上的大改变，那带给李正宰的就是这种精打细算的毛病了。看不惯半点姜贤珠这种大手大脚的行为，后来李正宰去买东西只用姜贤珠给的那张卡了，总得把里面预存的钱花完吧！
李正宰叹气，“还好你家里有钱。”
“要不然呢？要不然你不承担我的开销吗？”姜贤珠凶巴巴的质问旁边的人，李正宰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以我的能力，只能被你包.养，养不起你的。”
姜贤珠哼了一声，假装安慰李正宰，“欧巴别伤心，我这是站在几代人的努力上的，你养不起我也正常，你努努力，说不定你的孙子就能够包.养起别人了。”
李正宰沈思，“说起来，我不用努力我孙子也有这个本事的吧？”看着姜贤珠，这人说什么屁话，姜贤珠沈默不语，“那可不行，你的孙子要是做这种事情，我打断他的腿。”
啧啧啧，李正宰谴责这个大双标怪，“严于待人，宽于律己啊！”
姜贤珠振振有词的，“你孙子可不得培养个好品行吗？”
李正宰听着怪别扭的，“为什么不是我们孙子？”
“因为继承我基因的孙子，应该不会做那种事情。”
哈！这还没生孩子呢，恶习就已经出现了。李正宰不服气的去抓人，直接把一堆歪理的姜贤珠扑倒，展开挠痒痒大功，“你嫌弃我？”
“阿尼！”姜贤珠控制不住的笑着大叫，她真的受不了腰部的任何刺激，“是你的孙子自己不争气！”
“才不是只是我的孙子，是你的你的。”李正宰手下的挠痒痒动作不停，逼迫着姜贤珠不停的躲避躲避，可姜贤珠这时候还是怪嘴硬的，“说不定真不是我的呢！”李正宰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更不能停下了，“我的孙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儿子还没有的情况下，两个人讨论孙子讨论的怪起劲儿的。但挠痒痒大战发展最后，还是和儿子的事情扯上了关系。
……
李正宰想要创办演员公司的事情不算麻烦，背靠大树加上自己也是在娱乐圈里面将近二十年的人，和之前认识的前辈们打了招呼，询问有没有换经纪公司的想法，顺带在学校或者是剧组物色一些新演员。
一切走上正轨之后，李正宰投资的那部电影也准备进入宣传期了。
正是不冷不热的天气，剧组加上李正宰这个投资人一起去了法国。电影入围了戛纳主竞赛单元，看林导演意气风发的样子，李正宰还真的以为他对获奖很有信心来着。但是李正宰来之前李正宰看了入围的其他影片，觉得自己的二十亿是要打水漂了。
李正宰对导演没什么好脸色，林导演跑过来，“第一次来法国，不应该开心一点吗！”就算是入围主竞赛单元，在亚洲本土上也是可以值得一吹的！
李正宰垮着脸扯出微笑让媒体拍照，长期缺钱的生活和还债的日子让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心疼钱。
于是在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开始给导致自己目前心肝肺都着急的罪魁祸首打电话疯狂吐槽，“贤珠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我看今年的金棕榈根本拿不到，最佳男女主也别肖想了，咱们那二十亿赔的干干净净的。”
李正宰甚至当时想要拽着林导演的衣服问：“这么多钱，你都花到哪里了？”但目前李正宰的主要身份还是演员，属于忠武路第一等级的导演还是不要得罪。
不过，心疼钱的李正宰不满意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能让你直接和他签订协议。你是不知道他们这群导演，手里拿上钱根本不放手，二十亿也全部挥霍的一干二净。”
拍摄起来都不知道节俭了，胶卷随便用，要不是李正宰让人随时盯着汇报剧组的情况，他打电话给林导演去紧紧弦，说不定排到最后还是亏空。
姜贤珠哄着李正宰，“就是点小钱嘛，别这么在意，就当是我们去玩了。”
“我们去哪里玩能花这么多钱？”李正宰没好气的说道，最近他心情格外紧张的不行，虽然这不是自己主演的，但是他挑出来之后姜贤珠才回去投资的，才会二十亿直接砸过去的，李正宰总觉得自己和史书上写的那些红颜祸水一样，心中惴惴不安。
姜贤珠突然问道：“欧巴，你记得家里进门放着的花瓶吗？”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是想换新的吗？要不我在法国逛街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好看的。”
姜贤珠说：“阿尼。我想说的是，欧巴，那花瓶其实是个古董，当时三十亿多买的来着。”
李正宰沈默了很久，然后挂断了电话。是他自取其辱了，自己还没有一个家中随便的花瓶贵，什么祸国妖姬啊，他不配！
于是，李正宰立马转变了心态，对着林导演也不是那种冷眼不满了，虽然不知道这位投资人后辈发生了什么，但林导演作为来过戛纳的前辈拍拍李正宰的肩膀，“别紧张嘛，我觉得我还是很有机会的。”男女主可能有点难获奖了，但最佳导演，林导演真的有望一争。
他心里虽然忐忑，但今年入围的几部电影在前几天公映的时候也都一起看过，作为曾经也入围过国际大奖的导演，总觉得自己拿个奖项似乎没问题的。毕竟，也是用钱砸出来的啊！
总之，李正宰还在这里陷入自己不如花瓶的情绪之中伤心的无法自拔，林导演已经准备好获奖感言了，跃跃欲试准备登上法国戛纳的舞台了。
要是二十亿拍出来的文艺片只是个入围的话，林导演会被前辈们骂死，也会被业内人士笑话死的。
金钱足够时间充足，拍摄电影的时候林导演真的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功力，唯一不足的就是或许剧情不够新颖，但来自几年前戛纳影后的演技和曾经威尼斯提名者的导演的拍摄，已经足够登峰造极和那几部欧美的电影争夺金棕榈了。
观众们或许会无聊到睡着的颁奖仪式，在入围的剧组们看来，几乎是人生重大考试的审判场合，严肃的随着大众鼓掌发笑，耳朵里似乎听不到别的语言。
直到熟悉的人名传来，还在紧张中的李正宰被身边的导演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已经年纪不算小的林导演，现在特别灵活的站起来跑到了颁奖台，规定的每人获奖感言的时间，林导演没有丝毫的浪费。
语气中能够听出来颤抖，但还是把自己熟记的语言全部说出来了。
最后，林导演还没忘记感恩自己的大金主——李正宰，“多谢李正宰不计报酬的投资和帮助，这部影片才能打磨成现在展示在大家面前的样子。”
本来李正宰知道影片入围时好遗憾的，如果自己参演的话，会是自己演员道路上的一条闪亮的履历啊。现在只是简单的投资人，只能够在电影海报和片头片尾的小块地方看到自己的名字，属实是遗憾。
但林导演太好了，李正宰惊喜的把拿奖下来的林导演抱住，“导演竟然还记得我，多谢啊！”
林导演摸摸鼻子，和周围人全部分享了喜悦之后，才对李正宰说道：“那你以后可要记得多来投资我的电影。”
李正宰想说自己没钱再去投资了，林导演直接说：“你经纪公司也有了，以后背靠着姜氏，大家互相关照啊！”
为什么身为上位者和前辈的林导演会对李正宰露出和善的面目呢，归根结底还是在李正宰身上有利可图，伸出的手被李正宰紧紧抓住，“内，以后会和导演多联系的。”
祸国妖姬的不靠谱想法从脑海里面剔除出去了，可是李正宰觉得自己真的很像小白脸来着。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他在心里自嘲：或许地位不匹配的时候，就会引起这样的误解吧。
放下心里一点点的别扭，和剧组的人玩笑，把金棕榈的奖杯拿过来拿过去摸了个遍，表示了羡慕之后，等待仪式结束之后去宴会上喝酒交际。
得奖对李正宰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眼光还不错，投资的二十亿或许能够都收回来一点本，或许还意味着，李正宰也成为了业内新进的炙（人）手（傻）可（钱）热（多）的电影投资人。
李正宰絮絮叨叨的不管时差又把已经睡着的姜贤珠叫起来了，分享喜悦，同样话里话外带着一点羡慕，姜贤珠听出来了，“要不我给你钱你在挑一个剧本你主演？”
李正宰本来兴奋的心情一噎，说道：“贤珠，外人都说我把我当小白脸来着，你这是要直接给我夯实这个称号吗？”
脑筋转过来的姜贤珠顺嘴哄人，“他们都是瞎子，别管外人说什么，我这不是不知道怎么对你好吗？”
胡说八道，李正宰心里说，明明在很久以前姜贤珠不花什么钱都能够把李正宰哄得开开心心的，现在只会花钱花钱。李正宰自嘲的对电话那人说道：“也是，我还没某些人家里的一个花瓶贵呢，哪里算得上什么小白脸。”
靠在床边还在懵逼状态的姜贤珠就闻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茶香四溢丶怨气十足的话，姜贤珠笑着说：“欧巴快回来吧，我都给你准备礼物了。”
李正宰听到礼物，有点期待但又害怕失望，万一真是什么花了几十亿出去给他买剧本的钱怎办？他真的会生气的啊！
来都来了法国了，不着急的人总要逛逛买点东西回去的，剧组的人都走了，但李正宰还留着。总得给那位说好准备礼物的姜贤珠一个回礼的吧。
忙着工作的姜贤珠当然不会自己来机场接老公，派了个司机来已经很不错了。直接回自己清潭洞的家里，李正宰手里拖着行李箱保护着一行李的真诚的礼物。
清潭洞的住宅当然比不上狗大户买的新房，不过比起区域巨大的房子，如果刻意回避的话甚至都看不到对方，吵起来架来也格外方便的大别墅，这边的小区住宅就友好很多了，姜贤珠过来住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伸展不开来着。
当时李正宰就嘲讽，“你个一米六的在二百平的房子里住，你说自己伸展不开？你是巨人吗？”顺带按压着姜贤珠的脑袋，穿着拖鞋的姜贤珠失去了那种气势，说出狂妄的话来，让好不容易自己花钱买了这房子的李正宰生气得不行。
姜贤珠无辜死了，“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想了想，还是很严谨的说道：“除了酒店。”
早就知道这是个狗大户了不是，不气不气。
但住多了的姜贤珠竟然觉得这房子也不错，每天起来不用走几步就到了吃饭的地方，一转身就能够看到在房子里面活动的爱人，这种小巧的房子带来的别样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也因此姜贤珠就没提出换房子，直接住下去了。
家里还是原样，没在房子的装饰中和能够放礼物的地方发现惊喜的李正宰，有点失望，要提前打开预知到什么的话，或许还能演出一点惊喜来。
李正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边收拾边胡思乱想着，顺带赞叹一下自己的眼光，他可是把法国着名的特产全部带回来了，为了弥补工作狂人没机会去法国带来的安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