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板子下去,疼肯定是疼的,但也不会伤筋动骨,涂过药膏,也还是照旧能站在?床边伺候年氏的。
耿文华再进去看年氏,年氏头上扎了?好多银针,光是看着?,耿文华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跟着?生疼起来。
耿文华顿了?顿,到底是没等,而是叮嘱了六阿哥:“你额娘若是醒过来了?,你就安慰安慰她,虽说……但年富几?个还在?呢,没了?阿玛照看,也就只有你额娘能照看几分了。”
年富是年羹尧的儿子,年希尧也已经?被贬官,年家现在官位最高的还是年希尧,但人在?外面,京城这边也伸不上手。再者,侄子亲,能比儿子更亲吗?
所以年羹尧的儿子,还真就只能靠年氏了。
六阿哥忙点头,情绪略有些复杂的起身耿文华走人。
人死恩怨消,年羹尧还活着?的时?候,胤禛提起来他,总是咬牙切齿,觉得若非是年羹尧挑拨,朝堂上不至于因着?册封太子的事情就搞党争。再者年羹尧那?性子,也确实是张狂。
但现在?人死了?,难免就想到年羹尧当年的功劳。
尤其是他没登基时?候,年家兄弟就已经?是得皇上看重,也算是他的一大助力。
知道耿文华对年家没好感,他这些感慨自然是不会找耿文华来说的,不过是下旨让人将年羹尧给好好安葬了?而?已。
年氏那?身体,到底是没拖太久,年羹尧死了?大概三个月,年氏也就撑不住了?。
临死之前,她要见耿文华。
耿文华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去了?。
短短三个月时?间,年氏就瘦的如同一把骨头了?,脸色也蜡黄。见耿文华打量她,她就勉强笑了?一下:“是不是吓着?你了??所以我才不愿意见皇上。我不见,在?皇上心里,我就还是那?个刚进府的年家姑娘,日?后想起来,心里也只有情分。”
若是见了?,皇上心里,怕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才更印象深刻。到时?候还谈什么情分啊,日?后一想起来,都觉得可怕了?。
耿文华抿抿唇,问道:“那?你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本来也不想见你的,我怕我嫉妒。”年氏说道,大约是回光返照,这会儿说话倒是很有些精神。她抿唇笑了?笑:“我自诩才华出众,相貌出众,若是嫁给王爷,必然是能独占恩宠。却?偏偏……遇上了?你。”
耿文华没说话,年氏顿了?顿,见她也不生气,也没恼怒,自觉有些没意思?,就又说道:“不过现在?我就要死了?,你向来宽和,你不和我计较的对不对?”
耿文华点头:“对,你说对了?,我不会和你计较。”
年氏微微笑了?一下,看耿文华,目光灼灼:“我请你来,只有一件事情拜托你。”
耿文华挑眉:“非得拜托给我吗?”
年氏点头:“是,除了?你,我没人可拜托了?,是六阿哥的婚事。”
耿文华就忍不住皱眉:“六阿哥也才十来岁,你已经?定下了?他的婚事吗?虽说六阿哥是男子,但若是成亲太早,对身体也并不是很好。再者,他素来体弱。”
年氏
就笑道:“你看,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原因,你我就是有龃龉嫌隙,但对六阿哥身体不好的事儿,你还是会直接说。我并不是说要六阿哥立马成亲,我是定下了?六阿哥的婚事,但是怕皇上不答应。”
耿文华只一沉吟就想到了?:“是年家的?年羹尧的女儿?”
年氏点点头,耿文华却?是摇头:“这个事儿我并不能答应你,一来是六阿哥身体弱,皇上的意思?是要给六阿哥挑选一门家世出众的女子,将来六阿哥哪怕是没有爵位没有差事,也并不会受委屈,衣食住行上,也能保证他和现在?一样。二来呢,表兄妹成亲是对子嗣有一定的妨碍的,这话并不是我诓骗你的,事到如今,我也并没有诓骗你的必要了?是不是?三来,六阿哥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他将来要成亲,必定是他自己?喜欢,自己?愿意才行,我并不能强按着?他脑袋让他去成亲,更何况我又不是他亲娘。”
她摊手:“所以这事儿,你是找错了?人,你若是非得要给六阿哥定下年家的姑娘,那?我帮你将皇上给请过来?”
年氏脸色煞白?,耿文华也生怕将人说出来个好歹,赶紧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惦记年家,但我听说,年富学习还算是用?功,将来若是能自己?有出息,你现在?这安排,岂不是成了?他吃软饭的佐证,对他名声前途也有妨碍吧?”
年氏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耿文华赶紧伸手拍她轻拍两下:“你可别出事儿,不然我怕是就要说不清了?,我叫太医来?”
年氏摆手,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好半天才说道:“可我若是没了?,年家必然被人欺辱……我二哥那?性子,我是知道的,他在?还好,他不在?,他当日?里结仇……”
年羹尧那?性子,朝堂上除了?年选那?一拨的官员,剩下的大约都是看他不顺眼,和他有几?分仇怨的。
就比如耿家,只因为耿文华得宠,年家就对耿家嫡长子下手,这事儿做的十分不道义。
若不是年三已经?死了?,在?年羹尧被贬斥之后,耿家怕是也要对年家下手的。
年羹尧没死的时?候,虽说年家落魄,但谁也不知道年羹尧是不是还有起复的机会。现在?年羹尧死了?,年富兄弟几?个,就成了?没有老猫护着?的小猫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