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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

听到这话,卢牧浑身失力瘫坐在地,完了,全完了……

宓安还有些感慨:“赵盼山人脉倒广。一个尚书而已,竟培养了这么多人。”

景煦叹了口气:“大部分是孔玉宣门下,前世费了那么大功夫,又要重来了。”

说话间,前些日子景煦派去请孟兆兴的暗卫已经回了预川,几个月未见的孟兆兴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被暗卫拖进了大堂。

宓安赶紧起身给孟兆兴腾了个位子,问道:“孟大人这是怎么了?”

孟兆兴有气无力地擡手行礼:“见丶见过殿下,见过少师。”

宓安看向暗卫,暗卫道:“回公子,孟大人晕马车。”

孟兆兴扶着椅子,面露菜色,几乎要晕过去,景煦难得生出了一丝愧疚,让人将卢牧和张泰下了大狱,亲自扶起孟兆兴送他去后院卧房。

宓安看着他一只手拽着孟兆兴的胳膊“扶”人,无奈道:“还是让暗卫扶着吧。”

一路舟车劳顿,孟兆兴甫一躺下就昏睡过去,宓安搭了搭他的脉,确认只是太过劳累,才和景煦出了卧房,让孟兆兴好好休息。

两人离开后院,宓安道:“你和暗卫交待了什么?怎么把人累成这样?”

景煦想了下,说道:“‘去红林镇请孟兆兴来当知府,脚程快些’。”

宓安沈默,他知道暗卫呆板,却不知道竟然这么呆,景煦的意思是让暗卫脚程快些去请人,暗卫竟然带着孟兆兴不眠不休,一起“脚程快些”地回来了。

“回头让十三教教其他暗卫怎么做正常人吧。”宓安叹了口气,问道,“这两个暗卫有些眼生,是你那些不常露面的?”

景煦点点头,为自己解释:“其实影暗明没只是有些死板,平日里探听情报也聪明得很。只有这支没编入的才……”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有些呆。”

宓安笑道:“你这样的主子竟然能养出呆板的属下。”

“我怎样?”景煦不服气,“虽然呆板,但武功要强上一些。要不是怕无意间惹你生气,我就把他们给你了。”

宓安感慨道:“还是五七九更合我心意。”

景煦笑着亲了他一下,随手翻开这几日卢牧写的公文批注,摇头道:“本想借卢牧揭开南兴楼的假善真相,但这废物说话想来百姓是不会信的。”

宓安也头疼道:“只能等孟大人做出些成绩,得到百姓信任后再做打算了。”

景煦往树上看了会儿,突然擡手一指,说道:“影三,你来。”

影三悄无声息地出现,景煦转头想对宓安说什么,刚张了张嘴,突然又对影三道:“没你事了,先回去吧。”

看着暗卫又无声无息地隐去身形,宓安莫名其妙道:“这是做什么?”

景煦拉着宓安回了卧房,有些不好意思,但很理直气壮:“本想让他易容成宫辽的,但想起阿宓为人易容时会贴的很近,我不高兴。”

说着,他目光幽深,看着宓安:“阿宓给别人易容过吗?”

宓安:“……”

他总觉得景煦有些中邪的征兆,回头一定要让国师替他看看。

“阿宓怎么不说话?”景煦凑近,“还给谁易容过?”

宓安有些无力,边准备易容的工具边随口道:“我学易容时都是拿自己练手的。你让京中暗卫去朝青找清淮学易容,以后自食其力。”

景煦感觉到宓安有些敷衍他,便也不再说什么,沈默良久,宓安突然转头看他:“你在想什么?”

景煦一楞:“想你。”

“我没对你不耐烦。”宓安敏锐地察觉他情绪低落,拿起软面具示意景煦坐好,“不要不高兴,笑一个。”

景煦冲他笑了下,宓安弯腰亲了他一口:“真的没有。”

“我知道了。”景煦回吻过去,“阿宓会不会觉得我幼稚?”

宓安笑着将面具贴在他脸上:“你一直都很幼稚。”

“胡说……”

“宫辽”又出现在了眼前,宓安想捏下景煦的脸,却无从下手,只好捏了一把他劲瘦的腰。景煦想亲他,又想起自己现在顶着宫辽的脸,怕宓安嫌弃,只好作罢。

南兴楼仍然一片祥和,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无人知晓他们的主人已经死于非命,更无人察觉现在的宫辽早就换了芯子。

景煦随口套了套话,南兴楼的几位堂主毫不设防,三言两语间景煦就将事情理清了。

朝青特立独行,实力强大且不与任何一方势力结盟,再加上一些朝青与朝廷有关的传言,江湖上各个组织对朝青忌惮又觊觎。

数月前,“天师”找到了宫辽,承诺替他拿下朝青,而传闻中与朝青主人关系匪浅的昭王殿下,自然成了最碍事的存在。

只是宫辽并不完全信任天师,此时杜天德的失手又引起了景煦注意,所以还没等天师想出对策,就私下里找了宓安,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现下,景煦百无聊赖地背着手巡视了一番南兴楼,靠搜刮民脂民膏发家的地方,吃穿用度都十分奢靡,景煦边走边在脑中规划整顿措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天师不请自来,景煦道:“他已经服下了。”

天师有些怀疑,问道:“如此顺利?”

“顺利还不好?”景煦嗤笑一声,“天师似乎不信任我?”

“不敢。”天师似乎想笑,脸皮却十分僵硬,“今夜我便去会会这位青安公子,楼主只待佳讯便是。”

景煦敷衍了几句,将人送了出去。蛊师的手段他与宓安都不了解,枨衔水又三缄其口,着实麻烦。

这样想着,景煦摸出了出发前枨衔水给的那两枚金币,他似乎没说过只能用一次吧?

金币叮铃落地,一正一反,景煦狠狠翻了个白眼,暗骂枨衔水不靠谱,不知道宓安怎么这么信他。

收好金币,景煦又将南兴楼的事务卷宗大致翻了一遍,心下有了考量,回府衙找宓安用晚膳去了。

孟兆兴睡了一天,终于在晚膳时幽幽转醒,换了身衣裳找到了景煦的卧房。见到开门的是宓安,孟兆兴也不意外,表明来意后,宓安说道:“殿下应该很快就回了,孟大人先到大堂稍候吧。”屋内全是他刚刚制出来的软面具,为妨孟兆兴以为这是从人脸上扒下来的,宓安决定还是不请他进屋坐坐了。

宓安收拾了一下也去了大堂,正与孟兆兴说着预川的现状,顶着别人的脸的景煦就翻墙进了府衙,孟兆兴吓了一跳,宓安连忙道:“孟大人别怕,是殿下。”

景煦挑了下眉,算是打了招呼:“休息好了?”

孟兆兴迟疑着点了点头:“谢殿下关心。只是下官来预川上任,那红林镇……”

景煦摆摆手:“今年春猎上有个人不错,虽不擅武艺但有些才干,他已经到任了。”

孟兆兴放下心来:“殿下思虑周全。”

宓安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需要孟大人尽快想办法取得百姓信任,拔除南兴楼。”

“下官定当尽力。”

当晚,本来应当前来“会会”宓安的天师却迟迟不见踪影。戌时末,宓安猛然感觉体内一阵燥热,被他压制下去后,暗卫也察觉到了什么,齐齐飞身追了出去。

景煦冷笑道:“阴沟里的老鼠,只会暗地里动作。”

宓安有些好笑,说道:“原来说要‘会会’我,就是暗地催动蛊虫?”

可惜他压制蛊虫的功法越发熟练,那只更毒的小蛊虫也并未碰到他,这次对方又要无功而返了。

不多时,暗卫回了府衙,向景煦请罪:“殿下恕罪,那人轻功不错,身法诡异,属下跟丢了。”

“无妨。”宓安说道,“国师没提过凶手,想来也不太重要。”

景煦欲言又止,实在想不通宓安到底为什么这么信任枨衔水。

近日事多,二人都没顾上乔泽兰,只派暗卫转告她,杜天德此时还有用处,待来日处置了他,就能带女儿回家了。顺便还告知了她当年被冤枉的真相,乔泽兰听了,沈默良久。

孟兆兴确实有真才实学,上任第一天就亲自走访,从商户到小摊,从百姓家到乞丐巷,缺粮放粮,缺药送药。年轻的知府有着让人安心的亲和力,不到半月就广受好评,加上朝青的推波助澜,一切倒也水到渠成。

“听说了吗?原本的卢大人被杀头啦!”

“好家夥!怎么回事!?”

“卢大人和张师爷,跟那南兴楼狼狈为奸,逼良为娼!”

“我听说南兴楼送的米都是劣质货,好东西都被他们私吞了!”

“那现在南兴楼怎样了?”

“听说全部财产都被朝廷收缴了!”

“那得多少钱啊……”

“我侄子在衙门当差,听他说孟大人打算将南兴楼收缴的钱财拿出一部分救济困难百姓,剩下的要给咱们修路呢!”

“真的吗!出山进山的路都不好走,出去一趟屁股都颠破了!”

“……”

南兴楼总部的牌匾被放了下来,宓安问孟兆兴要换个什么名字,新来的师爷恭维道:“不如就叫‘兆兴楼’?也好让后人知道孟大人的丰功伟绩。”

孟兆兴擡头看着面前富丽的高楼,开口道:“就叫……济民楼吧。”

“孤寡老人丶遗孤幼童丶身体有缺者,确无能力维持生活者,每人每月可到济民楼领五两银子,每日可领三两米。李师爷,辛苦你带人走访各家,将需要领银子的做个详细名册,家中详情也要写明。”

“大人客气,为百姓做事,不谈辛苦。”

孟兆兴向宓安行了一礼,道:“少师,往后府衙采购米面,可否用南兴楼收缴的银钱?”

在外收缴的银子,按规矩是要运回京上缴国库的,宓安却笑道:“嗯?什么时候收缴过银钱,那些不是朝青捐赠的吗?”

孟兆兴一楞,宓安递给他一块青色的玉牌:“往后用于救助百姓的米面粮油,直接到朝青拿。”

“多谢少师。”孟兆兴深深拜下,无意间知道了一个大秘密,自觉守口如瓶,“下官斗胆,来日若昭王殿下登基,是百姓之福。”

宓安笑了起来:“他确实……”

南兴楼原本的人一部分被朝青收纳,一部分下了大狱,还有些恶事作尽的,包括杜天德在内,都被景煦顺手杀了。

这些时日,孟兆兴四处奔波,景煦也没闲着,重整一个盘踞了数十年的门派谈何容易,这几日昭王殿下忙得脚不沾地,每日也就睡两个时辰。

看着好不容易腾出空来,拿着糖葫芦向他走来的人,宓安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

他确实是个好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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