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未开启状态
洞穴外大雪翻飞,寒风被严严实实堵在洞口。
冷青色石洞内,一盏温暖的小灯散发着光,如同一颗打了柔边滤镜的橙红色橘子,光晕晃悠悠地落在女子脸上。
这种感觉。
大概是拥着火炉,吃着烤肉,数窗外雪花几片几片落下那般吧。
在梦中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扶姜这般想到。
“香!”
“来来来,这边还有一碗水果捞,不怕不够吃。”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桌上摆着的一盘盘红烧肉,糖醋里脊,荷叶馍,辣鱼,沾奶油的黄金小馒头,外焦里嫩的土豆片,以及翠绿翠绿的小油菜。
扶姜挽起袖子,随手扯了张纸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继续投入抢饭的战场。
“嘶,好辣好辣,水水水。”
她一张嘴被辣得通红,涨大了一圈,扶姜取来旁边的水,扬起脖子就是往里灌。
放下杯子,定眼一瞧。
一个被白雾蒙起来的身影站在对面,白白的大米碗里什么都没有,只单单地举着双筷子驻足在那里,时不时抿了一口身旁的菜汤。
这哪行?
扶姜咽了嘴里的水,急匆匆地取来公筷,把盘子里的茄子青菜红烧肉等,一一夹给了他。
“吃。”
“在我家你不必拘束。”
对面的人也楞楞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扶姜夹了一份小油菜准备放进他的碗。
却见他闻了闻红烧肉神色一变,单手捂着嘴,一双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喉结上下涌动。
似乎在强忍难受。
扶姜瞪大了眼,双手撑桌子往前看去,白雾蓦然散开,桌椅,菜肴,连着对面的人影都消失不见。
洞穴里。
她一下睁开了眼睛,心脏还在忍不住地吭哧跳,瞳孔微张,撑起身子瞧了周围,见是熟悉的场景,这才放下心。
吓死她了,差点以为因为做饭让那人食物中毒了。
这结果,她可担待不起。
她之前有个朋友,那可是因为食物中毒而频频进医院的人。
做的饭不是没熟,就是有毒,甚至还用洗洁精给肉洗过澡,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英勇入住医院。
几次下来她终于学会了第一道菜,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这道菜列的如刃有馀。
这道菜就是——蔬菜沙拉。
扶姜抚着胸口靠在床头,两米外的地方竖起了一道屏障,隔着褐色屏风,隐隐约约露出对面几乎没有起伏的身影。
她呼了一口气,静静地蜷缩在床上,双手揪着胸前火热的大花红被,眼里满是茫然。
怎么会这样呢?
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大喘气声从隔壁传来。
干涩,沙哑,如同医院房间里病入膏肓的患者,一呼一吸间都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海浪拍来,席卷走流浪在人间的灵魂。
扶姜顿时紧张了起来,鞋子也没来得及穿,双脚踏在冰凉的地板,外面冰天雪地,石地的温度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她冻得双脚一颤,本能地双脚弹跳,减少与地面的接触。
“师姐——”
师姐还在那边,受着伤,扶姜一咬牙疾步越过帘子,蹲坐在师姐床前握紧了她的手掌。
殷玉的皮肤本来就白,带着珍珠般润滑的光泽,现在更像是刷了一层白墙,惨白惨白的。
扶姜心里一怔,慌乱在心底溢满,她拼命在心底叫着金团子的名字,但是,怎么样都没有回覆。
“师姐,你怎么样啦。”
还没怎么呼唤,就瞧见那一双蝶翅般的睫毛微颤,微微睁开,露出里面墨黑透亮的眸仁。
扶姜一喜,眼眸弯弯,“师姐,你醒了?”
“嗯。”
殷玉体内气血翻涌,看见对面一双担忧的眼睛,硬生生咽下了口中涌上来的鲜血。
“我没事,刚刚睡着了,有些梦魇。”
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有些喘气,一看就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
扶姜狐疑地盯着她,视线上下扫动,漂亮的狐狸眼微眯,正在这时——
“咕噜噜——”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尴尬地笑了两下,缓缓低头,最后一手捂住打鼓的肚子。
“师姐,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正是吃早饭的时候。”
“师姐,你想要吃什么啊?”
“噗嗤——”
扶姜的脸顿时红成一个大苹果,她揉了揉脸颊,乐呵呵地看向刚刚收敛笑容的师姐。
眼里羞涩且不自在。
殷玉微微掐了把掌心,“无事,你自己吃吧,我辟谷了不需要吃这些五谷杂粮。”
说罢,她整理了衣服,走到洞口。
独留扶姜一人。
她无奈地抹了一把脸,凄苦,萧瑟。
“师姐,我给你做一份吧,尝尝我的手艺。”
还没等师姐回覆,扶姜就撸起袖子,从空间里掏出了两三口锅,以及一个特制版竈台。
殷玉嗅了嗅,他一楞,似乎已经好久没有闻见这股烟火味了。
他回头,就看见那个热情的姑娘已经戴上厨师帽,头发挽成辫子塞在帽子里,竈火里柴木啪啪直响,红光掩映下,一张仿若夏日桃子般的脸打了浓浓的腮红。
一瓢清亮的水倒入锅内。
殷玉往前走了两步,学着扶姜的样子,挽起袖子,“需要我的帮忙吗?”
扶姜剥了一个皮蛋,擡起头看了眼师姐不沾风霜的衣衫,以及那双白皙的手指。
她咽了口口水,“不用啦,师姐去看看雪就好了”
那双手那个人就不像是做饭的。
况且,扶姜瞥了一眼,心中十分忐忑。
自从殷玉醒过来后,扶姜总能从她眼底瞥见一丝淡淡的红色,像是进了血的玉石。
虽瞧着不至于恐怖,但却是有着一丝晦暗。
扶姜现下也十分的担忧。
她突然想到了剧情中的那句话,崖底入魔,以及在屏幕中显现出来的那一幅场景。
总觉得这不像是什么好的征兆。
但她现如今也联系不上金团子,也只能静静等待。
扶姜薅了一把米,同肉丝皮蛋一起扔进锅内。
殷玉睁着泛了红的眸子,不动声色地站在锅旁,鼻翼微张闻了一闻。
强烈的腥气铺面而来,顺着气管一下子涌到胃里,翻墙倒海。他捂着嘴,轻挪步伐,离开了这里。
这一幕突然从梦里的场景重合了在一起。
扶姜手下一抖,差点把掌心里的皮蛋捏了个碎末,她挑眉,“师姐,你是不是不吃肉或者怕荤腥呀?”
嗯?
殷玉微微楞了一下点点头,松开捂在鼻尖的衣袖。
“嗯,你不用管我,你做自己的就好,我不用吃饭。”
扶姜一摆手,气势豪迈。
“没事师姐,我给你做甜粥。”
她立马起身,在旁边又架起了一个锅,倒水,放入了红枣,银耳以及三两颗枸杞。
“师姐,这个肯定没有肉腥味,崖底下冷,吃点热的暖和暖和身子。”
扶姜操起术法,控制着炉子下的火势,分神说到。
不是她说,这里的人天天辟谷丹,且不说身体的功能会不会消退,人都要变成辟谷丹了。
殷玉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跟着点头。许久才缓缓开口:“好,我明白。”
窗外寒风瑟瑟,屋内灯火通明。
两人都坐在小板凳上,悠悠的望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两口锅。
不到三四十分钟。
好像快熟了。
扶姜搓搓手,满眼激动的望着锅,揭开锅盖。
一股热气腾面而来,几乎要染抹了两人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是积攒了三四十分钟的香气。
皮蛋瘦肉粥的肉香混着甜粥的甜香,两者在一起,并不具有腥味,反而是一股浓烈的家的香味。
扶姜率先从空间里掏出陶瓷碗,舀了一勺,浅浅的一碗其实并不多,但她怕师姐身体不佳,没有胃口吃不下,反而强撑着自己吃完。
普通的蓝白瓷碗盛着一碗白里透红的甜粥,亮柔的光铺在碗面上,刚刚撒上去的糖,泛着晶状的光泽。
“师姐你吃。”
扶姜轻轻捧起碗,递了过去。
小小的青瓷碗上飘着两颗,对半分的红枣。似乎是怕他没尝过这玩意儿,大厨灵巧地将枣核也一并去了。
他好像自从来了天正宗,还是第一次吃上这么热乎的饭菜。
殷玉纤细的指尖碰了碰碗壁,粥刚盛出来不久,还带着点热意,竟隔着碗灼伤了他的手指。
这股灼烫顺着指尖,流经了全身各处。一向冰冷的身躯此时竟然也带起了阵阵暖意。
他拿起旁边备用的勺子,舀了一口,轻轻放入嘴间。
“师姐味道觉得怎么样?”
殷玉瞧去,对面姑娘嘴角高高扬起,就差把快夸我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无声笑了两下,似乎被热气熏灼,轻咳了两声,手掌微微捂住嘴。
“很棒。”
“也很甜,很香。”
殷玉淡淡地看着碗,隔着白雾,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冒出来。
得了这句话扶姜也收了心思,低头吃起来起自己的饭菜。
见状,他轻轻放下捂在嘴边的手。
低头一瞧。
一片殷红的血,描绘出手掌的纹路。
从手掌的中心开始,鲜血逐渐变黑,如同被墨迹染黑的蛛丝。
扶姜打了个冷颤,搓搓胳膊,又大口喝了一勺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