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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白月光失忆后成为顶流了 > 劈昼

劈昼

像是怕惊扰了这两个人,张霖喊“咔”的声音都很轻。

所有工作人员停下手中的工作后,依然沈浸在这场表演里,为庭仰的表演而震撼。

这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演技好来形容了吧。

几乎没有人会觉得庭仰是在表演,他与宋子慕浑然一体,仿佛生来就是一个人一样。

一场戏已经结束,庭仰却抱着祁知序不松手。

在场的人都能理解,毕竟这场戏对演员的要求太大,一时之间无法出戏是很正常的。

慢慢的,庭仰的哽咽停住了。

他的身体开始僵硬起来,显然自己抱着祁知序不撒手这个行为让他很尴尬。

祁知序觉得有些好笑,对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让他们自己去做其他事。

免得某个尴尬的乌龟把自己缩进壳里,不敢出来。

“好了,人都走了,你可以擡头了。”

听见祁知序这话,庭仰欲盖弥彰道:“我没有不好意思。”

祁知序从善如流点点头,说:“好的。”

一看就是没信。

庭仰撇撇嘴,假装若无其事。

明天的戏还挺温情的。

——这是上飞机换场地之前,祁知序给出的评价。

庭仰看了看剧本,又看了看祁知序,真诚给出建议。

“祁哥,这话以后你可别被粉丝听见,我怕我以后见不到你了。”

祁知序:“……”

庭仰怼完导演神清气爽,觉得自己一定是全世界最嚣张的演员。

其实明天的戏虽然说不上温情,但是和今天下午那场比起来,的确温暖不少。

心理上温暖了,身体上就要受冷了。

明天要拍的是实景户外雪景戏。

这场戏其实一直到开拍,都没决定好取实景还是人造雪。

因为开拍地点在寺庙前,用人造雪,一个不当就会扰了佛门重地的庄严。

结果前两天,张霖正巧查到有座北方的古寺近期有大雪。寺庙不是有名的大寺,大雪天不会有游客。

联系了寺庙那边,对方也同意剧组暂临拍摄,一拍即合。

昨天熬了大半个晚上研读剧本,刚上飞机庭仰就生了倦意。

打了个哈欠后,他拉上眼罩安稳睡去,周围人也都坐在自己位子上闭眼小憩。

祁知序见庭仰睡熟了,周围也没人注意他这边,才拿出笔记本电脑轻轻敲打起来。

他切进@祁言的账号,不出所料遍地哀嚎。

【太太!太太!您在哪啊??您!在!哪!】

【半个月没更新了太太,饿饿,饭饭!】

【这小子刚刚点赞了庭宝的微博!她上线了!】

祁知序推了推眼镜,面色冷峻得仿若处理公司机密事务,令周围想要攀谈的人都生了退意。

没人知道,他电脑上不是动辄千万流水的单子,而是自己和喜欢的人的同人文。

【@祁言:等下会更2w+圣子与骑士he结局的if线,没有魔王,不虐圣子,纯甜主剧情。】

存稿箱里有1w的存稿,下飞机之前应该就可以写完。

【好耶,顺便问问太太的心狠手辣权臣x懵懂小皇帝的长篇《风华绝代》什么时候更!】

【@祁言回覆://最晚月末,三次事情多,更新不定。】

【太太文笔好好,写不写车啊?想看庭庭老婆,祁编,还有沈哥的三人修罗场,夏草和序言都好磕呀!】

【ls,看看太太置顶,太太序言粉,雷夏草,也雷别人叫小言lp,更不写h文】

【buff叠满,一路走好】

祁知序随意动了动鼠标,把这人加进了黑名单。

临下飞机半小时的时候,祁知序敲完了最后一个字。

刚一发出去就收到了序言cp粉的热烈夸赞。

【谢谢太太,太香了,被七宗罪恶虐到的泪现在都从嘴里流出来了】

【呜呜呜,祁知序这小子和祁言太太名字里都有祁,为什么一个杀人如麻一个悬壶济世!】

看到这条评论,原本打算趁这段空闲时间加更《风华绝代》的祁知序,缓缓收回了打字的手。

杀人如麻?到底还是我太仁慈了,加更没了。

下了飞机,天色已晚。

一行人没有多聚,张霖仔细叮嘱所有人两句就散了。

庭仰困得眼皮打架,洗完澡以后立马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

次日,庭仰比往常早起了许多,洗漱完毕后活力四射地出了门。

两分钟后,他打着哆嗦回来了。

救命,北方怎么这么冷。

从小活在南方的庭仰没感受过北方这阵仗,当即给助理小菀打了个电话。

“小菀,你去多订一些暖宝宝,对,越多越好。”

“对了,再按剧组人数,多点几杯奶茶,备注要烫一点,不然等送到都冷完了。钱我等下转你。”

“好的。”小菀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信息,迅速找到了合适的订购店铺,“奶茶要等的时间会久一点,暖宝宝大概半小时后就能到。”

庭仰给自己围上了厚厚的黑色围巾,手上戴着毛绒手套。

“麻烦你了。”

折腾了这一番,庭仰到片场的时间依然算是演员中比较早的。

此时离开拍还有很久。

剧组里面,许多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无一不是包得严严实实。

有些人的工作内容不方便戴手套,露出的十指冻得通红,庭仰看着都觉得冷得打颤。

站在一旁的小菀电话铃响起,她接起电话应了几声,转身往外面走。

庭仰算了算时间,估计是暖宝宝到了。

怕小菀买太多拿起来不方便,他跟着一起出了门。

果然,小菀非常实在地买了好几大袋。

庭仰初步估算了一下,剧组每个工作人员应该都能分到四五片。

“小菀,你先帮忙分一下,我在休息室看剧本。要是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来休息室叫我。”

庭仰特意关照了一句。

“你看一下,暖宝宝够的话,等会要出外景的稍微多给点,奶茶也是,不喝也给一杯捂捂手。”

说完这些话,庭仰马上就去了休息室。

这种时候他不方便帮忙,虽然买这些东西是基于好心,但要是太过殷勤,就显得在作秀了。

开拍前,小菀发完所有东西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杯奶茶。

“庭哥,你的。”

庭仰接过奶茶,发现自己这杯好像和别人的不一样。

豆乳米麻薯,半糖芝士不分装,小料加了厚芋泥和血糯米。

庭仰:“!”

除了温度变成热饮,其他的和之前他让小菀帮忙买的奶茶一模一样。

庭仰震惊了,“你好贴心!!”

小菀推推眼镜,腼腆一笑,深藏功与名。

庭仰明白口头感谢太过苍白,等小菀走后,他立马和张宁简提了给小菀涨工资的事。

什么感谢都不如涨工资来得实在。

见袋子里还剩了一点暖宝宝,庭仰拿出来给自己贴了几片。

也没敢贴太多,不然到时候冰天雪地,自己热得脸色通红,浑身冒汗就不好了。

他还贴心地给了祁知序很多片。

后者欣然收下,转头就全贴在了庭仰的戏服上。

出去以后.庭仰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他零零碎碎贴的三四片根本不够用。

到了室外,一吹风,只有暖宝宝那一块地方是暖的,其他的地方该冻还是冻着。

幸好祁知序极有先见之明,给他多贴了几片,这才避免了许多麻烦。

庭仰哆哆嗦嗦问:“祁哥,你后来回去拿新的了没?你不会冻着吧?”

祁知序面不改色:“拿了,很暖和。”

当然没有。

其实他不怎么怕冷。

法国整体气温会比国内稍微高一点,长居法国的那段时间,朋友圈子里流行过穿短袖冬跑。

那会他虽然嫌麻烦,但是年轻气盛,也不想被交际圈的人嘲笑是温室里的花,最后居然成了坚持的最久的人。

冷习惯了,加上戏服外面的绒面披风,倒也还好。

庭仰放下心,“那就好。”

见两人都已经准备好,张霖喊了声“action”,打板声随之而响。

漫天风雪,冰封长阶。

今日是民间传说的天神节,只要在金城菩音寺外的长阶上一步一叩到达山顶,天神就会让你心中所求尽数实现。

只可惜今日竟一反常态的寒气袭人,早上更是飘飘扬扬落了大雪。

是以寻常人哪怕有这个诚心,也没了能力。

——若无武功内力傍身,只怕跪拜到一半,便悄无声息死在了大雪中。

往年宋子慕并不知道这个说法,一直到今年天子命他前往北方预防冻灾,他才在半途听人说起这个传言。

看见茶客提起这件事时眉飞色舞的样子,宋子慕只是抿了口粗茶,随意笑了下。

“人活在世,凡事皆由自己争取,求神拜佛,也改变不了什么。”

“诶,此言差矣。”茶客反驳,“何人不知拜佛拜神不过图个心安?但若是真的有了力所不能及之事,这求个心安,也就变成了救命的神药。”

宋子慕仍是不在意。

茶客又道:“譬如——这阴阳两隔,人间客,还救得了黄泉鬼吗?既信有黄泉,再信有神明又何妨?”

宋子慕饮茶的动作一顿,垂下纤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思索。

他从锦袋里随手掏出几块碎银,放在了茶客面前。

“仔细说说。”

茶客见他出手阔绰,也知这人定然身份不凡。

他疑心这人是膏粱子弟,却见对方气度不凡,显然早已在官场沈浮。

回忆起自己言语之间的诸多冒犯,茶客背后一下子被冷汗浸透,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满心惶恐。

宋子慕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直问道:“你说的这菩音寺,在何处?”

茶客详细告知地址,绞尽脑汁回忆更多,生怕说得太少惹了贵人不满。

天色已晚,宋子慕望着灰白色的天空,眼神一暗。

他懒得听茶客说废话,给茶摊放下一块碎银后便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里有一个人,正闭眼假寐。

宋子慕现在见他愈发不爽,阴阳怪气道:“四皇兄有空闲,不去和太子殿下比谁对陛下更有孝心,倒是愿意和我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受苦受累。”

对方睁开眼,很是无辜地看着他,“阿慕,我又怎么惹你了?”

“你没惹我,我就是看不惯四皇兄你比我闲。”

“哦。”钟慎若有所思,故作深沈语气,“当年,咳……当年皇弟你夺我贺州赈灾之功,如今你要去防灾,我自然也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言下之意,他没有闲着,是为了防着宋子慕。

宋子慕懒得搭理这人,催车夫的驾车速度再快一点。

钟慎问:“你有急事?”

宋子慕面无表情,“无事。”

钟慎理解宋子慕的冷脸。

太子行事荒唐引起民愤,前段时间更是流连花楼醉生梦死,险些误了国之大事,致使龙颜震怒。

太子被废已成定局,而自己现在是最热门的储君候选。

此时突然跑到离洛都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自然可能会有可能会在皇位争夺中往劣势倾倒。

但是……

钟慎在宋子慕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闪过晦暗。

阿慕这些年风头太盛,早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只身前来,他不放心。

终归剩下的皇子既蠢且毒,造不成什么威胁。

阿慕希望他得到的皇位,也落不到别人手上。

等以后天子死了,自己就奉他为百官之首,给他撑腰,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想要平反宋府一案更是轻而易举。

马车很快到达金城。

此时雪仍是漫天飘飞,庭仰算了下时间,披上披风匆匆就出了门。

钟慎没有跟上去,因为他知道以宋子慕的武功,想要甩开他轻而易举。

菩音寺山脚处。

宋子慕望着落满白雪的长阶自嘲地笑了一声。

说什么不信神佛,最后还不是来了。

其实他此刻仍然不信神明,但若只是跪叩百级台阶便能求到一点慰藉,于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宋子慕撩起衣摆,一步一叩首,步步为他人所求。

愿黄泉故人,来世生于太平盛世,或平步青云,或乐得清闲,一生顺遂安康。

波谲云诡,烟消雾散。

膝盖上已经磨出了血迹,掌心也是血迹斑斑。

黑衣洇血不明显,但是白雪染血却极为刺目。若是回头看,一路血色。

没关系,等天明就好了。

天明后,融雪会带着残血,缓缓蜿蜒进石阶两旁的草木中。

草木扶疏,没有人会知道在这样一场大雪天里,有一个不信神佛的青年宛如朝圣者一般庄重。

不过他的信仰不如朝圣者无私,他只想保佑自己爱着的人。

雪势渐大,馀下的山路已是雪茫茫一片,前方路如同烟中楼阁,雾失楼台。

来时路亦被大雪覆盖,唯有淋漓血色可为过往着彩一二。

宋子慕想,大概是上天见他心无虔诚却妄图索取,所以让他前路茫茫,好知难而退。

因为他得到过这世界上最好的爱,所以也知道自己内心所求是索取无度。

他不管不顾,兀自步步叩首。

手指指腹撑在冰冷的台阶,不久也被磨出了血迹。

飘天大雪静默落下,雪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被体温化开,洇湿衣衫。

一粒雪飘落在他眼角,化开后晶莹剔透,如同垂落的泪。

倏然,一道阴影遮在他的头顶,隔绝了大半落雪。

雪落应是无声的,可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宋子慕总觉得能在某个瞬间听见那些细微的声响。

雪花落在油纸伞上,落在草木叶片上的声响。

“簌簌——”

又好像混杂着其他声音,如鼓擂,如海风吹满船帆。

带着温暖四肢百骸的力量,令身躯都开始震颤。

宋子慕馀光瞥见身旁的石阶上站了双白色锦靴,他目不斜视继续叩拜。

起身时,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攥成拳。

再一次跪叩,他松开双手撑在地上,垂下头后唇角挂上了微不可察的笑意。

那人也不开口,沈默地为他撑着伞,随着他向前叩拜的动作一级一级往上走。

一人跪地求神,一人撑伞守望。

许久后,宋子慕终于登至寺门前,寺门紧闭,僧人早已歇下。

天已浓黑,看时辰是已经过了天神节。

即使他曾多年习武不辍,在雪中跪了这么久,四肢也难免有些僵硬。

连带着心脏都被冰寒之气刺得发痛,眼眶被夹杂着冰雪的风一吹,有些干涩刺痛,但尚能忍受。

宋子慕目光平静地看着朱红的寺门,有一瞬间思绪神游天外,默默想,天神会保佑迟到的信徒吗?

思绪回笼。

宋子慕侧首望向身边人,面目俊朗,清隽凌尘,是钟慎。

两人同撑一把伞,伞面朝宋子慕处微微倾斜。

距离有些近了,宋子慕似乎可以闻见钟慎身上淡淡的甘松香。

钟慎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宋子慕面容淡然,似乎真切在疑问:“四哥为何偷看我?”

钟慎故作苦恼,直白道:“珍玉近在眼前,多看一眼,多欢喜一分。我非君子,何乐不为?”

宋子慕定定地看着他,许久,蓦地笑出声。

那笑容纯粹,不似以往总夹杂着谨慎和漠然。

“四哥,你可不能因为我好骗就哄我啊,佛祖看着呢……别管我了。”

最后一句话带着似有似无的提醒意味。

“就算佛看着又如何?”钟慎笑着说,“假如我是佛,在十万丈软红尘间看遍众生相,也还是会在你擡眸看我一眼时,心甘情愿抛却道心。因为你是我的大道,是我的佛心,是我看遍十万丈软红尘的唯一理由。你看我一眼,抵得上世间所有河流丶山川丶繁花交汇成的灵秀。”

钟慎语气认真:“所以,我为这一眼抛却道心,又为这一眼重回世间……你是我的道,我怎么能抛下不管。”

宋子慕不说话了,四下寂静,雪落风起。

这一晚天地大雪,两个渺小的人类在一起成为彼此的支柱,然后相依为命,互相依靠。

他们终生都将纠缠不休,死生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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