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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支配者[无限] > 封锁线

封锁线

只有很少部分异物不需要特殊措施,在其中,屈指可数的个体可以不被收容管理。

安全层里就有这样的个体。

它是一只兔子。

用兔子来划分它的种类不是很准确,但世界上不存在第二只生物能够让他们建立一个新的物种学名来命名。所以他们姑且叫它兔子,兔子‘桑迪’。

它的皮毛是白色的,毛茸茸的一团,有着鹿一样轻灵的四条长腿。幼鹿大小的体型,让它看起来像是某种在雪中生活的小精灵,足以让任何路过看见它的都把它抱起来抚摸。

之前它对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上瘾,说什么也不肯停止奔跑,今天它终于对那个已经运行到发热的机器失去兴趣。

一名研究员正把它抱在怀里,享受治愈的片刻。

郁封路过时,就发现兔子挣脱研究员,拦住他的去路。

郁封:“?”

与先前不同的是,兔子没有对他表现出攻击性,它看起来非常友好。

如果它不友好,也不能被放任在安全层里被人投喂。

这个异物总是对人类撒娇,尤其是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人,它们好像很喜欢认识新朋友。

可惜郁封目前没有心情陪玩。

他打算绕过它。兔子看出他的意图,只要他有所动作,对方也会适当改变位置,始终挡在他前方。

“哈哈哈,”那名研究员忍俊不禁,“可能是你身上带着甜味,所以它不让你离开。”

“它喜欢甜食,但是摄入糖分太多会让它失控。”因此平时他们主要投喂草料和水果。

郁封点头,可是他今天没有进食。

研究员话是这么说,他也不大能确定,毕竟他现在手上就拿着熟度恰当的水果。

一人一兔在僵持。

“它妨碍你了吗,需要我把它抱走吗?”研究员走过来。

郁封刚要点头,就看见兔子嘶声尖叫。

它像猫一样炸开毛发,全身迅速变黑丶松散,红色眼睛如同恶魔那样盯住来人,面部几乎裂开,露出森寒尖牙。

研究员一个楞神,就被它咬住腰腹甩到远处。然后,兔子又跑回郁封脚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好不楚楚可怜。

研究员唉声叫唤:“这兔子疯了!!”

桑迪舔了舔耳朵,晃了晃脑袋,在郁封脚边蹦跶。

郁封向医疗部发送消息,然后把兔子捞起来带走。

他的三名保镖躺在地上不知死活。除此之外,他的房间里还有别的不速之客。

兔子能够在安全层活动自然有它的道理,但是不请自来的瘟疫医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不需要特殊管理的角色。

疫医坐在沙发上,脚边放着皮箱,在桌面对坐,放着杯冒热气的蜂蜜牛奶。

他起身行礼,十分绅士地邀请郁封落座。桑迪跳下来,两步蹦到那位置旁边,歪头看向他。

这算什么,跟异物的下午茶?

他们没有攻击行为就算不错了。换言之,这些异物怎么突然改性?

郁封没有伸手,疫医也不在意,好似笑了下,把他往座椅的方向推。

皮质手套就算隔着一层衣服也有难以忽视的寒意,这种寒意来自他的危险性与躯体。

c-19,瘟疫医生,危险程度75%,原生体为多年前研究疫病所牺牲的天才生物学家。性格难以揣测,一般认为情绪稳定,立场中立。但他的失控往往没有征兆,人们猜测他并不能很好控制疫病外泄,后来取证得知,疫医所释放的疫病病毒周期是规律的。

让他坐下后,疫医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不见他面具后的脸,不过这样坐姿的气场似曾相识。挺拔,从容,矜贵,上位者的特质。让他立即想到某个人而皱眉。

疫医手掌指着玻璃杯,往他的方向推来。

这是什么意思,要他作为谈话方礼貌地客气客气吗?

他不需要进食,他现在不想进食。

郁封拧眉没动,房间灯光闪烁两下倏地熄灭。毛茸茸的兔子跳到他腿上,舔了舔他的手指。桑迪拥有体温,行为像只小狗。

皱眉向09发送通讯请求,不巧的是对方也恰好请求通讯。点击按钮的瞬间就弹出09的脸。

这位负责人跟他建立了长期联系,几乎所有的事务都由她来进行沟通。

09语速飞快:“郁先生,安保部警报,有三种异物逃脱管理可能是往您的位置去了!”

“他们就在您……”

郁封看了眼对面晦暗光线中放松愉悦的疫医:“都是什么?”

那边脚步声混乱,这里虽然有三种生物却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c-19,瘟疫医生;z-47,陨星,c-33,蝴蝶人。有一位坐标离您非常近,请您立即离开房间!”

滋滋,滋啦滋滋——

信号断开了。

寒意靠近,疫医来到他身侧,仿佛是从冷冻层中取出的手指擡起他的脸。郁封后仰躲避,没能躲开,但对方也没做什么,只是揉了揉他的眉心。

力道温柔。

然后,他提上皮箱离开了。

触感还停留在肌肤上,郁封楞在原地,熟悉感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他抱着桑迪追去,门外一片漆黑,只有逃生路标散发着幽幽绿光。

安全层不像收容层,这里通道众多,视野受限。

郁封凭感觉选择一个方向,没走两步,他看见一双狰狞的眼。

高大的人形异物在道路尽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缓缓转过身躯。那双眼睛就正视他了。

绒毛与触须,以及类似人形却在细节处截然不同的肢体,在黑暗下模模糊糊。一阵迅疾的频率从蝴蝶人的方向传来,那是它攻击前的征兆。

逃出管理的异物已经减少很多,收容措施他也提出不少修改意见,这样的情况下它们还能逃出来,就有些匪夷所思。

郁封立即后退,转身撞到冰冷身躯。

疫医不知什么时候去而覆返,他的身形几乎与蝴蝶人一样高了,像安抚孩子那样拍了拍郁封的脑袋,便提着皮箱走向异物。

郁封咽下想要说的话,退到一旁。

皮鞋哒哒的响,兔子咬着他的衣服,耳朵在他下颌处蹭。

鲜少见到的异物之间的队员在郁封眼前展开。

它们不是人类,不会考虑周围,但眼下,疫医似乎还是顾虑着什么。

蝴蝶人朝他而去时,他几乎不躲闪,也不使用他的能力——倘若毒气释放,大部分生物型异物都会受到影响,而他能安然无恙穿梭其中。可是有毒物质会附着在建筑上,所以就算抽掉空气也不能使它们的危险等级降低,放任不管的话,它会持续散发毒雾,这片区域就会成为新的限行区。

两只异物的搏斗称得上露骨直白。蝴蝶人抖落的鳞粉被疫医全部挡下,当对方靠近时他牢牢锁死对方,双双轰然倒地。疫医找到机会后从皮箱中取出铁钉,钉死在对方的要害处。躯体被刺穿的声音,血液被溅出的声音,在黑暗中更为清晰。这场单方面的暴i力教训结束得如此之快。

疫医摇摇晃晃站起身,他身上被鳞粉腐蚀,看起来命不久矣。不过这对于异物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几乎不会死亡,不能原地死而覆生的,也会回到诞生地重新苏醒。熊猎人那一次是还未研究明白的意外。

郁封没敢喊出那个名字,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了。

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哽在咽喉。

安保人员在几分钟后赶到,据他们所说,他们在来的途中被陨星牵制了很久。也就是在他们终于把陨星重新收容后,电力系统才恢覆。

有人来询问他停电期间发生了什么。郁封如实告知。

“您是说疫医把蝴蝶人宰了?”有几名专员顿时摆手,“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把蝴蝶人扎成标本的钉子,是他们真从疫医皮箱中记录过的物品。

他们不得不信。

“这么说,他是在保护我们?”那些专员嘀咕几句,又摇头,“不,准确的说,是保护你。”

“可是为什么?”是什么影响了它们,,而这种影响却不是覆盖在所有异物身上。

安保人员正在清理现场,郁封被他们留在不远处问话。

一名研究员表情奇怪:“我收到消息了,疫医自己回到他的收容屋了。”

他们神情各异:“没有资料可以支持疫医的行为,我从没听说过疫医还需要出来放风和社会交流!”

何止,他不但出来放风,还恰好到了这位重要人员的房间,离开时更恰好宰了另一只异物。说是无意之举谁信啊。

有异物对郁封表现出友好,有异物对郁封表现出攻击性。他到底什么来头,总不会真是怪核吧?

可恶,他们对这位人员的背景越来越好奇了,可是他们不能去问!

桑迪打了个哈欠。

其中一人忽然想起来:“刚才隔壁组不是有个人被擡到医疗部去了?”

“啊对,就是特别喜欢小动物那个。我看到他了,一边哭一边喊,好像被伤得很深。”

“他说桑迪疯了,不爱他了。我看哪儿有,这不是很乖吗,是吧小桑迪?”

郁封:“……”

几人看向桑迪,科研的严谨性让他们想要立即证实。

“宝贝桑迪,宝贝桑迪,你困了吗?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在这里打扰哥哥了。”

兔子不为所动。当他们伸手过来,它就立即展露出凶性。

“它,它真的凶我!”

“难以置信,它变心了……”

“它有了新欢……”

几名研究员深受打击,他们再也不是深得小动物喜爱的饲养员了。

郁封:“……”

也许他们该费点功夫研究一下兔子,看看人类在它身上投射的喜爱是不是太多了点。

郁封把兔子塞到他们手中,自己回去了。

在他转身后,研究员们一改伤心,看着仿佛又回到平常的桑迪若有所思。

“你们觉得他不再安全了吗?”05问。

一个猜想:先前他是在回覆力量,现在他已经能够控制部分异物。

01:“这种未知性与我们现在获得的利益相比,我想还是利益大于威胁。”

02不赞成他:“时间再久一点呢?如果他能够控制大多数异物了呢?他现在能够听话在这里待着难道不是说明他有所顾虑?如果之后没有后顾之忧那么恐怕我们也不具备威胁吧?”

05:“那你想怎么做呢?”

02:“在他还不能反抗的时候利益最大化。”

09:“那你具体想怎么做呢?”

07:“等等,现在谈这个是不是太着急了?我看了报告,没有任何证明我们不能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09:“我赞同07,事实上他是一个具备人类礼仪的存在,我敢说他比在座大部分人相处起来要更轻松。”

02:“妹妹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你难道不怕哪一天他像桑迪一样突然伤人吗?”

09:“这正是我想要说的。我们完全可以沟通,不存在任何交流障碍。如果你这样怀疑,我觉得我们可以对目标取消一部分限制,你担忧什么可以摆明跟他说,他情绪稳定得很。我相信我们可以建议稳定的合作关系。但就长期这一条件来说……我不是很确定。”

05:“你确定这是可行的?你足够了解他,比高级研究员还要了解吗?”

09:“研究员如此了解桑迪,它今天也咬伤了它的‘朋友’,他们已经把疫医的资料归档不再研究,自以为对其行为足够透彻,他今天也逃脱了管理。没有人可以证明我们百分百了解某个事物。”

08:“为什么说不确定?”

09沈吟:“这场灾难突然出现,如果我们最后能够找到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那么它们就会消失。但其中有一个不确定因素,我们不知道哪一天会误打误撞找到那个办法。他就像那个不确定因素。在失去时间观念中,突然动身飞往南方的候鸟。”

他对这里一点都不留念,他也不关心人类,他的存在更接近异物。或许某一天,他们就会从世界上不知不觉消失。就像多年前的那场疫病,在青年生物学家逝去后,一夜之间失去痕迹。

今夜注定是不眠夜。

夜晚十一点十六分,郁封被端脑的呼叫吵醒。

投影显示的光亮被他调到了最低,上面是文字信息。

对面传输过来资料,紧急程度拉满,希望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相关情报。

郁封点击接收。

送来的资料只有几张远处的照片,以及文字描述。

图片在显示度不够的情况下难以分辨,尤其是涉及到异物存在分辨率骤降的资料。他调高显示亮度,刺得眼睛不得不闭上缓好一会儿。

心跳莫名加快。

[p1]城市中景

街道上有被红色线条圈出的区域。

旁侧标注:不明显的黑色虚影,特征与月水母留下的焦树林类似。

[p2]废弃建筑内部

某个近期搬空的写字楼,里面堆积了遗留的各类办公器材。

标注:在大楼内部发现不明原因死去的人类。

[p3]城市鸟瞰图

红色圆点与白色圆点交错。

红色圆点[黑影],白色圆点[尸体]。

[p4]神情恍惚的人类。

在写字楼内找到的幸存者,无法交谈,不能对外界产生反应。陷入谵妄与呓语。

[p5]异物的尸体,萦绕的苍蝇

直白地摆放在城市街道,无人察觉。

异物没有进行覆生,如同真实生物那样腐烂败坏。

郁封翻来覆去看了照片好一会儿——大事不妙。

那三人还未苏醒,现在侯在门口的是另外派来的陌生人员。

郁封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端脑里对安保部门回覆,他要去现场看,这位安保员接到指令后立即带他前往中空层。

仅凭照片他不能得出任何信息,这不应该。人类管理异物是有利于他自身的行为,他会离那些自我否定的情绪越来越远,对世界的掌控越来越高,他们互利互惠。可是现在,在他的世界中,出现了既不陌生,也不会被他洞悉的存在。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必须亲眼去见证。

直升机悬停在城市上空,像他们这样注视地面的,还有属于不同部门的十几架。

接入他们的频道,然而没有一个人大声呼吸。

他们在记录,记录一个变化。

这片区域被人注意到就像当时封锁线降临,再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那道界限,其中生活的人类不知所踪。

现在,这里也成为一座空城。

不同的是,初步判断,它所生成的区域会比封锁线更大。

它会带来更危险的异物吗?它究竟是怎样形成的?没有人知道结果,包括郁封。

这不是受他影响诞生的界限。

城市一片黑暗,只有几处路灯亮着,身处其中,不会有人感到异常。

很难描述它,那种变化非常缓慢。起先,你会感受到它的和平与宁静,然后,那种美好的判定被恐惧与惊慌取代。

人不可避免的血液沸腾,如同湍急的河流从头到尾不断冲刷身体,从炙热到冰凉,又从麻木到惊惧。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掩盖一切,但它飘忽不定,似乎距离耳边很远,听清却不是难事。

虚幻的影子从大地上弥漫出来。城市的颜色已经够深,却依然可以感觉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正在笼罩。那些影子,它们盘旋,缓慢奔涌,无机质的东西偏偏让你联想到初生的婴儿。

所以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认知: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正在从中酝酿。

那不是类似封锁线的限行区,而是难以描述的可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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