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当天师发现异常
“让我给看记忆？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自己也不记得的事情，我也无法轻易找到。”小福答应了，“所以需要你放松意识，主动让我‘进入’才行——你确定吗？”
“像融合记忆一样？冥想状态可以吗？”姜汜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以，但是你要想好了，你要真的这么做了，我就能随意修改你的记忆甚至意识，而且你还不知道我有没有动手——对鬼怪放下防备可是很危险的。”小福幽幽都说。
“说的跟真的一样……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翻我的脑子……”姜汜嘟哝。
小福大怒：“我什么时候翻你的脑子了？你小时候那是答应了文景玉帮你封印记忆！昨天也只是把外来的那一部分帮你压制了，和主动翻看遗忘的深层记忆是两回事！”
“嗯？你怎么不说话？”解释完以后，小福才察觉了异常，“姜汜？人呢？”
姜汜……已经闭着眼躺靠在座椅上进入冥想状态了……
“喏，你要的无防备。”司安笑吟吟的道，“进入冥想的速度倒是很快，看来在梦里历练还是有点作用的。”
“你们真是……”福神无语凝噎，“算了，那我就去看看吧。”
小阴影怪爬到了姜汜头顶上，一条条触肢弹出来，像章鱼那样紧紧扒在姜汜脑壳上，尖端甚至探进了脑袋里。
然而因为这团分身的本质是“影子”，所以它其实是没有高度丶体积的。它趴下的时候，就只是一片漆黑的颜色蒙在了姜汜头上，所以看起来就像姜汜的头缺了一块……场面看起来十分惊悚。
然而车上除了姜汜没有一个是活人，唯一的活人还是进入了冥想的当事人，所以这个场面吓不到任何人。
也吓不到鬼。
五分钟过去，司安平静的开着车，车内一片安静。又过了一小会，姜汜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而铺开的阴影也收拢了自己的触手，变回了立体的一小团。
二维纸片人重新变回三维的那种感觉。
“结束了？好像没什么感觉。”姜汜眨眨眼睛，“你找到什么了吗？”
他刚刚进入了无思无想的空茫状态，感知不到自己，也感知不到时间。之后，他的精神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刺痛，就像被电了一下那样，接着是小福的声音：“结束了。”
然后他就醒来了。
“什么都没有。”小福语气平静，“你的记忆就只截止到进入黑色房子，哪里也找不到其他的部分。”
司安若有所思的看了福神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认真扮演司机。
“这样啊。”姜汜摸摸自己的下巴，“我想想，你给我的记忆，和我自己的经历，应该是两部分吧？我要是只看了这部分的话，原版还能再给我放一遍吗？”
“你以为是手机里的资料吗？看电影？”小福无语，“记忆不是这样的，你经历的就是那个所谓的原版，在你能知道它们内容的时候，它们已经被‘消化’掉了。”
“那后面那一部分应该没有被消化吧！”姜汜皱眉，伸手去抓头顶的影子团，“而且，知道内容就是被消化的话，你又是怎么把它原封不动的给我的？”
“我又不是活人。”小福兽避开了姜汜的捕捉，冷冷的回答，“记忆又不是电子数据，很难描述清楚。总之你知道最后那点记忆已经找不到了就可以了。”
“噢……”姜汜的小脑瓜一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按照你这个说法，记忆不是文件只有一套，那你怎么知道我看到的不是全部的？你还有对那几段记忆的认知？”
“……”福神心中懊恼，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我都说了我不是活人了，肯定和你融合记忆不一样。我可以单纯的‘观看’那些记忆，所以还记得。”
“那你还真是看电影了。”姜汜恍然大悟，“那你把你看电影的记忆给我吧！或者直接给我讲讲后半段是什么！”
司安没忍住，“嗤”的笑出了声。
“不是看电影！没有这个功能！”小福恼羞成怒，“后半段也没什么，就是她又往里走了一段路，重要的是场景，这个我怎么描述给你，啊？”
“好好好，我错了。”姜汜赶紧安抚小福，“我这不是觉得平白损失了一段有价值的记忆实在是太可惜了吗？”
“你就饶了他吧。”司安闲闲的开口，“毕竟这位可是我们所有人中文化水平最低的了——小福死的时候几岁了？五岁？六岁？可有念过书？识字了吗？”
小福：……
闻言，考上了燕大的学霸姜汜心生怜悯：“对不起，小福，是我考虑不周，为难你了。”
小福：……他都要被气活了。
要不是死人不用呼吸，他可能已经开始喘粗气了。
“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他冷静了一下，“你们去观礼，我就不去了，别让他们以为我在挑衅。走了，晚上我再回来。”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小触手团往旁边一滚，融合到了旁边的阴影里，然后消失不见。
“有秘密啊。”沈默了一会儿后，姜汜开口，“都这样了，居然都没发火，也没有被激将。”
“无碍。观他言语，隐瞒你的应该不是坏事。有我在，量他也不敢做什么。”司安轻描淡写的回答，“等到了正确的时分，他所隐瞒的东西自然会揭晓。西原城……倒是有意思。”
“我也觉得。小福还是很好说话的，大概是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姜汜点点头，俨然已经有了些天然黑的意思，“比起这个，我还是很奇怪，明明西原城也在深界，为什么还能有一片这样的建筑，有着远比深界明亮的光线？”
“深界出现什么都不奇怪。”司安淡淡的说道，“无序和混乱才是深界的代名词。”
“也是，到现在为止，深界为人所知的还是很小一部分呢。”想不出原因后，姜汜飞快的放弃了探究。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点猜测。”司安眯了眯眼睛，“不能擡头……呵。”
“您想到什么了？”
“先不告诉你。”司安微微擡头，对姜汜挑挑眉毛，自有风流顿生于眉眼，“防止你先入为主，最后反受其乱。”
“啧……随您的便，反正我也没有办法。”姜汜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哎，到底是谁，在深界圈了这么一个西原城啊？戚祖就没算过？”
“这些，等你亲自问他吧。”司安猛打方向盘，“今晚就见到了。”
“戚祖要来人间？！”姜汜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对啊，鬼王压阵，戚祖要亲自到场。那南先生的身体……！”
除非是天生鬼眼，否则，和鬼王契约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普通活人的生命根本无法承担鬼王滔天的怨气和阴气，因此被阴气侵蚀早早死亡是注定的结局。
而戚维良久居深界，几乎从不踏足人间，也是为了缓解契约者的压力。阴阳两界的“距离”足以隔绝契约大部分影响，可即使是这样，南淮叙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但是现在距离冬天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南淮叙还想亲自带领一次百鬼夜行。这……他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你不要小瞧了戚维良和他的玄门。”看出了姜汜的想法，司安出声解释，“戚祖存世上千年，换过的契约者已有数百……这个概念，你可理解？”
姜汜默默点头。
他知道，这也是司安先生一直看不惯戚祖，或者说，为戚祖感到悲哀的地方。
为了守护人间，戚祖不得不一直维持着和天师的契约。且不说那一个个天师，其实都是他的传人；单说这从数年到数十年的相处……人心又不是铁做的，有理智丶内心又温柔的戚祖怎么能不把契约者当成自己的亲人？
起码姜汜在这方面很有自信：他家先生肯定是对他有感情的，他要是最后因为契约死了丶灰飞烟灭了，先生不说内疚，也会为他感到难过的。
毕竟他家司安先生向来是爱恨分明的性情中人，也从不惮于暴露自己的心情。
而那个建立了玄门，捍卫人间上千年的戚维良，又怎么可能是心冷之人？
能和戚祖达成契约的，想必天资也好，心性也好，都远超常人。而这样的人中龙凤，戚祖必须一次次的认识他们，又一次次的见证他们痛苦离世，原因还是和他的契约……
这有多痛啊？
那不会是姜汜失去文景玉师父.时的割裂般的疼痛。毕竟戚维良的这场割舍绵延了数千年，已经化作了他漫长岁月的一部分。那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不但不会愈合，还会一次次的被重新撕扯开，用疼痛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姜汜自认为自己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他无法忍受这种绵延不断的分离，无法忍受这么多的失去。
所以他才敬佩戚祖。那是他注定无法成为的人，是看到后就会心生敬仰的存在。
司安的声音打断了姜汜的思绪：“所以，在怎么给契约者续命这一方面，他们绝对在行。你且放心，既然南淮叙想活到冬天，那戚维良就不会让他现在闭眼。”
姜汜沈默。
这样的擅长……他只能感到深深的悲哀。
气氛略有些沈重，他们都不再说话，只跟着前面南来雪的车一路飞驰。
他们正在远离城市，前往城外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