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天师出门玩
先回家。
薛航的存在并没有司安先生或者小福那样稳定，何况他的样貌也不适合这样直接出现在人前。
虽然薛航也可以不露面于人前，以其它的存在方式参与游玩……但那有什么意思？
不过这难不倒姜汜，事实上，他已经思考了这件事情许久，在心里准备了一个完整的方案了。
只是完成这个方案需要司安先生帮助，所以他才一直拖着假装不记得……
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姜汜还没让薛航知道。
他取出了许多宣纸，开始把它们剪裁成了不同的形状。
“我之前就想过，既然鬼可以依附纸人，那换个形状的纸应该也没问题。”姜汜的手很巧，他边说边制作自己的东西，“给可乐造身体的时候，我也得到了一些灵感。所以就有了这个。”
“既然可乐可以把兔毛拼成猫咪的皮毛，那么，把纸张当做人皮，应该也能做到吧。”
宣纸已经成了一片片类似人类肢体的东西。挖除五官的人面，有着细长手指的手掌，躯干，纤细的足……
那形状并不精细，但是一张张白纸肢体仍然显得有些可怖。
“小航试着把它们穿在身上，然后请司安先生帮忙，把小航的外在变回平时的样子。”姜汜放下剪刀，“就是您平时换衣服的方法！”
司安摸摸下巴：“想法不错，可以一试。”
薛航犹豫了一下，也觉得可行。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无数血丝，血丝宛如针线把宣纸们拉起。
它们一片片落在他身边，血丝将原本简单的切割边缘划分出更加详细的关节，然后虚虚将它们缝合。
他们各方位围住薛航，血丝收紧，宣纸也收拢贴合，贴到少年表面。
粗糙的纸壳子开始迅速变化。融化丶重组，最终真的出现了精细的人形。
纤细的身躯，清晰的五官，乱糟糟的头发，除了仍然是纸张的质地和色泽，他和活人并无异样。
就像普通人被刷了一层白漆后的样子——而薛航身上则是披了一层纸皮。
“能动吗？”姜汜惊喜的问。
纸薛航张了张嘴，少年沙哑的声音从中发出：“可以。”
披上一层壳子确实有些不适，但薛航很快就熟悉了操作方法。他们小心的试了试，发现这居然真的可以让薛航站在不烈的太阳下。
只是不能出手丶不能损伤纸壳子，而且被阴气侵蚀纸张本身也撑不了太久。
但是玩一天下来显然没有问题。
司安上下打量了他薛航几眼，沈吟片刻，说了声“有了”。
他打了个响指，手中出现了一顶黑色鸭舌帽。他把鸭舌帽扣在薛航头上，几乎是瞬间，薛航就变了样子。
纸张的质地被取代，空洞的眼眶被填满，带着生机肤色出现在少年身上，连同一套的新衣服。
米白色休闲无帽卫衣，宽大的工装外套，修身的牛仔裤，干净的白球鞋，清秀的样貌。少年歪歪头，一双无神的眼睛也掩盖不住他的无害。
和姜汜今天穿的差不多，显然是司安先生的私心。
姜汜怔怔的看着他。
要是小航好好的长大，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他伸手握住了薛航的手，凉凉的，有实感，仿佛真的是人类的躯体。
“好厉害……”姜汜感慨，“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你的夸奖我就收下了，至于方法，自然是秘密。”司安笑吟吟的转身，“没问题了，走吧。”
他迈着长腿就走了。
姜汜点点头，这方面他早就习惯了司先生谜语人了，倒也不去探究。
把早就准备的反向封锁阴气的符箓塞到薛航口袋里，最后再拿上两把伞，他快乐的拉着薛航出门了。
可乐跳到薛航的头上，开始搭顺风车。
很神奇，姜汜仿佛真的在拉着一个活人，有活人的体重和阻力。以前，他只在司安先生和偶尔靠近的小福身上感受过。
追上司安先生以后，司安反手扣了另一顶鸭舌帽在姜汜头上。
姜汜捂着头傻笑一声。
小哥俩跟在长辈身后上了车，终于来到了游乐园。
在路边把人放下以后司安先生就停车去了，而姜汜和薛航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准确的说是姜汜拉着薛航，薛航还有点不熟悉用身体走路，再加上这边人比较多，他性格又孤僻，忍不住往姜汜身后藏。
姜汜淡定的带着他走。
薛航已经许久没有体验到真的用身体走路的感觉了——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鬼的视角和活着的时候完全不同，生前的记忆就像蒙上了毛玻璃，他知道，却无法对更多的细节感同身受。
但是现在他行走在大街上，
“就是这里，先生之前陪我来的。”姜汜拉着薛航的袖子笑吟吟的说道，“我一直觉得，小航也该体验一次这种感觉才对。”
姜汜其实一直明白，对小航来说，重要的并不是游乐园这件事。
他只是忍不住渴望经历在更久之前姜汜和司安先生一起经历过的事。
鬼怪是依托于自己的过去而存在的。然而这样的存在，也仍然丶甚至于更加渴望着创造新的回忆。
而姜汜认为，这件事情里不应该只有他的参与。
获得了财富以后，曾经贫穷的人变得贪婪。姜汜放任了自己的贪婪，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家人。
陪小航创造新回忆这种事，怎么能少了先生呢？
——这就是另一个理由了。
“姜汜？”徐佳的声音突然响起，带了点不可置信。
“徐佳？”姜汜转头，看到了站在乐园边缘的徐佳。
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正带着诡异的眼神注视着薛航——或者说，注视着他们两个。
震惊，茫然，带着一丝丝隐匿的兴奋。
薛航是鬼怪的事显然瞒不过徐佳，但是让徐佳露出这种眼神的，大概是别的东西。
“这是你的契鬼吗？”她语气怪异的说，眼神在薛航脸上以及姜汜拉着薛航的手上来回游移，“你们……”
“收起你下流的眼神，这是我弟弟。”姜汜斩钉截铁道，“我弟才十四岁！”
“也就差了四岁……咳咳，好，我不乱磕。”顶着姜汜吃人的眼神，徐佳正经了起来，“梦辰已经到了，那边有个咖啡厅，她去订桌了。进去说？”
姜汜点点头，反正司安先生能找到他们，早点解决早点进去玩。
咖啡厅就在边上，氛围不错，并不幽静，反而人来人往的有点热闹。
李梦辰正在柜台点单，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姜汜本来以为只有两个姑娘，结果他在角落不远处的一张长桌上发现了吴老板。
“你喝什么？有人请客。”徐佳问姜汜。
“嗯……两份冰激凌球。”姜汜遥遥看了看菜单，蒙着点，“再来一杯卡布奇诺吧。”
“你还真是不客气。”徐佳抽抽嘴角，“叔叔在那呢，你先去吧。”
姜汜点点头和薛航坐到了吴老板对面。
“好久不见，姜小先生。”吴老板看着心情也不错，他看着薛航，“这位是？”
“我弟弟。”姜汜简单的介绍。
薛航不说话也不擡头，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吴老板也是个人精，夸了几句后就立刻跳过了这个话题。
“今天贸然邀请姜小友来，是因为之前的事已经有了结果。”他把自己的手机推出去，“请看吧。”
姜汜接过来。
手机停留在新闻的页面，大概是一场车祸，车主肇事后慌乱逃逸，直接冲出了路面，侧翻到了路边。
受害者是一位中年李姓女士，当场死亡；而车主则身受重伤，送入医院抢救。
“颈椎骨折，抢救的结果是，他活着，但是永远不能离开病床了。”吴老板的语气平和的仿佛再讲什么故事，“具体的过程，我就不告诉姜小先生了，免得污了您的耳朵。”
姜汜点点头，把手机还了回去。
居然是车祸的重演，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人没死，但也生不如死了。
这应该是李梦辰的选择，她还是让母亲的身份正式安眠了。
“之前请小先生出手却拖着没给您酬金，真是不好意思。”吴老板边说边递给姜汜三张卡，“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小先生帮了大忙了。小小心意，务必收下。”
三张卡，一张不记名储蓄卡，和上次从孟舅舅那拿到的相似，就是存钱的卡。另一张是吴老板茶园的卡，设计的很有质感，凭借此卡可在吴老板手下的店里随意消费，全额免单。
最后一张居然是这个游乐园的顶级vip卡，终身会员制，有了他就可以免费畅玩所有项目还不用排队，特权可以和最多一个人共享。
姜汜盯着这张卡，微妙的意识到了什么。
他觉得，他在业内的名声……可能和正常天师不太一样。
虽然不知道其他同行怎么收报酬，但是无论是上次孟舅舅给的酸奶巧克力，还是这次吴老板给的游乐园会员卡，肯定都不在正常范围内！
但是他还是默默收下了这个礼物……
吴老板笑的更灿烂的一点：“那我这边就没事了，更详细的事情，辰辰会和你谈，她想要和你做一笔新的交易。”
姜汜点点头。
这时候李梦辰和徐佳也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服务生。
李梦辰坐到吴老板身边，四人小桌已经坐满了，徐佳拎了把椅子放到了桌子侧面坐着。
点的东西也都端了上来，姜汜把两份冰激凌摆在自己和薛航面前，热腾腾的咖啡放一边。
“姜汜是吗？前几天的事，谢谢你了。”李梦辰开口。
姜汜继续点头，开始挖冰激凌吃。
没等姜汜说什么，旁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猫叫。
“喵。”
矫健的幼年豹猫灵活的跳到了桌面上，幽蓝的眼睛直直看着姜汜，似乎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