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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饭後, 王瑾说府城没有宵禁, 要带三娘和王浮出去玩, 王方就做主带赵氏她们一起出去逛街。

府城的街道比青神的街道宽两倍, 人潮如织,各种各样的商铺沿街林立, 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绚烂华美,

都是他们的招牌。售卖吃食丶小玩意的提篮人吆喝着,声音此起彼伏,让王浮感觉到一种尘世的烟火气息。

王浮裹着披风, 戴着兜帽,好奇地看着一群杂耍艺人, 时下已是十月底了,

人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见街边的汤圆和馄饨摊子,都能馋的流口水,无他,就冲那一口热气,便觉得通身舒泰, 腹中凭空生出一股热流来了。

王瑾向来是个大书, 却没有读书人的娇矜气,他听从王方教诲,

一向亲近百姓,喜欢同人谈论米价之类的民生事宜,就连街边的乞儿也要丢两枚铜板接济一下,虽然益州府实在钱还不值得一个小乞丐擡一下眼皮,他就躺在墙角,脸上盖着破布,闷闷地说了一句“多谢小官人”作罢,把王瑜弄得尴尬不已。

蜀锦天下闻名,王方就带着妻子女儿逛了逛布行,这里绸缎的价格简直令人咋舌,一匹上等丝绸就要卖青神的三倍之多。王浮听家里下人说过,在四川,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蚕缫丝织锦,一个手艺好的成年女子,一天到晚织机不歇,就能赚到三口之家的一月嚼用,许多妇女凭着一书就学。只是商税沉重,物价也高,再加上天灾人祸,年景收成波动,他们的生活仍然是紧巴巴的,若是佃户,遇上不好的主人家,那可落不下自己家的,只能勉强混个饱腹。

王浮有时也会叹息,大宋的繁荣之中仿佛时刻透着大厦将倾的危机感,她依稀记得靖康之耻的事,似乎在靖康元年,金军就攻破了开封,第二年北宋就灭亡了。北方的辽人丶西夏人丶金人都对这块富庶的土地虎视眈眈,但大宋的领导者似乎已经在温柔乡中渐渐丧失了斗志,为了所谓的政权稳定,延续了荒诞的军事体制,重文轻武,整个朝廷上下,冗兵冗官冗费,百姓却处在沉重的赋税之下,苦不堪言。更不要说接踵而至的胡乱改革和天灾人祸,几乎是彻底摧毁了国家的根基。

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人小势微的王浮根本无力改变什麽,她只能稍微改善一下家人的生活,若是将来苏轼“乌台诗案”爆发了,她也能接济一二。她是一个女子,被社会和家庭束缚着,无法像男人一样建功立业,勒石燕然,但若她有馀力,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听闻狄青将军在北方抗敌颇为艰辛,之前推举赞扬过他的范仲淹也在轰轰烈烈的庆历新政中屡屡受到其他党派的攻击,以至于改革失败,范仲淹被罢去参知政事一职,知邠州丶兼陕西四路缘边安抚使,被排挤出了朝廷。富弼亦被罢去枢密副使一职,改任京东西路安抚使丶知郓州,韩琦罢枢密副使,加资政殿学士,知扬州,欧阳修罢河北都转运使,改知滁州,这几个主持庆历新政的核心人物都被贬谪到了地方,庆历新政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王浮十分关心时事,朝廷的邸报她都看过了,王方的友人写来的信件也是由她整理的,上面或多或少地会提及朝廷官员的消息。她读书的时候对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丶欧阳修的《醉翁亭记》都是倒背如流,十分仰慕这两位文学大家,所以来了这里之後就格外关注他们,越是了解他们的事迹,就越感到自己的渺小无知。

可惜她不是专业研究宋史的,不知道这两人是何时去世的,除了他们人生的大事迹和有关着名诗文的背景,她几乎是一无所知,帮不到他们什麽。

不过令她惊喜的是,欧阳修竟然也是四川人,他出身绵州,自幼丧父,随母亲投奔湖北随州的叔父,就是不知道将来欧阳修会不会回绵州老家,她也能有幸见上一面。

王浮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朝廷大事,三娘在街边买了一朵绢花,随手就插在了王浮头上,布扎的绢花一直都很得王浮的欢喜,宋人做的绢花几乎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还有香气,只是王浮年纪太小,一向只能看着别人头上的绢花流口水。抱着装满绢花盒子的小姑娘一瞬不瞬地盯着王浮,眼里全是羡慕,王浮本来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这麽冷的天气,小姑娘还穿着单薄的衣服,脸冻得通红,手上也全是冻疮,她头上只有一根红头绳,似乎上了年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这个卖花的小姑娘也不比王浮大多少,就要天天捧着绢花盒子沿街叫卖,受尽饥寒和白眼,相较之下,王浮虽然不是出生在富贵人家,却也是衣食无忧,她还总想着天下大事,可真是狗拿耗子瞎操心。

王浮从她的盒子里又挑了八九朵颜色样式不同的绢花,付了应付的钱就和三娘一起离开了,天下穷苦人家那麽多,她也不能个个救济,眼前能帮一个是一个,能让她早些归家吃上一口热饭也是好的。

“十娘走得累吗”王方一向疼爱王浮,见她似乎有些郁郁寡欢,便以为她走得累了。

王浮摇摇头“爹爹,十娘不累。”

“若是累了就叫你爹爹抱着你。”益州府风气开化,许多带着幼儿的男人都会抱着孩子逛街,并不像王浮从前想象的那般拘谨,可她也六七岁了,怎麽能让爹爹抱着走路,让姊妹们知道了,还不知要怎麽笑话她呢!

一家子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和乐楼门口,此时不是饭点,若是吃宵夜,外头摊铺成群,想必鲜有人会上酒楼吃饭。可眼看着和乐楼人声鼎沸,王浮还真是吓了一跳,等她们走进去了,才真正被益州府的富贵奢靡打了眼。

一楼是开放式设计,正中间有个三四米见方的戏台子,戏台子上挂着巨大的幕布,布後面透着亮光,呈现出透明的状态,这俨然是皮影戏的架势。台下还坐了一堆伴奏的人,钹儿铙儿小鼓等一系列热闹喧哗的乐器在此处大放光彩。

幕布上,右边出来一个长翎负枪丶持戟骑马的红袍将军,皮影艺人还模拟了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惟妙惟肖,将气氛烘托到了一种黄沙热血的战场的感觉。这时鼓乐声再起,左边又出来一个装扮相似但略有差异的使双手剑的黑袍将军,两人例行阵前喊叫了一番,一言不合就耍起花枪长剑,战成一团,难分难解。一时间鼓乐喧哗,战马嘶鸣,剑戟交击,让人身临其境,不得不感慨万分。

王浮以前看过皮影戏,但没有这麽大的,那幕布後的将军皮影的大小约莫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麽高,甚至战马和剑戟都是可以拆分的,却还是关节灵动,丝毫不受巨大体型的影响,不知道幕布後的皮影艺人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练出这一手绝活,更别说他们配合起来的口技绝活儿,比王浮小时候学过的课文《口技》里的口技艺人也不逞多让。

王浮又想起了一件事——如今还没有戏曲,顶多某些地方有一些杂剧的雏形出现,不过各种娱乐场所里也有不少可供观赏的东西,比如皮影和说书,有的瓦子里还有歌舞,但不管怎麽说还是比不上後世娱乐活动丰富,所以王浮就又动了心思。

她正想着事,王方他们已经定好了包间,推着她上了楼,王瑾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没想到吧,益州府的晚上就是这样繁华的,天天和我们青神过上元节一样,前几年还有宵禁,听说东京的宵禁早就形同虚设,早几年就灯火通明丶夜夜笙歌了。”

王浮听了直点头,商业的繁荣发展推动了城市格局的巨大

革变,坊市的界限被打破,越来越多的“前店後院”临街而立,勾栏瓦舍丶酒楼正店,各种娱乐场所继而兴起,随即催化的是运输业丶柜坊飞钱丶家庭小作坊丶劳力雇佣等适合资本主义萌芽的産业。也只有切实体验到这样的生活,才能把历史书中的知识了解透彻,看到社会发展的规律。

戏台上的皮影戏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的节目是二胡小曲儿,王家一家人正巧坐在二楼可以看到戏台的地方,刚点完菜,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大掌柜来了!”的问好声,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跑上来,开心地大喊着“王兄!可把你盼来了!”

来人正是此间和乐楼的掌柜——周孟琦。

周孟琦一把拉住王方的手,又转过脸朝着王浮说“十娘,你看,几时我能再上你家吃顿便饭呀”

“问周叔叔好,多日不见,周叔叔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十娘在家恭候,周叔叔想吃什麽,随时派人知会一声,十娘扫榻相迎。”

王方咳嗽两声,让他坐下,把老不正经的周大掌柜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贤弟,当日我来益州,怎不见你如此欢欣鼓舞”

周孟琦哈哈大笑,亲昵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王兄啊,你多大人了,还跟小侄女吃醋你们一家来了益州,又在衙门大街安家落户,以後我们两家也能算邻居了,有什麽用得上兄弟的,尽管与我说!”

王方自然拜谢,周孟琦见桌上只有一些平常菜色,便赶紧叫来行菜的添上了几道名贵菜肴,直言道“今日小十娘第一次上我们和乐楼吃饭,可要让她这个行家指点指点,王兄不必推辞,就当是给我们小十娘接风洗尘。”

王家人便大大方方地应了,周孟琦为人大方豪迈,若是推辞,他反而会不高兴。一顿饭宾主尽欢,直到亥时末才散去,各自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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