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较量的过程，外人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觉得空气中隐隐有股杀气。
最后，是沈司遇率先收回视线，“收队。”
监察司的人很快就走了。
胡同口重归安静。
裴烬嗤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路边，季耀追在姜晚身后，可怜兮兮道，“晚晚，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是从公司偷偷溜出来的，一会儿还要跟我二哥去应酬。”
姜晚的眼球动了一下，终于看向季耀，“你二哥，是季昊？”
“对啊。”
季耀丝毫没察觉到姜晚对他家人员异常的熟悉，更没察觉到，姜晚在提起季昊这个名字时，那一份潜藏的，不为人知的杀意。
若不是死死按住，这杀意几乎要破土而出！
“那改天带我认识一下你的家人？”姜晚似乎笑了一下，表现出一点兴趣，“听说你二哥喜欢骑马，还有个私人马场？”
季耀直接被前一句给砸迷糊了。
认识家人，这不就意味着关系更进一步吗？
季耀兴奋极了。
他拼命表现，就像个已经开屏然后怎么也收不回来的孔雀：
“你想骑马吗，晚晚，那我带你去好不好？”
“我二哥正好邀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就约在这周末，在他的私人马场！”
“他上次问我，我还说懒得去，但既然你想玩，我们一起！”
“也刚好趁着这次机会，先介绍我二哥给你认识！”
季耀满眼都是亮光，耳朵尖都红了。
姜晚笑着答应了，语调意味深长，“好啊，我很期待。”
季耀美滋滋的，心里就像是被灌了蜜，甜得一批。
然而这时，一道喇叭声破坏了气氛。
只见那辆千万级别的宾利滑行到两人面前，降下的车窗里，露出裴烬那张完美绝伦的侧脸。
“上车。”
裴烬吐出两个字，搭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敲了敲，提醒道，“黎园该开场了。”
“哥，不用这么麻烦，我送晚晚去黎园就行！”季耀正准备折转身去把他的跑车开来。
裴烬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是上班了吗弟弟，还不回公司，翘班吗？”
季耀纳闷道，“哥你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裴总气定神闲，慢条斯理道，“我的公司我说了算。”
只是在季家集团挂职一个小主管的季耀：“……”
肺管子被戳得好疼！
好巧不巧的，他二哥季昊打来了电话，语气相当暴躁，“老三你死哪儿去了！今晚一个酒局你忘了？赶紧滚回来！”
“哦。”
季耀挂断了电话，对着姜晚道，“我要回公司了晚晚，不能送你……”
“没事，周末不是要一起出去吗？到时候你来接我？”姜晚一句话，就把人哄高兴了。
没注意到一旁的裴烬目光森然，季耀点点头，神情满足。
等季耀走后，姜晚继续往前，准备去路口拦辆出租车。
裴烬按了好几下喇叭，她都充耳不闻，把人当空气。
裴烬气笑了，一把推开车门挡在姜晚身前，问，“去哪？”
“上班啊。”姜晚恹恹回了句，“裴总都亲自来抓人了，我还敢翘班吗？”
不敢？你明明敢得很！
裴烬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上车。”
姜晚嫌那座位烫屁股，不咸不淡道，“不，我就喜欢打车。”
裴烬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然后二话不说他就把姜晚扛了起来！
三两步走到车边，开门，塞人，系安全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姜晚：“……”
黑色宾利在这时候发挥出优势，一路滑行没多久就到了黎园。
姜晚也不吭声，到了之后直接下车走人。
自从上次她发了一封辞职信却被裴烬驳回后，黎园的班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次再见到姜晚，竟然主动打招呼，还带着几分笑。
“回来啦？正好我今天给你排了戏，你压轴。时间还早，先换衣服哈，不着急。”
班主说完，捧着热乎乎的保温杯就走了。
后台休息室里，好几个同事凑上前问姜晚的近况，得知姜晚是伤到了脚休养了一段时间，还表达了关心。
姜晚礼貌谢过，然后往后面的换衣间走去。
黎园建造得够大，因此每个人都有专属的换衣间，又宽敞又大。
换衣间里，还有个带锁的大柜子。
不过姜晚从来不喜欢锁，因为她也没什么值得锁的物品。
照例将自己的衣服换下来，拉开柜子准备随手塞进去，可这柜门一开，哗啦啦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姜晚一愣，起先还以为是夏彤或者是谁看不惯她，故意整蛊！
可再一看，这些东西竟然全都有包装。
而且这个包装她很熟悉，上面正是那家拍卖行的标志！
姜晚一个个打开，惊讶的发现这些东西竟然全都是昨晚的拍品！
像一些古董花瓶，某朝某代的印章，再比如具有典藏价值的珠宝首饰……
除了那些，最中间还有一幅画，最为惹眼。
正是《望月台》！
画框背后那轻微的磨损痕迹，是她拆装时造成的，不会有错！
而她不久前，才把这幅画交给了拍卖行的负责人！
姜晚的耳边嗡了一下。
脑海中回想起那负责人说过的话：
“有位大金主要拍下这场拍卖会的所有拍品，价格您随便开！”
“那位金主说，不管多少钱，东西他一定要要！因为这是他答应别人的承诺，不能食言。”
姜晚眨了一下眼，有些懵，然后她就感觉身后贴过来一个人。
熟悉的气息，清冽又带着一丝丝压迫感，在这转瞬间几乎将她笼罩。
那人的呼吸落在她的颈侧，像片羽毛一般，撩得有些痒。
姜晚没躲。
下一秒，她听见裴烬低沉磁性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她耳朵里钻：
“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外出参加了一个重要会议，回程的专机遇到雷暴天气，没能及时飞回来。等我赶回来后，拍卖会已经结束了。”
“我不知道你去那场拍卖会究竟是看中了什么，我把东西全买回来了，给你赔罪。”
裴烬说完，轻轻咬了咬姜晚的耳朵，低笑着道，“原谅一下？”
姜晚：“……”
她深吸一口气。
所以，那个砸了不知道多少钱，才把拍品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大金主，大冤种，竟然是裴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