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斩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眉心有些痒痒的。
她一睁眼,自己正躺在树下睡觉,树上飘飘然落下片绿叶。
第一个任务算圆满完成,宋斩秋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故而在休息前还是让系统将她的情绪彻底洗刷了一遍。
再醒来,已经来到了新的世界。
系统不知怎么,忽然人类化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宋斩秋坐起来,靠在树干上,周围是一片深山,空无一人。
“这个世界的评级比上一个要难,宿主。本次任务的副线任务总部还未发放,请宿主自行安排攻略进度,后续发放。”
宋斩秋点了点头,盘腿坐了起来。她这才看见自己穿的衣裳,似乎没有上个世界的款式精美。
“这里是什么时代?”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缎面但素净的衣裳,拍拍屁股准备站起来。
系统:“本世界背景尚处于农耕文明,您是宋知府寄养在乡下的女儿宋斩秋。”
“本次攻略对象是一只鬼。他栖息在一座孤坟里,您的主要任务是攻略它并让它消失。此外没有发布必要任务。”
她点点头,一边打量自己,一边往路上走。
宋斩秋即使被寄养在乡下,却也好吃好喝供养着,她身上也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双手也不像村里旁的姑娘粗糙。
这真是一片景色宜人的山林。连绵的群山,秋季黄红的叶片交错,夹杂着秋阳,透出让人无法忽视的热烈。
“宿主,坟就在附近,你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宋斩秋跟着系统的指引,踩着人走出来的小径,漫步过一片又一片树林,左右的植物逐渐变矮了,再往里走,视野开阔了起来。
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大,大到一眼看不见前方的尽头。
这片地的左右都是山,原本舒缓蜿蜒的山在这里停住,被硬生生地劈开,成了几乎垂直的小断崖,左右包裹着这片地。
烈日打下来,前方是无所遮蔽的路,宋斩秋摘了一片大大的芋头叶子当成小伞,顶着烈日一路走过去。
一路平坦,宋斩秋有些累了,脚下的绣鞋真的不是远途的帮手。
“还没到吗?”宋斩秋停下来喘了口气,擦擦汗。
这具身体明显比上一具续航久,换作那个宋斩秋走这么多路,已经晕了。
系统鼓励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宋斩秋感觉手上的叶子都要晒蔫儿了,她又多走了几步,稀稀拉拉地能看见几棵绿树,再是一片密林。
有多密呢?
几乎是遮盖所有的阳光,这样看着,林子里黑黢黢的。
宋斩秋有些怕里头有什么攻击人的动物,不过现在也顾不了了,她一路小跑,到了林子前的树下喘了口气。
还以为还要进林子里寻找一阵,可是她抬头,便看见那个扎根在林子边缘,却晒不到阳光的墓。
那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墓。
用打磨过的方形大石头一点点垒起来,垒得很气派。
雨水和阳光被上面层层叶子阻挡,到达墓的部分比较少,以至于它现在看起来还是很肃穆,阴森,没有残破的感觉。
一看就很凉快。
宋斩秋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打算坐在这个大冰块旁乘凉。
不料她刚刚踏上这片林子,向那座坟走去的时候,原本天朗气清,秋日高悬,突然变得黑云压境,狂风大作起来。
“还挺邪乎。”宋斩秋没被吓退,走进几步,去看那碑。
碑上空无一字,只有那些最顽强的植物,苔藓,爬满它碑的边角。
而碑后,圆形的坟包,被石砖严丝合缝地贴起来,上面,是一双交叉的铁链。
铁链已经生锈,锈迹染红身下的砖,却依旧死死扒住,像镇压着什么。
那两条锁链的头被埋入地底,看样子极深,想必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宋斩秋有系统作陪,根本不带怕的,一屁股坐在墓前的台阶上,吹了两阵凉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系统迟疑了一下:“宿主,我无法感知到它,这次的任务,只能依靠你自己完成了。”
“你不能定位了?那你能干嘛?”
系统沉默了一下,还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我可以确定你的位置。”
宋斩秋模棱两可地点点头,歇了一阵后,她站起来走进了看那诡异的墓碑。
天空中时不时传来惊雷几阵,却也不下雨,乌云乌泱泱的,瞧着压抑。
宋斩秋看着天色,怕是要早些回去,今天估计无法和那魂灵接触,但总要做点什么吧?
——比如,打扫一下?
宋斩秋觉得那魂灵肯定正躲在里头看着她,身上有些发冷,为了接近那善恶不知的魂灵,她二话不说,折了一大把周围快到她人高的野草,将墓前堆积了数层的落叶扫除。
墓的范围极大,扫一下还挺费力的,于是待她做完,系统已经催着她要回去了。
宋斩秋点点头,擦擦汗,心情不错,伸手拍拍那墓碑,笑道:“明日再来看你。”
而此时坟里刚睡醒的幽魂,慢悠悠地飘出来,看见干净的家门口,陷入了沉思。
系统为她开了一路的外挂,小动物都没看见几只,更别说什么毒蛇猛兽了。不过天色渐黑,林子里有些冷了。
待她到家便被祖父祖母揪着一顿好骂,宋斩秋不合时宜地打了两个喷嚏,两位看了心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让她洗漱洗漱便回房间歇着。
宋家在村子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农户,宋斩秋的娘进了知府做妾,生完她便撒手人寰,算命的说她属阴,得寄养回外祖家。
宋家有些积蓄,且是良善之辈,早年还收养了一个男婴,叫宋林。
宋林感念宋家养育之恩,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很是疼宠。
……
宋斩秋回到自己的房间,环顾四面,一个很普通的闺房,拔步床,梳妆台,绣墩,没什么特别昂贵的,但她知道这种待遇在同村怕是少有的。
她躺在拔步床上阖上眼睛假寐,屋里点的蜡烛忽然“簌”的一声灭了。
不好。
宋斩秋睁开眼,屋内黑漆漆的,她听见梳妆台前的脂粉盒子轻响,浑身泛起凉意。
——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