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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车子停在两人的住处。

范横先下车,绕过车头走到薛兮若这边的副驾驶,打开车门,拉着她的手。

薛兮若有些不想下车,只是范横力气大,稍微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拉了起来,一直把她带进屋内。

餐厅的一角布置过了,有粉色气球拼在一块的的英文字母,是生日快乐,现场是温馨又热闹的气氛。

餐桌上有一个巧克力奶油蛋糕,上面竖起一根蜡烛,写着27岁。提醒她已经迈入了27岁的年纪。薛兮若看得呆滞了些,小声说道:“为什么要写27,应该写18!”

范横从她的身后,双臂圈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低笑:“自欺欺人。”

“……”薛兮若回头,对着那张俊容白了一眼,难道她自己幻想下都不行!

她看着餐桌上有盘子,杯子。盘子是空的,杯子里装有果汁。她喜欢喝果汁。

转过身,她面对范横,却又被他禁锢住腰,他手用力,把她拉近自己,让她像是主动投怀送抱一般,脚步不稳,跌进他的怀中。

范横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缓缓地接近她,低垂的视线盯着那张微张的红唇。

下午两人刚吵过架,薛兮若完全没心情跟他亲热,她擡手捂住他的嘴,转移话题:“这些是你布置的?”

吻不到她柔软的唇,范横对她的手也不放过,微凑近,对着她微凉的掌心轻啄了下。

薛兮若惊得立刻收回手。

“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你喜欢吗?”他说。

薛兮若当然喜欢,她每年的生日都是得过且过,这是她过过的最隆重温馨的生日。她疑惑:“你是什么时候布置的,早上还没有这些。”

范横温声说:“下午我找不到你的人,一直开车在路上转悠,后来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说你在你家里,她让我回去接你,就是那个时候,我回来这里布置好后,才去找你的。”

一向十指不粘阳春水的范横,居然会亲自为她布置她微不足道的生日,薛兮若扬脸看着他,满眼的感动。

没有了她的拒绝,范横如愿吻上了那张口是心非的双唇。

以前薛兮若会抗拒,知道他爱着她后,她情不自禁,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回应他的吻。

感受到她的热情,范横加深了这个吻。

亲吻良久,薛兮若感觉自己喘不上气,要窒息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自己居然鬼使神差,被他迷惑的主动回应他。一瞬间,她又羞又愧,放下手推拒着范横的胸口。

范横不容她逃避,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强迫她继续。

直到他心满意足,他才松开她的唇。把气喘吁吁的薛兮若搂在怀中。

薛兮若趴在他的胸口,心脏剧烈的跳动不停。嘴唇上都是他留下的口水,她气恼的用他的衬衫擦嘴,嘴唇在他的胸口用力的蹭了几下。

范横只是宠溺的看着她,在她头顶出声:“兮若,我已经说了我对你的感情,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爱我吗?”

薛兮若身子微僵,她才不说呢,她要学他之前的态度,逃避不答。她推开范横,坐到了餐桌旁,颐指气使地语气:“生活都是些柴米油盐的琐碎事情,哪有什么爱情。你不要偷懒,赶紧去做饭。这是你说好的。”

说着,她用勺子,蹭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送进口中品尝,是她喜欢的口味。

范横看到她心情转晴,也不在逼迫她。其实早就听见过她说爱他,在他们闹分居,被迫住在范家大宅时,深夜她梦魇,呓语着:“范横,我爱你,不,我讨厌你。”

当时范横惊醒,坐在她的身边,轻声询问:“你讨厌我什么?”知道她爱着他,他惊喜,不过,他更在意,她为什么会讨厌他。

后来他明白了,喜欢一个人,如果得不到回应,就会变成讨厌。她不希望薛兮若对他由爱生厌恶。

天色沈下,房间内很昏暗。

范横走到餐桌旁,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薛兮若看着他用打火机点蜡烛的时候,竟然有种无比的帅气。烛光温柔,照在他五官分明的脸上,竟然让她有种这男人是个暖男的错觉。她见过他最多的就是清高冷淡,温柔暖阳的一面,她几乎很少看到。

薛兮若忍不住盯着他看。范横回视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四目相对后,薛兮若先败下阵,她收回视线,干笑一声:“果然,点上蜡烛,气氛就有了。”

范横在她对面坐下,提醒她:“别急着吃,先许个愿。”

薛兮若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有些苦恼:“我许什么愿啊?”

范横低笑:“我给你几个建议。”

薛兮若摊手:“好,说来我听听。”

“许我们生个女儿。”

“……你!”薛兮若瞬间像是爆炸了的气球,怒气腾腾地瞪着对面。

“那……生个儿子。”

“……差评,你这是什么建议!”薛兮若拿脚在桌下踢了下范横的腿:“天黑了,你赶紧去做饭。”

范横因为腿被她踢得有些疼,他好看的墨眉微皱,却仍坐在哪里,他说:“我要看着你许愿,等你许完了,我去做饭。”

薛兮若看了他一眼,双手握在一起,额头抵在手上,闭眼许愿,很快她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生日仪式结束。

范横起身,打开房间内的灯。

室内顿时明亮。

蛋糕旁还有一个礼盒,范横把盖子打开,对她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看下喜欢吗?”

薛兮若把礼盒拿到面前,在里面翻找了下,只有一个红包。红包打开,里面是一张红色储蓄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拿起卡片问:“这是什么?”

范横笑容温和:“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一个红包。以后你喝奶茶,吃甜品,跟朋友逛街吃饭丶买衣服的资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用这个红包里的钱。”

“……”这个礼物,的确简单粗暴,最实在,她乐意收下,咧嘴笑:“谢谢你。”

见到她高兴,范横心情也很好。

他心甘情愿地围着围裙,在厨房内忙碌。

薛兮若则学着他平时的模样,坐在餐桌旁,监视厨房内他的一举一动,做个监工。

范横在厨房忙碌的仅仅有条,薛兮若吃着蛋糕,时不时惊愕地嘴巴微张,他哪叫不会做饭,完全就是个熟手。

煎牛排这么覆杂的菜,他都能做的香味四溢。

薛兮若闻到香味,忍不住站起身,走进厨房,站在他的身边,看着锅内滋滋发出油煎牛排的声音。她吞了吞口水,说:“范横,你也太厉害了吧,你这么会做菜!你太过分了,之前问你,你总不承认!”

她埋怨道:“为什么你还要逼我做难吃的饭给你吃,你有受虐倾向吗?”

范横看着她:“我吃的不是菜,是你对我的爱。”

“……”薛兮若捂住嘴,她有种反胃的不适感,她完全没想到范横居然也会有说情话的时候。

范横不仅做了牛排,他还做了意面丶烤翅丶土豆泥和西式南瓜汤。

菜品上齐。

两人面对面坐着,范横举起果汁,欲与她碰杯。

薛兮若端起身边的果汁,与他碰了下,庆祝快乐的这顿晚饭。不过,她有些不解:“你怎么不喝香槟?”她知道,他一直喜欢喝香槟的。

范横喝了口果汁,放下杯子,回道:“我妈让我戒酒。”

“为什么?”

范横视线盯着她:“我妈说我年纪大了,要以家庭为重,尽快跟你生个孩子。”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薛兮若低下头,装作听不懂,她用刀子切牛排吃。鲜嫩肉放进口中,她顿时眼睛亮了,这也太好吃了吧,对比她自己做的菜,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她想天天都吃到他做的饭菜。

她趁着自己现在占上风的地位,提出一些自己的权益。说道:“这个家,以后不能只要求我一个人做饭,你也要做。我一三五,你二四六。”

她没有耍赖要求他每天都做,至少她要争取他承担一半做饭的义务。

范横笑:“那周日呢,周日谁做?”

薛兮若想了想说:“周日出去吃,或者还是你做,你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得为这个家多承担一点。”

“你过来,坐我腿上,我就答应你。”

“你先答应,我再坐你的腿上。”话到嘴边,薛兮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又立刻解释:“你先答应,我再说。”

“好,我答应你,我一周承担4天。”范横声音磁性:“你可以过来了。”

“……”薛兮若欲哭无泪,她找借口:“我还吃着饭呢,怎么过去!”

范横笑得意味深长:“我期待回房间后,你坐在我的腿上,我抱着你。”

“……”薛兮若心里默默的留下泪水,她想要争取一些权益,还得付出点代价。

不过为了以后能经常吃到他做的西式餐点,她忍。

晚上回到卧室。

薛兮若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仰靠在沙发背上。

她吃了范横做的西餐,已经吃饱了,可是她坐在餐桌前,与范横聊天时,忍不住又吃了一多半的蛋糕,还喝了很多果汁。

此刻她撑的动弹不了。

范横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轻淡的沐浴香味,侧坐在她的身边,用手轻抚她的肚皮,给她促进消化。

薛兮若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又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她总觉得不自在,用手推开他,站起身说:“我出去走走。”

“外面那么冷,我不准你出去。”范横拉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双手快速圈住她的腰,禁锢住她。轻声哄:“坐好。”

薛兮若坐在他结实的腿上,她更不自在了。想起吃饭时,他要求她回房间坐他腿上的事情,她脸颊不由通红,找借口说:“范横,我刚才吃这么多,现在一定很重,会压着你吧?我还是起来吧。”

范横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手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声音温柔:“你坐好别乱动,就不会压着我。”

“……”薛兮若感觉到范横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确不敢乱动。

她不再想着逃跑,范横才松开搂在她腰上的手,从口袋中拿出钻戒,摊在手心中。

他擡眸看着薛兮若:“这枚戒指你不喜欢吗?如果不喜欢,我现在就把扔了,再重新给你买一个。”

闻言,薛兮若原本因为害羞低垂的眼睛睁大,她立刻自己拿起戒指,都不用范横替她有仪式感的带上,她慌乱的自己套在自己的手指上,口中说道:“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喜欢。”

带好后,她擡起手示意范横:“你看,我带好了。”她不敢说自己不喜欢,如果说了,她怕范横真的能扔了这枚闪亮的戒指。

她自己看了看自己带着戒指的手:“好看。”

范横眼眸深邃:“这次带好后,以后都不准再取下来。”

薛兮若看着他,微笑着说:“好。”

范横背靠在沙发上,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薄唇吻住了那张有些干涩的红唇。

薛兮若身子不稳,双手扶在他的肩上,才觉得舒适了些,只是她在上,范横在下,看着像是她主动亲吻他一般。

范横在下面,扬起脸,闭着眼睛,对她索吻。

良久,薛兮若体力不支,她松开范横的唇,侧着脸,趴在他的颈侧,不停的喘息。

蓦地,范横翻身,把她抱坐在沙发上,而他跪坐在她的腿上。这姿势,变成了他上,她在下。

薛兮若被他伟岸的身躯罩在身下,她没来由的觉得恐怖,颤抖着嗓音说:“范横,你这么重的身体,坐在我的腿上,我撑不住你啊。”

范横是双腿岔开半跪在沙发上,身体的重量没有压着她的腿。他压低身体,一手撑在她耳侧的沙发背上,另一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见到她怕的发抖的样子,他心情愉悦:“我不会压到你的,放心。”

“……我……还没洗澡,你先下去,我去洗个澡。”薛兮若心脏跳得急速,两人这样的姿势,她快要晕过去了。

范横眼睛看着她,倾身再次吻上她红肿的嘴唇,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抗拒的厉害。良久,他才放过她,从她身上翻下,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薛兮若从沙发上爬起来,逃似的跑进了浴室,并且反锁上浴室的门。

她洗好后出来,范横已经躺在床上等她。

薛兮若上床,躺在他的怀中,撒娇地声音:“范横,明天是周末,是你做饭吧,我还想吃你做的牛排。”

范横薄唇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一吻:“家里的牛排没有了,明天我们去超市采购一些回来。”

“好啊。”

几天后,徐纺打电话给薛兮若,询问他们怎么样了,和好了吗?

薛兮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妈,让你担心了,我跟他已经他和好。”

知道他们能和好,徐纺自然是高兴的,她又威胁一句:“好好处,别动不动就吵架。下次你们再吵架,我跟你婆婆一定不会再惯着你们,非得把你俩都收拾一顿不可。”

薛兮若被吓住,老实巴交地点头:“老妈,我保证,以后不跟他吵架。”

如果吵的话,那她不回家告状就是了,这样两家家长就不会知道。

到了周六,沈荣约薛兮若出来吃饭,在餐厅空调旁,两人面对面坐着点菜。

薛兮若见到她时,沈荣披头散发,一脸憔悴,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

两人在等上菜时,沈荣擡眼,看到薛兮若一直在盯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荣先开口:“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

她们俩关系好,薛兮若在沈荣面前,可以问她任何问题。

薛兮若上下打量她,问道:“你怎么了?憔悴的我都认出来你?被内谁折磨成这样的?”

提起这事,沈荣抽出纸巾,擦着眼眶:“这爱情的苦,我吃的消化不了。我倒是希望他能在床上折磨我。”

“噗——”薛兮若刚喝进口中的水,差点吓吐出来,她惊恐的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睡过?”

沈荣摇头,“我倒是想啊,他比我还守身如玉。”

薛兮若:“……”

沈荣声音哽咽:“那天在山庄我不是碰见他了吗,我缠着他玩了一天,他也对我很礼貌,很照顾。晚上是他请我吃饭。”

“的确很有涵养,很有礼貌。”薛兮若听到沈荣的描述,赞叹一句。

沈荣泪水从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她声音小了些,抽泣着:“晚上吃饭时,我问他喝不喝酒,他说要开车,不喝酒。我说那我喝,我想的是,我喝酒好壮胆,等会给他表白。”

回想那晚,沈荣便伤心的忍不住流泪。

那晚在餐厅,沈荣要点一瓶酒。

等服务生来时,纪寒葳对他说:“来杯鸡尾酒就行。”

沈荣笑了笑:“我酒量很好的,你别瞧不起我。”

纪寒葳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优雅的用餐。

沈荣:“……”

他一向少言寡语,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她怕尴尬,而不停的说话,她已经说了一下午,到晚上,她口干舌燥的厉害。

服务生送来一杯鸡尾酒,沈荣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干了,她还觉得口渴,对服务生说:“再来一杯。”

纪寒葳不再阻止她。

沈荣凭借着口干舌燥,连续喝了5杯鸡尾酒,酒精的后颈成功把没喝过酒的沈荣给熏醉了。

她头昏昏沈沈的,手使不上力,她用刀子想切块牛排,切了半天,都切不下来。

索性她不切了,一手撑着沈重的脑袋,防止自己因为脑袋困重而趴在桌上。她强撑着要闭起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纪寒葳。

暖黄的灯光下,他微微低头,优雅斯文的吃着牛排。

沈荣只是看着他,便觉得非常幸福。她的手忍不住伸过去,覆在了他握住刀的手上。

纪寒葳看了看那只白皙的纤手,提前头看着对她傻笑的沈荣,冷静地说:“你怎么不吃?”

沈荣收起傻笑的表情,心烦的说:“这里的牛排硬的像石头,我切不动。还是不吃吧,我看着你吃就好。”

纪寒葳眉头微蹙,看到她酡红的脸颊,他说:“你喝醉了。”

他放下叉子,把沈荣的手从自己的手挽上拎开。长长的手臂一伸,把她面前的牛排端到自己的面前,用她的刀叉,仔细的为她把牛排切成小块,然而又送到她的面前:“已经切好,你可以吃。”

“谢谢你,纪寒葳,你人真好。”沈荣仍一手撑着下巴,坐没坐相的,另一手用叉子吃牛排,又忍不住补充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对我最好的。”

纪寒葳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是对你最好的,以后会有一个男人对你最好。”

沈荣疑惑:“是谁?”还有谁会比他对她还好?

纪寒葳说:“你老公。”

提到老公,沈荣笑得有些羞涩:“你能做我老公吗?”

纪寒葳:“……”

沈荣见他脸上没有表情,这又是她自己自说自话,她尴尬的坐直了身子,红着张脸,认真地说:“纪寒葳,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纪寒葳大概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事情,他先打住:“你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沈荣不死心:“你不想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

纪寒葳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上的时间:“快到十点,我得回去加班。”

沈荣挎着脸,用极快的速度,一块肉一块肉的送进口中,嘴巴撑的满满的,完全不顾形象。吃的急了,她差点犯恶吐出来。还好纪寒葳及时递给她一杯温水,她喝下后,才好受一点。

她就是这样不给别人惹麻烦。他说要急着回去加班,她便三下五除二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后,拿起包说:“我吃好了。”

是纪寒葳送沈荣回去的。

在车上,沈荣一直欲言又止,她偷偷瞥了驾驶位的纪寒葳好几眼,一直酝酿着,该怎么正式的表白。

到了她住的小区楼下。

沈荣迟迟未下车,车子一直在发动着,里面呼呼的暖气温暖着静谧冰冷的空气。

她低着头,纪寒葳靠在椅背上,催促她一句:“沈荣,已经到你家楼下。”

沈荣擡头,转身面对他,微笑着邀请:“到我家坐一下可以吗,我给你泡杯咖啡。”

纪寒葳视线看着窗外,“随便邀请一个陌生男人去你家,很危险。以后也不要这样邀请其他男人。”

沈荣拉着他搭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臂,摇了摇,娇声说:“哎呀,你又不是陌生男人,你来我这里又不是一次两次,之前我腿伤的时候,你不是常来我家嘛。”

纪寒葳转头看着她,有些不悦:“你喝了酒,早点上去休息。”

沈荣见他着急离开。她只好在车内表白,她因为紧张,冰冷的手主动握着他温热的大手,声音因为羞涩而有些低:“纪寒葳,我想跟你说这件事很久了。我喜欢你。”

纪寒葳怔了下,他不是没被表白过,他是没想到,向来收人欢迎的沈荣,居然会简单纯粹的跟他表白。

见他不说话,沈荣有些着急,她总是这样,面对他就话多的不行:“你能做我男朋友吗?我想做你女朋友。”

纪寒葳移开视线,把她的手从自己的一只手上拿开。他双手再次握住方向盘,低声说:“你醉了,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说。”

沈荣好不容易喝酒才壮胆表白出的话,居然就这样被他敷衍忽视,她有些气愤:“我清醒的时候表白,您就会答应吗?”

“不会。”

他简单的两个字,拒绝了她的表白。

沈荣眼眶泛红:“我现在就很清醒,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我有哪里不好吗?”

车厢内陷入安静。

纪寒葳闭口不说话。

沈荣四肢冷的发抖,她这人直肠子,她今天就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声音颤抖着:“就算你拒绝我,也要给我个理由,我不想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沈默良久,纪寒葳轻声说:“我心里有一个人,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这次回国,是为她回来,我想找到她。”

“砰——”的一声。

沈荣甩上车门,人已经下车,往楼栋内走去。

她脾气直,既然纪寒葳说他心里有人,那她也插足不进去,顿时她对纪寒葳的爱意全部化成愤怒,毫无风度发着脾气离开。

走的有多潇洒,背地里就有多狼狈。

那晚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以泪洗面,哭得不能自已。

想到自己表白失败这件事,沈荣在餐厅内,旁若无人哭得更厉害。

她对薛兮若哭诉:“兮若,这是我第一次放下面子跟他表白,他居然这样不知好歹,这个混蛋居然拒绝我!”

薛兮若庆幸,还好她俩坐在餐厅的角落,不然让别人看到沈荣哭成这样,铁定会成为餐厅的焦点。她递纸巾给沈荣,安慰她说:“对,他指定有病,放着你这么个大美女投怀送抱,他竟然不为所动!”

沈荣赞同:“我希望他永远也别找到那位同学,就算找到了,他的同学也是已经嫁做人妇。甚至生了好几个孩子,总之就是跟他不可能。”

薛兮若:“就是,别人跟他都不可能,就是你跟他可能。”

沈荣刚擦干的眼泪,顿时有如串珠般流了下来:“最先跟他不可能的人是我!”

“……”薛兮若柔声劝她:“你别伤心,还有大把的帅哥给你挑选呢。”

沈荣:“只能这样安慰我自己,他算个什么东西!”

晚上是周六,薛兮若为了逃避晚上做饭,她把在公司加班的范横喊到餐厅来吃火锅。

范横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段季风。

范横坐在薛兮若身边,段季风坐在沈荣身边。范横倒是没注意沈荣,视线都停在薛兮若的身上。

段季风靠在桌上,使劲扭头盯着沈荣,大呼小叫:“沈荣你哭了吗?为什么哭,跟哥说,是谁欺负你的。”

沈荣都忘记了晚饭还有这两男人来,她立刻擦干净眼睛,带着厚重的鼻音说:“没事。眼睛里进沙子了。”

段季风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猜测道:“是那个纪什么,伤害你的?”

沈荣:“……”

她瞪着段季风,希望他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段季风这么大呼小叫,范横的视线,从薛兮若身上移开,看了眼沈荣,低头覆在薛兮若耳边,轻声问:“你朋友她怎么了?”

薛兮若小声对范横说:“她表白失败,正哭得伤心呢。”说着,她有些内疚:“都怪我不认识那个纪寒葳,不然我一定助攻一下她俩,她也不至于在这里哭得这么伤心。”

范横对薛兮若低笑着说:“这事交给段季风,他能把纪寒葳叫来。”

薛兮若惊喜到:“真的?”

范横看着她,点点头:“走吧,我们坐旁边,你在这里帮不上沈荣的忙,段季风比你会开导。”

薛兮若想了想,的确是这样,沈荣见到她,就会卸下心房,忍不住哭。

段季风来后,沈荣便止住哭。

薛兮若跟着范横,在过道的另一边座位上坐下。他俩又点了份火锅,边吃边偷偷观察旁边的沈荣。

段季风侧坐着,一步一步开导沈荣:“进展到哪一步了,跟哥说,哥给你出点主意。”

沈荣唉声叹气:“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都是事实,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大方的说道:“我跟他表白,他拒绝我了。”

段季风笑道:“就这么点小事?你别气馁,只要他还单身没结婚,你都还有机会。”

“我还有什么机会?他说他心里有人,他不喜欢我。”

段季风摊手,开起玩笑:“你要真喜欢他,我找他表弟把他打晕,送到你面前。”

“……我是那种强抢民男的女人吗?”

“我不是看你喜欢他,给你出注意嘛。”

“……什么他表弟?你认识他表弟?”沈荣忽然抓住重点。

段季风说:“当然,他表弟是我好哥们,上次在山庄,你能见到纪什么,也是我打电话给我朋友,他把那纪什么叫来送到你面前的,不然你以为你能见得到他的面!”

“……什么?上次是你叫他来的?我跟他不是偶然碰面?”沈荣大惊。

段季风:“当然,你那天在范横和他老婆之间做电灯泡,他们夫妻俩都说不上话,让我把那个纪什么叫来,把你这个电灯泡给弄走的。”

“……”她是电灯泡?

沈荣后知后觉,她一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火锅内咕咚咕咚煮着菜。

薛兮若竖起耳朵听着来龙去脉,她看着范横,“你不是说她跟纪寒葳见面是缘分吗,原来都是你制造的!”

范横给她夹了块肉,“我要不这么做,那天我能跟你说上话?”

薛兮若:“……我跟我闺蜜坐一块儿聊天,你都吃醋!”

范横楞了下,他不否认,只是解释一句:“那天是我们的二人世界,有个电灯泡,我能不做什么吗!”

所以他必须得想法子把电灯泡弄走。

薛兮若忽然有些背后发凉,他居然还有这种手段。她也庆幸,还好她没有跟他对着干,不然她也会被他给整死。

沈荣拿起筷子,吃着菜。

段季风也吃着,嘴巴却不停:“沈荣,你想见纪什么吗?”

“纪寒葳!”沈荣告诉段季风,纪寒葳的全名,他听不惯段季风总是叫他纪什么。

“对,就是他,你想见他吗,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来。”

“吹牛。”沈荣不信,“他好不容易摆脱我,不可能来的。”

段季风说:“你别没信心,我们打赌怎么样,这次不找理由骗他来。我们就直接说你想他,要见他,你看他来不来!”

说她想见他,沈荣拒绝:“我丢不起这人。”

段季风夹菜进口中,“那还是按照老办法,骗他来吧。”

“……别整他了,他有喜欢的人。”沈荣说道:“我不想被他讨厌。”

如果纪寒葳来见到她在这里,他一定会更反感她。

段季风说:“你放心,我做事滴水不漏,保证让他来的没有一点怨言。”

沈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火锅,以前火锅她吃的是有滋有味,从来没有像这次,没有食欲。

段季风打着电话:“杜格,你让你表哥来火锅店,他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

很快,他收了线。

沈荣压抑:“你真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

段季风嘴角勾起笑容,得意的涮了一片羊肉放进口中:“我这人朋友圈广,杜格拖过我帮他表哥找人,我也打听了很久,前2天刚知道,他要找的那个女人,被他老公保护的很好,所以纪寒葳查到现在都查不到那女人的信息。”

“她老公?你说纪寒葳他那个心上人已经结婚了?”沈荣震惊。

“当然,纪寒葳都多大年纪,他都三十几岁了,他的同学能不结婚吗!那个女人结婚很早,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一直做家庭主妇,所以社会上没有她的信息。”段季风说。

沈荣不禁捂住嘴巴:“完了,我的嘴开过光,说的全都变成了现实。”

段季风笑道:“怎么,你猜到他心上人已经结婚生子了?”

沈荣点点头,“我就是这么咒他的,我希望他的心上人跟他不可能。”

段季风拍着大腿大笑:“你机会来了,他跟他心上人是继续不下去,跟你能成。”

“……”沈荣不抱希望。

不到十五分钟。

纪寒葳衣着光鲜帅气的走来。

段季风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是叫他来的人。

沈荣看到段季风挥手,她不由惊慌失措,转头看了眼高大的男人,真的是纪寒葳。她立刻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他,也不希望他看到自己。

纪寒葳走到段季风对面落座,他视线微转,便看到熟悉的娇小身影,即便她低垂着脑袋,刻意与他回避,他依然一眼就认出她来。

很快,纪寒葳把目光移开,与段季风礼貌握手。

段季风说:“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

纪寒葳低声拒绝:“不了,我已经吃过晚饭。”

沈荣脑袋低的很低,她视线微擡,只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修长的手指。她面前的碗里没有东西吃,索性,她放下筷子,双手在慌张的滑动手机,低垂的眼睛看着手机屏幕,心思却都聚集在纪寒葳身上。她心里气愤,他居然也把她当空气!

段季风开门见山:“你要找的人的信息,对方很快会发来,你先稍等一下。喝点饮料。”

说着,他亲自给纪寒葳倒了杯饮料递到他面前。

纪寒葳坐地沈稳:“谢谢。”

沈荣都不敢想象,如果纪寒葳知道他的心上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有一个爱她的老公,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他该多绝望。

蓦地,她擡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替他着想什么呢?他自己是活该。

纪寒葳看到了沈荣的小动作,很快他又移开视线。

段季风把纪寒葳对沈荣的举动看在眼里。

邻桌的薛兮若与范横虽然吃着,却时不时注视着这桌的三个人。

薛兮若看着沈荣连头都不敢擡的举动,不由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胆小鬼,你把头擡起来,气势不能输。”

沈荣回她:“我还是做个透明吧,我不希望他讨厌我。”

薛兮若:“……”

等了一会儿,纪寒葳出声催促:“请你快点,我有事,不能待时间久。”

段季风想了想,对他说:“我出去打个电话,催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拿起手机离开。

餐桌上顿时只剩下沈荣与纪寒葳两个人。

沈荣头一直低着,脖子酸疼的厉害,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扬起脸,擡手揉着脖子,视线依旧不敢看向纪寒葳。

纪寒葳深色的眼眸注视着她,先开口:“你怎么在这?你跟这个人认识?”

既然他先找她说话,沈荣也终于自在了些,她收起下颚,平视着他:“我跟他是朋友,一起吃饭。”

纪寒葳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修长的食指在饮料的玻璃杯上轻点了几下。

沈荣在这里坐不下去,她刚准备起身离开。段季风回来,又把她压回座位上。

段季风说:“我们加个好友,我把那人信息发给你。”

纪寒葳拿出手机,与段季风添加好友。

段季风在发送信息前,他说:“纪先生,这位是我的朋友。”他把沈荣介绍给纪寒葳认识,“我家里有点急事,拜托你帮我把她送回去。”

纪寒葳略微迟疑了下,极有涵养礼貌地应声:“好,举手之劳。”

有纪寒葳的保证,段季风放心了,他把信息发送给纪寒葳,人便转身离开。走时,还对薛兮若和范横比了个耶的手势。

纪寒葳收到信息,简单的扫了几眼,平静的眼眸暗淡了些。原本就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有些垂下。

沈荣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好的信息。

知道他心情不好,她也不好再打扰他,便说:“我不用你送我,我自己打车离开。”她站起身,拿起包准备走。

纪寒葳很快恢覆平静,跟着站起来:“我答应了你朋友,会送你回去。”

沈荣:“……”

看着沈荣坐上纪寒葳的车离开。

薛兮若站在路边,忍不住说:“他们感情居然这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范横双手把她搂在怀中,教育她:“轰轰烈烈刻的感情,很难走到最后,都是悲剧收场。”他不希望薛兮若羡慕这样的感情。

薛兮若扬起脸看着范横,焦虑:“我们的感情好像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时刻,是不是已经到了瓶颈期。”

范横擡手捏了下她的脸颊,沈声纠正她:“我们的爱情是细水长流,延绵不绝。”

薛兮若摸着自己被他捏疼的脸颊,认真回味他的话,心里认同,只要他一直爱着她就好。

夜晚的月光清冷洁白如银。

薛兮若与范横一同坐车回家休息。

大约二十分钟,到了沈荣的小区。

在车上,沈荣一直未开口,纪寒葳也是默不作声。

车子停在小区内,沈荣低着头,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询问:“你同学找到了,接下来你怎么打算?什么时候约她见面?”

她知道他的事?

纪寒葳手从方向盘上移开,背靠在椅背上,略微放松:“不见了,她现在有家庭有孩子,生活的很好。我会安心回国外,以后应该不会在回国内。”

“啊?”沈荣震惊,她不顾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转过头看着他,却也只看得到他的半张侧颜。她不解:“你为什么要走?不能留在这里生活吗?”

纪寒葳语气平淡:“这里没什么好留念的,我的工作重心丶父母都在国外,我得回去。”

听闻他要走,沈荣心里交集,她不顾形象,伸出微凉的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挽留他:“你跟她是不可能,你也没必要心灰意冷啊。你能为我留下吗,我可以带你游玩这个城市好吃好玩的地方,带你逛景点。”

纪寒葳微侧头,看着她,道谢:“沈荣,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谢谢你带我认识这个城市的新面貌。”

沈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既然你也喜欢跟我一块玩儿,那就留下来嘛。”她的声音几乎央求。

纪寒葳回以她疏离的浅笑。

看得出他心意已决,沈荣还想孤注一掷,再搏最后一把,她往前坐了坐,靠近他,柔声说:“纪寒葳,既然你跟她不可能,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颤抖:“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我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果拒绝我,我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

她丢给了他一个严肃的话题,要么做恋人,要么连朋友都别做。

纪寒葳温热的手上覆上她那双冰冷的小手,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紧张。他张了张嘴,婉拒:“沈荣,我一直把你当妹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感情。”

再一次被拒绝,沈荣没出息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蓄满眼眶,很快从她的脸颊滑落。她松开他,手忙脚乱的擦了下根本擦不干净的泪水,无声的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再次这样狼狈离开,连一句再见都不想废话。

这一次被拒绝后,沈荣没有前几天那么伤心。

大概这一次,她是真的死心了,毕竟纪寒葳要去国外,他也亲口说不喜欢她。他们没有一点可能了。

沈荣重新投入工作和生活。

转眼,到了年底。

杰西集团举办年底工作总结大会,还有联欢会。

沈荣没有意外,再次被他们邀请去主持。

工作时间,她去杰西集团找他们宣传部的李圳拿主持流程稿件。

李圳是播音专业,杰西集团的文艺活动,一般都是他策划,他还兼任男主持,每次都活,都与沈荣搭档。

沈荣在李圳的办公室连杯水都没喝,拿了稿件,就走出来,准备离开。

李圳追出来,叫住她:“沈荣,我有事跟你说。”

沈荣转过身,站在走廊上,看着仪表堂堂的男人,问道:“还有什么事没交代吗?”

李圳人虽然长得正直,行为举止,却总是没个正型,平日里总是与她开玩笑惯了。

此时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李圳对沈荣笑了笑,开口说:“沈荣,我想说,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沈荣眉头挑高,她是惊讶的,可看到他惯有的笑容,她不禁说道:“你别拿我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李圳急得擡手挠了挠利落的平头,他语气认真了些:“我知道,我现在两手空空的跟你说这件事,很不正式,你先考虑一下,等回头,我给您准备个正式的鲜花和礼物,对你重新表白。”

沈荣瞪大眼睛:“你真的认真的?我不太相信。”

见她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李圳瞥了她一眼说:“你别不正经,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儿。”

沈荣捂住肚子,笑得弯腰:“我哪不正经了?”

两人走廊上有说有笑,声音大的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个别人不是什么别人,正是在公司检查的纪寒葳。

李圳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推了下她的身子,笑道:“我真的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沈荣没注意到身后来人,依旧与他开玩笑的口吻:“我会认真考虑。”

脚步声靠近,李圳视线先看了过去,脸上的玩笑表情,收了起来。

沈荣见到李圳的表情变化,跟着也扭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又立刻转回身,面对着李圳。她呼吸不自觉急促了些,纪寒葳这厮怎么还在这里?他没出国???

她真的没想到,居然被他撞见她跟李圳打情骂俏这一幕,她都怀疑,他听到了多少?

想了想,她又骂自己自作多情,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她的身边停住。

沈荣努力保持镇定,低垂的视线,看到了身边那两条修长的双腿。

李圳礼貌地打招呼:“纪总。”他的手还放在沈荣的肩上。

纪寒葳精明冷淡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下,视线在沈荣双肩上的那双手停留几秒,他转而看向李圳,“工作时间,你不在自己的岗位,随意这样外出,你是哪个部门的?”

李圳有些意外,刚回国不久的纪总,真的如其他同事所说,纪总连他们集团的员工都认不全,他双手离开沈荣的肩上,做着自我介绍:“不好意思纪总,我是宣传部的李圳,我正在跟我们集团请的主持人说点事情,马上就回去。”

纪寒葳有着清冷的气质,他平静的语气,在外人耳里,却听着有些严肃:“快点,我不希望你再有下次!”

李圳看了一眼沈荣,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沈荣在纪寒葳面前,不知哪根筋烧坏了脑子,她主动拉了下李圳的手腕,对他温柔地说:“你好好工作,下班后再联系我。”

李圳喜上眉梢:“好,我一下班就去找你,你要等我。”

看到沈荣点头,李圳才心满意足的回办公室内。

沈荣在李圳离开后,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视线低垂,她不打算看纪寒葳一眼,擡起脚步离开。

纪寒葳在她身后开口:“我们集团男员工都很优质,你能接受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荣很意外他会找自己聊天,她扭头回了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们集团这么多男员工对我都挺喜欢的,我从他们当中选择一些,隔几天就换个男朋友,这样的福气,想想就很快乐。”

纪寒葳视线看着她脸上露出的坏笑,面无心绪:“你提醒我了,我会让人事部门多招聘一些女员工回来,平衡一下男女比例,尽量解决他们的个人问题。”

“……”沈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意思是说,招聘一些女员工回来,跟他们集团的单身男员工联谊配对,那她就没机会勾搭他的男员工了吧!

沈荣不甘示弱:“我胃口也没那么大,我现在会跟他好好谈恋爱。”

她转身加快脚步。

纪寒葳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在她身后又说:“你跟我的员工恋爱,我没意见,我只是提醒他,上班的时间,不允许处理私人事。”

沈荣简直想捂住耳朵,她不想在跟他交谈了。不过,她就是不想示弱,她咬牙切齿:“好,我会提醒他,就算上班的时候想我,也要遵守纪总规定的工作制度,克制到下班再跟我联系。”

纪寒葳声音淡淡:“好,劳烦你。”

争锋相对后,沈荣加快脚步,几乎是跑到电梯口,手指急切的按着电梯开关,电梯来了,她立刻走进去,以最快的速度关上电梯门,避免与他乘坐同一部电梯。

她就是不想再跟他有接触。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坐在办公桌前,考虑许久,起身去往部长办公室。

她对部长说:“部长,杰西集团的联欢会,我不想去了,你换别人吧。”她们部门,还有几个不错的女同事,长相气质口才都不差。

部长放下架在眼睛上的老花镜,擡头看着沈荣:“怎么了?以前不都是你去的吗?而且他们集团定的就是你。你必须得去。”

“……”沈荣撇了撇嘴,想哭。

她还没开口,部长挥手,赶她走:“赶紧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好好准备。”

“……”沈荣想逃避都逃避不了,她祈祷,纪寒葳既然想离开,那就祝他赶紧出国得了。别总她眼面前晃悠。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正式的联欢会开始。

开场前,在休息室内,已经化好妆的沈荣,拿着镜子在旁边补妆。

室内的暖气开的足,她穿着外套有些热,便把大衣脱了,丢在一旁。

李圳这次没做男主持,他专门把时间留下来,照顾沈荣,替她拿东西。

他看到沈荣乱丢大衣,走过去拿起她的衣服,平放在沙发上,仔细的叠着,口中说道:“你在家里,也这么乱丢东西吗?”

沈荣看到李圳居然会叠衣服,不禁有些惊奇,看着他的举动,回答他:“我自己住的房子,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李圳直起腰,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惊得声音拔高几度:“那你房间不是乱得不像样?”

沈荣为了维持自己的光鲜女性的形象,小声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也收拾的好吧。”

李圳无情的嘲笑她:“我想象不出来你能整理成什么样,这两天,我去你家看看,顺便替你收拾下房间。”

两人正交谈着,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脚步停顿了下。

沈荣与李圳不约而同擡头望向门口方向,门口站在的男人居然是纪寒葳。

纪寒葳视线看着房间内坐在一起,亲密交谈的两人,他陡然又转身离开。

沈荣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笑容消失,她表情覆杂,心口有些堵得慌。

李圳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哪天有时间,我好去你家替你整理。”

沈荣没心思谈这件事,她站起身,丢下一句话:“我去下洗手间。”

她提着裙摆往外走。

刚走出门,她就看到几米外的走廊尽头,纪寒葳侧着脸,视线看着窗外,嘴边叼着一根烟,看着居然有些放荡不羁。

她犹豫了下,蹑手蹑脚,放轻脚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只是她脚下穿着恨天高,细细的鞋跟踩在大理石上,发出颇大的声响。

纪寒葳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他知道是谁走过来。他转过头,看到那个身着长裙,身姿优雅的女人。英俊的脸面对她,微微颔首。

沈荣心里忍不住腹诽,他就不能装作不认识她吗?他真的太有涵养了?总是礼貌的与她打招呼。

她原本不想理会,却又有些疑虑,忍不住问:“你来休息室干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纪寒葳手指夹着烟,开口说道:“这里平时是我的休息室,我进去想拿打火机。”

“……”沈荣看着他手中的烟,心想,难怪他含着烟不点燃。她又说:“那你刚才怎么不进来拿?”

纪寒葳回:“你们在里面谈话,我便没进去,我不想打扰你们。”

原来他是看到了她跟李圳在聊天,才会到门口又退了出去。

沈荣不再轻手轻脚,正常的提着裙摆走进洗手间。

再出来时,她看到纪寒葳滑动打火机,点燃了含在嘴边的那根烟。

她猜想,大概是刚才他进休息室拿到的打火机。

他收起打火机,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根烟,深吸了一口,随后缓缓的吐出烟圈。

沈荣没见过他抽烟的样子,不由看得呆了些。

因为她看着纪寒葳的方向,没注意前面,右手臂忽然撞到了墙壁,疼的她叫出声。

纪寒葳听到声音,他转头,顾不上掐灭烟头,只是把烟头扔进烟灰缸,一个健步来到薛兮若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防止她脚下不稳,摔倒。

他关心的口吻:“你没事吧。”

沈荣的确没有重心,整个人下意识地靠在他的怀中,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气味。她不顾上这些,转头看了眼撞得通红的手臂,眼泪几乎疼在眼眶里打转,她暗骂自己,走路不长眼!

她穿着无袖的背心连衣裙,修长的手臂裸露在外。纪寒葳一低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伤处,他低声说:“擦破了点皮,需要清理下伤口。”

李圳听到沈荣的惊呼,冲了出来,他对沈荣的关心很急切,一把把沈荣从纪寒葳的怀中拉到自己身边,低头轻声询问:“沈荣,你怎么了?”

沈荣简单的解释:“没事,只是手臂撞到了墙上。”

“我看看。”李圳大手握着沈荣纤细的手臂,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死不了,不过要疼几天。”

他揶揄的口气总结完,才想起纪寒葳刚才帮他扶住沈荣,他道谢:“纪总,刚才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纪寒葳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的眼神覆杂。

见到李圳不打算对沈荣的伤口处理,他视线从沈荣的脸上移开,吩咐李圳:“她手臂撞伤,你帮她把医务人员叫过来,简单处理下。”

李圳想了想,觉得确实需要处理下,他对纪寒葳说:“好的,谢谢纪总的提点。”他扶着沈荣,进了休息室。对沈荣说:“你在这里休息下,我去把人叫来。”

说着,李圳离开休息室,去楼下找医务。

沈荣在休息室内,仰着脸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抽出一张纸巾,擦着因为疼痛而流出的眼泪。

她后悔,怎么干出这种不长脑子丶不带眼的事情呢。就因为花痴看了纪寒葳一眼,害得她撞到墙壁。

门锁转动,有人开门进来。

那熟悉的烟草味气息,在她面前停下。

沈荣嗅了下这个气味,是纪寒葳!她拿开压在眼睛上的纸巾,睁开眼,果然看到纪寒葳伟岸高大的站立在她的面前。

她被吓得一激灵,立刻坐正身子,擦拭眼睛的纸巾在手里搓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纪寒葳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他一手撑在沙发上,手指压着嘴唇挡住自己下半张脸,视线低垂。

沈荣在他面前坐立不安,尤其是他居然这样安静不说话,她更加不自在了。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理智战胜了她的想跟他说话的欲望,她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挡住他可能看过来的视线。

她对着电话说:“李圳,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伤口疼死了。”

电话声音有些大,纪寒葳都能听到对面李圳的回话:“亲爱的,你别急,医务人员正在找酒精和纱布,拿到我就立刻回去。”

沈荣心烦,她没耐心地催促:“你快点。”他再不回来,她的伤口估计都要愈合了。

她先挂断电话,心烦意乱地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她拿起旁边的稿子,再仔细看下,以免等会出错。

只是,此刻她哪里看得下去,思绪都被坐在她身边的纪寒葳弄得头昏脑涨的。

蓦地,男人出声:“你跟他感情看着很要好。”

沈荣一脸狐疑地看向他,有些意外,他居然在跟她说话。

纪寒葳放下挡在嘴边的手,视线与她对视:“才分开几分钟,都要打电话催促?”

“……”沈荣算是听明白了,他作为一个单身狗,对她和李圳带有敌意,她回了一句:“热恋中的男女不都是这样吗,难舍难分。”她挑衅的嘲讽他:“哦,你没谈过恋爱,这里边的乐趣你不懂。”

纪寒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只是现在单身,还不至于没谈过恋爱。”

沈荣跟他多说一句都来气,她气愤道:“大哥,你很闲吗?无所事事的坐在这里?”她指着在楼上开会的他们公司的高层:“他们在做工作总结,你不用去听听?”

她想把他赶走,不想跟他共处同一檐下。

纪寒葳开口:“这里是我的休息室,我想在这里呆多久,都可以。”

“……”沈荣说不过他,她站起身:“那我走,行了吧。”

她穿着高跟鞋,艰难的站起身。

纪寒葳冷不丁说了一句:“你们交往时间太短,不要随便让他去你家里。”

“……关你屁事,我叫谁去,都跟你没关系。”沈荣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文雅淑女气质,她已经气得火冒三丈,简直要暴跳如雷。

她走到门口。李圳这时从外面回来,扶着她的手臂,埋怨道:“沈荣,你怎么起来了,进去坐好,我给您擦酒精。”

沈荣有些不想回去,她说:“我想出去待会。”

李圳已经把她拉坐在沙发上:“外面太冷,你穿这么少,小心冻着。”

忽然他瞧见房间内的纪寒葳,才意识到为什么沈荣不愿意呆在这里,他看着纪寒葳说:“纪总,不好意思,我们在这里,没有打扰到你吧?”

纪寒葳扬了扬眉:“你们自便,不用在意我。”

李圳松了一口气,拿起棉签,蘸酒精,小心翼翼地替沈荣擦拭伤口。

酒精刺激伤口的位置,疼得沈荣闭着眼睛,好看的五官扭曲了些。她连忙制止李圳:“别用酒精,你直接帮我敷纱布。”

“哦哦,对不起沈荣,都怪我笨手笨脚。”李圳手忙脚乱,一块四方四正的纱布贴在沈荣的伤处,四角用胶布粘好。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他一身职业装,对纪寒葳说:“纪总,开会的时间到了。”

纪寒葳原本看着沈荣与李圳的方向出神,听到秘书来叫他,他站起身,与秘书一前一后离开休息室。

沈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没过半个小时,联欢会正式开始。

沈荣在候场室内,看到从会议室走出来的纪寒葳与集团的十几位高层一同上台致辞。

她离他很远,只看得到他俊朗的侧颜,还有他开口说话时,沈稳干练的声音。

集团表彰大会,十位在集团全年工作最辛苦认真的同事上台,随后司仪小姐端着证书与奖金走上台。

纪寒葳与其他高层一一为同事颁发证书和奖金。

耗时较长的颁奖仪式结束后,纪寒葳与一行人从另外一边下台,沈荣从这边上台,口齿伶俐的报幕。

那一整晚,沈荣都没再见到纪寒葳,她猜想,他可能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回去了他常年生活的国外。

元旦节放假三天。

沈荣在自己住处的床上睡了2天,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想起纪寒葳,想起他,她就会心情惆怅。

以前只要放假,她都是各大景点的游玩,从来不会在家里宅着。这样粘在床上整整两天的情形,从未有过。

第三天清晨,一大早,薛兮若打电话给她。

当时她睡得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也是有气无力地声音:“怎么了兮若,你怎么起这么早?”

薛兮若惊喜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沈荣,你快来妇幼医院,你猜我见着谁了?”

“妇幼医院?那不是生孩子或者给孩子看病的医院吗?你在那里,是因为你怀孕了?”沈荣想着想着,因为想到沈荣怀孕,她突然被惊醒。

薛兮若笑着揶揄她一句:“不是我怀孕,是杜格她老婆生孩子了。”

“谁是杜格?”沈荣不认识。

“他表哥是纪寒葳,这你总认识吧,他老婆生孩子,纪寒葳作为他家的亲戚,刚才来医院了,你现在快来医院,跟他来个命运的邂逅。”薛兮若给她创造机会。

他居然还在国内,没出国?

沈荣是心动,她坐起身子,想起床过去,可想了想,纪寒葳在国内,都没主动找过她,她还厚着脸皮去见他干什么?她拒绝:“兮若,谢谢你,我不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我对他已经没有想法了。”

一个不主动的男人,沈荣觉得她自己一点也不稀罕。

医院内,薛兮若与范横站在墙角,她是偷偷的给沈荣打电话,汇报纪寒葳的动向。

薛兮若听到沈荣不来,她有些伤感,对站在她面前的范横说:“要不我去找纪寒葳说几句话?”

范横拉住她的手腕,显然不让她去接近其他男人。他声音低沈:“你想跟他说什么?你告诉我,我让段季风去。”

听到段季风这号人,薛兮若陡然心情转晴,她一拍手说道:“对啊,段季风的能力以一敌五个我。”她转头到处找了找,疑惑道:“杜格也是他的朋友,你跟我都来看望他老婆孩子了,段季风怎么没来?”

范横也不不清楚。

薛兮若也不管这么多,她对范横说:“你让段季风撮合一下沈荣和纪寒葳吧,尤其是让纪寒葳对沈荣主动一些。沈荣已经对纪寒葳失望,如果纪寒葳还不主动,我看他俩就成不了了。”

范横自然是明白薛兮若的用意,他一手搂着薛兮若的肩,另一手拨打段季风的电话。

段季风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很快。

范横把薛兮若的想法转告给了段季风,段季风一口答应,他说他会撮合他们试试。

跟薛兮若通完电话后,沈荣躺在床上,已经睡意全无。

她翻看着手机信息,李圳昨晚发信息给她,约她出去玩,她倒现在都没回覆。

而她打开与纪寒葳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她发给他的。是他出差时,她联系不到她,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看到自己的卑微的这条信息,越发讨厌纪寒葳,讨厌他的无情。

讨厌他对她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短短的几分钟,她心里已经把纪寒葳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提醒的备注是纪寒葳,她震惊的不能自己,那厮居然联系她!他居然主动联系她!

由于她犹豫时间较长,电话超时未接通,自动挂断。

她正后悔自己应该接听下他的电话,听听他要跟她说些什么。很快,他的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沈荣接通电话,未出声。

纪寒葳的声音沈稳磁性:“沈荣,你在家吗?”

沈荣楞了下,回答:“在啊。”

“我在你楼下,马上上去找你。”他说。

“啊?你别上来,我现在不方便。”说着,沈荣便紧张的下床,慌乱的对着镜子梳理自己乱得像鸡窝的头发。并且,她还没洗脸刷牙,这副邋遢的样子,怎么见他?

那头沈默了几秒,才开口:“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开门。”

急促的敲门声随之而来,完全不像是他以前淡定的性格,此刻像是挺急的。

沈荣被他催得烦,她随便刷了下牙齿,简单的洗把脸,把头发理得稍微整齐,才打开门。

时间太紧,她只穿着睡衣,根本来不及换好看的衣服见他。

房门打开,纪寒葳低头便看见娇小的她,一张素净白皙的面容和可爱的居家睡衣服饰映入他的眼帘,他不忘擡头往她房间内看,确定没有看到她身后有其他男人,才低声说了句:“怎么不方便?你家里还有其他人?”

沈荣挡在门口,一手掐着腰,一副不让他进门的样子:“有没有都跟你没关系吧。你不是提醒我不要随便让男人进我家吗?你自己怎么来了?”

纪寒葳站在她家门口,心平气和地说:“段季风打电话给我,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开导你。”

“……段季风,他让你来的?”沈荣有些难以置信,段季风居然又再帮她?不过,他为什么会听段季风的话。

她正失神,纪寒葳已经微微用力推开她家的房门,手里提着两杯咖啡和一些零食,擡脚走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找到她家的客厅,坐在了她的沙发上。

沈荣眼睛跟随着他的举动,愤懑地用力关上门。之前都是她费尽心思骗他来她家。现在倒好,他来她家,居然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随随便便就进她的客厅。

她走到客厅,沙发上堆放的都是她的衣服,乱糟糟像是垃圾堆。她背对纪寒葳,自己站在沙发旁,开始整理衣服。

纪寒葳擡眸,认真的看着她的举动,一时间,他竟然觉得有些错觉,希望一直这样下去。他嗓音低沈:“你的手臂好了吗?”

“已经结疤了。”

结疤,那就是好了些。

他又问:“你这2天在忙什么?”

沈荣把理好的几件衣服挂进卧室,走出来又继续整理,懒懒地回:“我还能忙什么,在家睡觉呗。”

“你没跟我的下属出去玩?”

“……”沈荣知道他口中他的下属是李圳,她回:“你很在意吗?”

纪寒葳靠在她家的沙发靠背上,她已经说了自己在家里睡了2天,便是没有跟李圳出去,他放心了些,声音低沈又有些温柔:“段季风说,那晚在火锅店,他看到你为我哭了一整晚。”

“……”沈荣背脊僵硬,她当时没有当着他的面哭,所以她现在否认:“你别听他胡说,我跟他不是很熟,他不了解我。”

反正她现在打死也不承认,她为他痛哭。她在他面前,虽然是情绪波动的哭过,已经没有面子和里子,硬撑着是她最后的倔强。

“沈荣,我希望你好。”

他是什么意思?沈荣动作停滞,僵硬地转过身看他。

纪寒葳说着:“如果是我让你不开心,让你伤心落泪,我向你道歉。”

沈荣听着他的话,眼眶不自觉湿润:“你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有什么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身拿起衣服,进了卧室,关上卧室的门,在室内用纸巾擦拭流出的泪水。

纪寒葳未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关注着房内的她。

沈荣平覆好心情,她对着镜子仔细照自己的脸,确定她自己没有明显的哭过的痕迹,才推开门走出来。

沙发上她已经整理好,终于有了她坐的位置,她坐下,反过来问他:“你什么时候离开?你上次说自己要走,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国了。”

纪寒葳视线对上她:“你真的希望我离开吗?”

“……不是你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要回去?我哪有资格管你离不离开!”沈荣自嘲的说了一句。那晚她是怎么伏低做小的求他为她留下的?他倒好,死心眼,执意要离开。

“你有资格。”他说。

“……”沈荣疑惑了。

纪寒葳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身边蹲下,他的个子高,即使蹲下,也与她平视着,他执起她放在腿上的双手,认真地语气:“沈荣,我决定不回去了,我会留下,跟你在一起。”

沈荣呼吸微窒息,他……他是什么意思,他要跟她在一起?

纪寒葳低声诉说:“其实,我不是对你没有感觉,我会逃避你,是因为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留下,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有一天,我还出国的话,这样会做个负心汉,辜负你。”

那晚知道他要找的青梅竹马的同学已经有家有孩子,他一心想要离开这里,才会拒绝她。可是他一个人回去仔细回想,仍心中悸动。

他如实道:“你说要做我的女朋友,希望我们在一起,我拒绝你之后,总是辗转难眠。我的脑袋里心里,总是想着你,想你想到发疯。看着你跟李圳有说有笑,我嫉妒他。”

沈荣听着他的话,她没出息的再次眼眶湿润。

纪寒葳擡起手,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他声音温柔:“沈荣,我们在一起吧。”

沈荣想扑进他的怀中,用力的抱住他。她没想到,他们俩一样,日夜煎熬着,吃着爱情的苦。

不过她不会轻易原谅他,她抽噎着说:“可是你亲口说过,只把我当做你妹妹,你不想做我男朋友,要做我大哥吗?”

“我不做你大哥。”纪寒葳语塞,他自责:“沈荣,是我不好,是我胆怯懦弱,伤害你这么久。如果我当时跟你一样勇敢,就不会让其他男人有机可乘。”

“……”沈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原来都是因为受了李圳的刺激,他才突然想通的吗。既然提起李圳,她又颇为为难地说:“可是李圳跟我表白过了,我也答应会试着跟他相处,我恐怕不能接受你。”

“……”纪寒葳不再是镇定自若的优雅贵公子形象,他语气急切:“沈荣,我不允许你跟他在一起。况且,你们只是试着相处,根本不算恋爱。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说清楚。”

沈荣好奇:“你要怎么跟他说?你该不会为了我大打出手吧?”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魅力的。

纪寒葳被她逗笑,大手指揉了揉她的小手,深邃地眼眸,望着她:“我要跟他说清楚,他跟你不合适。”

沈荣微微震了下,原来他很懂她,他知道她跟李圳根本继续不了。

知道他喜欢她,她不禁耍起小脾气:“那你为什么总是不联系我?”

纪寒葳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把她搂在怀中,轻声哄着她:“是我的错,以后我都不会再这样对你。”

沈荣靠在他的胸膛,只是片刻,她又推开他,“你坐好,别对我动手动脚。”

纪寒葳坐在一旁,嘴角噙着笑容看她,“你是我女朋友,我抱你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

沈荣白了他一眼:“大哥,谁是你女朋友!”

大哥?她又故意叫着他大哥。

纪寒葳心口微堵,纠正她:“我不是你大哥,以后不准这么叫我。”

沈荣故意跟他对着干:“大哥,大哥,大哥。”

纪寒葳:“……”

“大哥,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沈荣说着,倾身向前,蹲在茶几前,打开他带来的汉堡薯条,拿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

一整天,纪寒葳都在沈荣的家里呆着。

两人还一起动手,做了晚饭吃。

番外: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春节已经过完。

薛兮若与范横两人的日子过得好多了,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整天吵架闹矛盾。

两人交心后,薛兮若知道范横其实早就已经放下过去,只是他性格沈闷,看起来像是走不出来。

范横说:“兮若,没遇到你以前,我以为我可能会单身很久,遇见你之后,我知道,其实我已经准备好接受跟你在一起的关系。”

薛兮若听着,主动趴进他的怀中,心虚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范横靠在沙发上,擡手摸她的脑袋,声音低柔:“我是爱你的,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薛兮若扬起脸看着他英俊的五官,一脸欣喜之色。

她没想到,她跟范横这样阴差阳错,被父母赶鸭子上架的婚姻,居然没有以失败告终,而是互相爱上了对方。

两人感情好了,那啥生活也很协调。

大约半年后的一个周末早晨。

薛兮若闻着范横做的午饭,浓郁的海鲜腥味让她胃部一阵翻搅,她一手捂着心口,另一手捂着嘴,冲进洗手间。

在洗手间内,她剧烈的干呕,泪水被呛出来。

范横闻声,紧张地走到洗手间门口,望见她趴在洗手池上,浑身虚脱般,无力地倚在墙上。

他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高大的身子把她护在怀中,温声询问:“兮若,你怎么了?是我做的菜难闻吗?”

薛兮若用纸巾擦嘴,一脸惨白,摇着头:“不是,你做的菜没有问题,是我闻着味道,胃部就很不舒服,想吐。”

范横眼眸低沈,看着她,表情覆杂:“你怀孕了?”

闻言,薛兮若震惊,依然是有气无力:“不会吧?”

两人都是新手,对于怀孕的事情,没有经验。

回到餐桌旁,范横把气味重的海鲜端下餐桌,只留下了轻淡的蔬菜。

没有味道的刺激,薛兮若还算平稳的吃好了这顿午饭。

范横坐在她身边,擡手摸了下她低凉的脸,语气很关心:“等会我们去医院,好好检查下。”

薛兮若喝着温水,老实地点头:“好。”

怀着惊恐而又忐忑的心情,薛兮若在医院检查后,医生确定,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听到这个消息,范横是欣喜的。

薛兮若见到他高兴,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没那么喜悦。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

薛兮若靠在床头,看着电视屏幕。

范横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大手抚摸着她因为吃饱而圆鼓鼓的肚子,轻声询问:“兮若,你希望我们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薛兮若说道:“我希望是什么,生出来就是吗?”

生男生女取决于男方,范横想了想自己没这个本事能对她保证生出什么。

薛兮若问他:“范横,你喜欢孩子吗?你会不会像有些严厉的父亲,对孩子疏远不亲近?”

范横摇头:“不会,我会跟他做朋友,每天谈心。”

薛兮若有些担忧这个孩子未来的日子,有个每天跟他谈心的父亲,也是比较烦恼的。

怀孕后,薛兮若的地位上升,她连饭都不用做,都是范横包揽下来,每天做她爱吃的饭菜。

有时晚上她饿了,要吃宵夜。范横都没有怨言,起床为她做一顿。

所以,虽然怀孕很辛苦,但是有范横照顾她,她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范横留给家庭,留给她的时间多了些,工作上便堆积了许多文件。

晚上,他会带回来工作。

他在书房忙碌,薛兮若会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陪伴他。

正巧范横公司有个新的项目要设计图稿,他把底下工作人员交上来的几张图稿,递给薛兮若看,征求她的一些建议。

薛兮若对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是很自信的。

范横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她选出一张优秀的设计图稿,对范横讲着这张图稿的的设计风格很独特,符合他们公司新项目的理念。

她的眼光,范横自然信任,他最后选定了她建议的那份图稿。

第二年春天,薛兮若成功卸货,剖腹产生了个儿子。

两家家长都看着小孙子,都开心的不得了。

因为他俩都是年轻父母,没有经验。

薛兮若出院后,童香逢把他们一家三口接回了范家大宅。

原来范横住的房间,又重新布置了下,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婴儿床丶玩具丶服饰等用品。

孩子主要是童香逢和保姆照顾。

对于没有经验的薛兮若来说,她婆婆算是给她帮了大忙。

晚上,范横下班后,就立刻上楼,洗手后,走到床边。

薛兮若躺在床上,小宝宝哭个不停,她用手摸孩子的脸,温柔的声音:“刚才还好好的,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范横弯腰抱着起躺在薛兮若身边的小宝宝,大手轻轻地拍宝宝的背,轻声说道:“小睦,来,爸爸抱你。”

宝宝在他宽厚的怀中,逐渐安静,停止哭泣。

有范横来帮她带孩子,薛兮若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明明躺在床上一天,只是带孩子,却像是累虚脱似的,满脸憔悴。

范横还算有良心,怀里抱着儿子,眼睛看着她,低柔的嗓音:“辛苦你了,兮若。”

薛兮若理了下本就乱的头发,庆幸道:“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又得喊妈上来照顾他。”

带孩子,她是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全都指望着她婆婆。

范横抱着宝宝,坐在床边,对着她白净的脸颊轻啄一口,“可能他是趟累了,想起来活动活动。”

薛兮若笑出声:“这孩子太好动,腿也长,将来应该会搞体育。”

范横轻笑:“他像我,我上学时,体育成绩很好。”

薛兮若苦恼,擡手把玩着宝宝的小手指,说教:“小睦,你这么清秀的长相,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多好,吃饱就睡,别折腾你老妈我。”

范横嘴角上扬:“他还小,听不懂,现在你得迁就他。”

薛兮若:“……”

一家三口,在房间内,很温馨快乐。

自从她跟范横很少吵架后,薛兮若在她婆婆的家,住的也舒心,不再像以前跟他逢场作戏那般担惊受怕。

现在有吃有喝,还有婆婆关心她和宝宝。

这一住,就是四年。

范睦小朋友四岁时,上了幼儿园,他们一家三口,才搬回自己的房子。

一周五天,每天清晨,都像是打仗搬,薛兮若从睡梦中被范横叫醒,她匆忙洗脸刷牙,下楼吃饭。

粉雕玉琢的范睦已经穿戴好,坐在餐桌上,自己动小手吃着早餐。

范横也坐在餐桌上,喝着牛奶,深邃地眼眸望着她。

每天打仗搬,不是因为她要照顾孩子起早,而是因为她贪睡,总是起晚。

她在餐桌旁坐下,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小时才到上班时间,时间还充足,便平静的用餐。

范睦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你为什么总是起晚,每次都是我和爸爸在等你。”

薛兮若看着他,又看向范横,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下次一定起早一些。”

范睦望着她:“你每次都这么说,还是最后一个起床。”

薛兮若:“……呃,我可能是神经疲劳,我会调整好的。”她就是容易嗜睡的体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能睡。

范横摸了下范睦的小脑袋,替薛兮若说话:“你妈工作太累,你多体谅她。”

薛兮若望向范横,投去感激的眼神,谢谢他替她说话。

一家人吃完饭后,把范睦送到学校,然后才去上班。

周末,薛兮若喜欢亲自下厨为范睦做饭。

范横坐在沙发上,难得悠闲地看杂志。

范睦爬到他身边,声音稚气:“爸爸,你能不能进厨房帮一下妈妈,她做的菜实在太难吃了。”

范横低头看他:“小睦,你不能这么说,你妈听到会伤心。这是她对你深沈的爱,我想吃还没有。”

范睦觉得恐怖,吓出哭腔:“这份爱太沈重了,我不想要,爸爸,我不想住家里,我想去住奶奶家。”

范横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薛兮若走出厨房。

她端着爱心营养餐,放在餐桌上,温柔的语气望着范睦:“小睦,是等久饿哭的吗,乖,别哭,过来吃饭。”

范睦趴在范横的怀中,瑟瑟发抖,哭得更厉害:“爸爸,救命啊。”

范横抱起长高了的儿子,说道:“老婆,小睦吃腻了,他不吃,你给我吃吧。”

听到儿子吃腻,薛兮若委屈:“小睦,你真的不喜欢吃吗?妈妈太伤心了。”

她哭丧着脸。

小朋友都很善良,范睦果然对她产生同情心。他不希望她伤心:“妈妈,那我只吃一口,剩下的给爸爸。”

薛兮若:“好吧,听你的。”

饭后,范睦给奶奶打电话。童香逢亲自来把范睦带走。

家里只剩下范横与薛兮若两人。

薛兮若自我怀疑:“范横,我做的饭菜真的很难吃吗?”

范横说:“不难吃,你天天做饭给我,我都愿意。”

“那为什么儿子不喜欢吃?”

范横:“他挑食,小孩子都有这样的坏毛病。”

“他去我妈那也好,省的我们操心。我们可以过二人世界。”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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