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年下谈恋爱 14
不对，时间不对，人也不对。
世界的变化虽称不上翻天覆地，但与花垣武道的认知大相径庭。他本就派不上用场的大脑快要无法支撑思考，处理器由于过热而宕机。
刚刚经历了佐野万次郎的死亡，又连同橘直人一起被稀咲铁太和名为黑川伊佐那的男人击毙的花垣武道，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天。
——2005年7月4日，正是他被推下铁轨丶首次经历穿越所到达的丶十二年前的那一天。
穿越碰上再穿越，花垣武道完全弄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是当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想尽办法把即将跑去挨揍的夥伴们劝回家，花垣武道拼命往某个方向跑去。
得先见到日向才行。
***
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一天。
佐野万次郎趿拉着拖鞋，和龙宫寺坚慢吞吞地往今天东卍的集会地走去。
“姐姐啊，说在成年前绝——对不许有拥抱以上的行为，”佐野万次郎吊儿郎当地发牢骚，“什么嘛，再过三年就可以结婚了，完全不考虑我的需求，这是独*裁！”
龙宫寺坚吐槽：“怪不得最近场地像防贼一样防备你。”
“只不过是个弟弟而已，场地管得也太宽了，”他闷闷不乐，“最该防备的是春千夜吧，那家夥才更危险。”
“小学就在研究四十八手的家夥说什么蠢话，”龙宫寺坚说，“怎么看都是你更危险。”
“别在外面说出来啊，”佐野万次郎的声音压低了，“要是被姐姐听到了，我就去告诉艾玛你喜欢她。”
“你来真的？”龙宫寺坚无语了，“蠢——货，场地的大姐在横滨，听得到才怪吧。”
佐野万次郎轻轻哼了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有奔跑的脚步声朝这里靠近，一个人影从转角处冲出来，差点迎面和他相撞。他反应迅速地往一旁躲了一下，来人撞上了身后的龙宫寺坚，像是撞上一堵高墙，摔坐到水泥地面上。
“喂，走路不看路吗？”龙宫寺坚拧着眉呵斥。
那是个染着金发丶发型品味看起来相当糟糕的不良。
“……draken君，mikey君也在！”陌生的不良喊道。
“……谁？”
“啊，武小道。”佐野万次郎说。
“认识的人？”龙宫寺坚看他。
“虽然不是现在。”
佐野万次郎给了意义不明的回覆，伸手把花垣武道拉起来。
“等丶等一下，为什么现在的mikey君会认识我？”
对面陷入了混乱。
龙宫寺坚也听糊涂了，倒是佐野万次郎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突然笑起来，搂过花垣武道的肩膀，把他往目的地带去。
“来交换情报吧，武小道~”
花垣武道被强买强卖地带来了神社，走在凶神恶煞的不良们之间干瞪眼。
干部们仍旧是熟面孔，他看见了活着的场地圭介，这是理所当然的，场地君的死亡日期是几个月后的万圣节。他身边的——松野千冬还有，那不是羽宫一虎吗？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羽宫一虎也在东卍，还穿着东卍的特攻服？
花垣武道咽了口唾沫，意识到事情变得不对劲。
“春千夜呢？”佐野万次郎路过场地圭介时问。
“家庭聚餐，说今天不来了。”场地圭介回答。
佐野万次郎眉头一皱：“那家夥……”
又是没听过的名字，花垣武道懵圈地想。
“刚才就想说了，mikey，这小子什么情况？”场地圭介问。
“我的客人。”
“哼——？”打量的视线，“喂，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花垣武道一个激灵，下意识为自己辩解：“不丶我……那个，只是感觉场地君……很眼熟……”
被场地圭介自上而下地盯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他说话都结巴了。
“你认识我？”
他慌慌张张地想找些别的借口，场地圭介却嗤笑一声，放过了他。
“吓到了？”佐野万次郎笑眯眯地说，“别介意，场地就是这样的人。”
总之，就这样不知所措地呆到了东卍集会结束，神社的台阶上最后只剩下花垣武道和佐野万次郎两人。
“东卍是很棒的队伍吧？”佐野万次郎问。
花垣武道沈浸在杂乱的思绪里，心不在焉地应和了一声，却又听他冷不丁说：“武小道，你能看见未来吗？”
“嗯……诶？！”
“为丶为什么会知道？”下意识反问后，花垣武道开始装傻：“啊不丶mikey君说得好奇怪，看见未来什么的，这又不是科幻小说……啊哈哈哈……”
但是，假如如实告诉mikey君的话，是不是就能杜绝那些事情的发展了？光靠他一个人做不到丶阻止不了，场地圭介死了，在更久远的未来，龙宫寺坚丶柴八戒丶三谷隆也全部丧命，东卍和佐野万次郎的未来总会变得更加不幸。
把真相告诉身为当事人的佐野万次郎的话，或许真的能够改变什么也不一定，现在正是坦白的好时机。
在他开口之前，佐野万次郎说：“我在梦里看见了。”
“诶？”
金发少年笑了，和未来那个杀死所有人的极道不同，是个无忧无虑的灿烂笑容。
“你刚才问‘为什么现在的mikey君会认识我’对吧？如果我说是在梦里看见的，你要怎么回答？”
花垣武道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沈默了一会，下定决心：
“其实，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
全部说出来了。
把至今为止的经历，以及在不久的将来会遇到的情况，全部向mikey君坦白了。
分别的时候，花垣武道依然感到不真实。据佐野万次郎所说，他的大哥活得好好的，羽宫一虎没有成为杀人犯，几个童年玩伴之间从未产生嫌隙，东卍依旧牢不可破。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未来是不是已经变好了？
他急迫地想要去见证这次的未来，狂奔到橘家门口，找到橘直人与他握手。
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和直人握手是否能如愿回到未来，但也只能试一试了。
***
三途春千夜从神社里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走到停靠在路边的轿车旁，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
“谈了好久啊。”车里的人说。
“劳烦姐姐等我了。”三途春千夜道着歉，乖乖系好了安全带。
因为晚饭结束得很早，于是猫山春鹿就顺道将三途春千夜送往集会的神社。只见穿着同样制服的东卍成员三三两两从里面出来，看样子已经结束了，他便说自己进去看一看，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半小时。
虽然已经发短信告知与“mikey有事商量”，让姐姐先回家去，她却依然等在这没走。
……尽管“商量”不过是谎话，春千夜单纯只是听了半小时的壁脚。这话就不用告诉她了。
“突然这么客气做什么，”姐姐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说，“来都来了，总不能让机车都没骑出来的春千夜自己回家……万次郎呢？”
“还有些事，要晚些回去。”三途春千夜面不改色地说。
“原本还想和他打个招呼，今天也没能遇上圭介……算了，我们回家。”
三途春千夜闻言，弯起眼睛笑了笑，想到在神社里听见的谈话，转头陷入沈思。
察觉到异样是在一周后。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冥冥之中的预感，好像和谁握紧了手，说实话让人有点恶心。
隔天，没有正式碰过面的“武小道”单独找上了三途春千夜。联想起之前这家夥和mikey对话的内容，他大致理解发生了什么。
和这家夥手拉手，呕，恶趣味。
“是三途春千夜君……没错吧？”
不是和mikey商议，而是来找他。三途春千夜有些疑惑，但面上不显，只冷淡地问：“有什么事？”
他有一张姣好的脸蛋，睫毛浓密纤长，说容易被错认为女性也不为过。这样的外观总是能轻易使人心生亲近，但花垣武道一见到这张脸就发怵，根本无法升起一星半点的亲切感。
年少的三途春千夜，相较于未来的那个平和许多，似乎是能够沟通的样子。花垣武道观察他的表情，心下稍显安定，说：“接下来我说的……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请三途君一定要相信我。”
三途春千夜擡了擡眉毛，示意他继续。
花垣武道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他完全不熟悉三途春千夜的为人，选择相信未来的三途春千夜的话，也不过出于对佐野万次郎和场地圭介的信任。
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犹豫，因此他只是紧了紧拳头为自己鼓劲，笨拙地组织语言：“是未来的三途君让我给你带话……”
这样煞有介事地说出来，更像是精神异常的发言，他不由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啊哈哈，像是玩笑一样对吧……”
他干笑了一阵，面前的三途春千夜想当然不会给他捧场，但也没因为花垣武道的离奇发言而感觉受到了愚弄，反而认真地问：“然后？”
花垣武道楞楞的：“什么？”
三途春千夜不耐烦地蹙起眉头：“你的大脑是金鱼做的吗？”
嘴毒这一点倒和未来如出一辙。
他重覆了一遍：“我问你，未来的我要你带什么话？”
没想到轻易就相信了，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花垣武道收敛了傻笑的表情，沈声说：
“‘稀咲铁太会害死姐姐’——这个，是未来的三途君的原话。”
“……”
空气寂静了几个瞬息。
“……姐姐死了？”三途春千夜喃喃。
花垣武道沈重地点头。
他知道这个“姐姐”是场地圭介的大姐，也是佐野万次郎喜欢的人，貌似对同为发小的三途春千夜来说也相当重要。
以她的死亡为契机，未来的佐野万次郎杀死了稀咲铁太，踏上了不该前往的那条路。
“我知道了，”三途春千夜看起来依然很平静，“还有别的吗？”
花垣武道摇摇头，说：“未来的三途君说只需要这句话你就能够理解……那个丶三途君接下来要怎么做？如果有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三途春千夜沈默着，用仿佛看杂鱼的轻蔑视线将他从头扫到了脚尖，最后冷酷地拒绝了他：“别来碍事，三天内我会解决，暂时不要告诉mikey。”
“说丶说得也是……”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花垣武道安详地像个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