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知吕候已在开阳城中,觉得此行劝降非常危险。
他吩咐手下在城外等候,若有不测,立即飞奔南逃,分别回报即丘于禁、下邳丞相曹操!
满宠依照自个劝降徐晃之经验,扮作小卒,只身进城混入泰山军中,借故来到泰山军臧霸帅帐之前。
见臧霸正与昌豨、孙观、吴敦、尹礼等议事,满宠借口有事禀报,进入帅帐,来到臧霸之前,行礼作揖:
“宣高兄,别来无恙乎?!”
臧霸见一小卒直呼其字,心中顿时诧异,抬眼细看小卒面目,立马大感意外:
“这不是满伯宁么?听闻曹操任命伯宁兄为许都令,为何到此?!”
昌豨一听是满宠是曹操手下,立即和身后侍从亲卫满面警惕。
这位侍从亲卫正是徐盛,——由于在搏战比武中,徐盛表现出色,给昌豨挣了面子,又展现出将才,因此昌豨带徐盛在身边,参与重要军议,当作预备将官重点培养!
而满宠见问,立即正色而言:
“此来正为救宣高兄累卵之危、解泰山军倒悬之难!”
“哦?!”
臧霸有些不知所以然,先延请满宠坐了,然后再不解地发问:
“伯宁兄,请问我有何危难也?!”
满宠不慌不忙,颔首微笑,缓缓言道:
“听闻宣高兄欲出兵援救下邳,曹丞相已调集马步军十万进驻即丘,以许褚为大将,于禁为先锋,不日即来攻开阳!而泰山军人马不过三万,曹丞相人马三倍于泰山军,已是大兵压境,其势如同以石压卵也!”
满宠此言一出,臧霸立即脸色大变,昌豨、孙观、吴敦、尹礼四人面面相觑!
见臧霸、昌豨等人色变,满宠傲然而问:
“请问宣高兄,此非累卵之危、倒悬之难乎?!”
不过,臧霸、昌豨等人很快镇定自若,而臧霸已经猜到满宠来意:
“伯兄是来为曹丞相作说客耶?!”
“哈哈哈......”
满宠见臧霸识破此行目的,大笑化解尴尬:
“宣高兄,宠冒死前来,不单是不想故人蒙难,亦为诸位将军之前途!”
接着,满宠侃侃而言:
“方今天下大乱,英雄并起,能平息天下之乱者,必是命世之人,此智者所详择也!正是‘得主者昌,失主者亡’!宣高兄与诸将军遵从吕布,而吕布如何人也?吕布,天下无人不知他有勇乏谋、粗中少亲、刚而无礼,其勇虽然天下无敌,但此不过是匹夫之雄尔!
昔日,吕布兵强马壮,据有州郡,然终不能用陈宫之计而保有!而今,吕布被围下邳,已是穷途末路!下邳已被沂、泗之水所淹。宠来之时,曹丞相已命将士日夜挖掘城墙,其洞深者已达数丈!大水浸泡之下,下邳城不日即溃坏崩塌,吕布必为曹丞相所擒也!”
听到满宠谈到下邳军情,臧霸不禁面生寒意,而满宠则继而夸赞曹操:
“吕布如何,自不须多言了。而曹丞相,当今天下之英雄,智略不世出,殆天所授!今曹丞相奉天子明诏,征伐天下,顺之者为忠臣,逆之者为叛逆!此大义所在,其事必成,奈何宣高兄不从之乎?!”
满宠一席话,说得臧霸默然不语,脸上开始阴晴不定!
而昌豨听到满宠大肆夸赞曹操,想到曹操屠戮其家人、发掘其祖先坟墓,脸上渐起愠怒之色!
看到臧霸、昌豨脸上变化,满宠以为两人都被他说动,进而言道:
“宣高兄勇壮青徐,泰山军威震山东,此天下所知也,曹丞相亦仰慕非常!而曹丞相自知与宣高兄数有冲突,因此委派满宠至此,告知心意——
——曹丞相愿意尽释前嫌,将青徐之地委任于宣高兄,并上奏天子,封为镇东将军、琅邪相,诸位将军皆有厚赏重任!宣高兄若不信,有曹丞相亲笔书信在此!”
言罢,满宠取出曹操书信,交给臧霸,接着又转向昌豨行礼:
“昌将军,曹丞相知误杀将军家人,无比内疚,听闻将军有女已及笄,愿与将军结为儿女亲家,将军故友于禁将军愿为作媒,于禁将军有书信一封,托我交与将军!”
行礼毕,满宠又取出于禁书信,交给昌豨。
满宠来前,已得过交代,他知昌豨在泰山军中相对独立,有其私属人马。
虽然昌豨也遵臧霸为帅,但与孙观、吴敦、尹礼等将不同,所以满宠不敢怠慢于礼。
但是,满宠心里也认为,只要说服臧霸,昌豨也必然不得不从了!
然而,昌豨听到曹操要与他结亲,又看了旧友于禁信中相劝之言,见曹操想将血海深仇轻轻揭过,心中顿时憋火!
昌豨在臧霸帅帐不好发作,但想到吕候发誓助他报这血海深仇,自然不愿泰山军降曹!
几日与吕候相处以来,昌豨更觉吕候少年英雄,有勇有谋,——是能成大事之人,且与他意气相投,十分合得来!
而且,他与曹操之大仇,更要借吕候之力来报!
他决不许满宠成功招降臧霸,但昌豨一人又怕控制不住局面,只得想法子,暗告吕候此处满宠招降之事。
头脑飞转之下,昌豨立即想到办法——于是,昌豨对背后侍从亲卫徐盛使以眼色,并用手指在信笺上画了一个‘吕’字!
徐盛与吕候已是莫逆之交,早有心相助吕候,——他立即心领神会,趁臧霸在阅信之时,悄声出了帅帐!
片刻之后,臧霸读完信,心中犹豫,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满宠见状,再次开口劝道:
“宣高兄,听闻吕布之子吕候已来开阳求援。且不论下邳即将破城,就算宣高兄发援兵,南下救援下邳,眼下即丘就已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而泰山军不过三万人马!
请问,曹丞相十万精锐之师,结以严阵、以逸待劳,且以众击寡!请问宣高兄,以三万远道疲惫之军,能胜之乎?!”
臧霸此时已经被满宠问得无言以对、满脸顾虑,孙观、吴敦、尹礼已是垂头丧气!
而昌豨虽然心中愠怒不服,但还是压制住了,因此脸色显得凝重!
看到臧霸虽然明显被即丘大军震慑,但还是一脸顾虑,满宠判断臧霸可能是在顾虑与曹丞相之仇怨,因而不敢轻易相信。
毕竟当初——臧霸等人随吕布袭取兖州,几乎让曹丞相无立足之地;濮阳大战,臧霸助吕布作战,差点使曹丞相丧命;此次曹丞相东征徐州,臧霸又欲袭兖州助吕布!
但满宠感觉现在只要释去臧霸顾虑,就能说降臧霸了!
于是,满宠诚恳开口言道:
“宣高兄、诸位将军,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曹丞相当世明主,岂可失之交臂!曹丞相即有王霸宏图,必释与宣高兄之私怨,以明德于四海!”
曹丞相要成王霸大业,必须要天下人展示容人之德!
臧霸听了满宠之言,明白了此理,但他还是不相信这种深仇大怨,说几句话,曹操就能放下!
看到臧霸还在犹豫,满宠最后祭出杀招,他高声呼吁道:
“既然吕布之子在开阳,宣高兄与诸将军何不斩其头,以为进见丞相之礼乎?如此,宣高兄与曹丞相再有什么仇怨,曹丞相岂能不释怀乎?!”
满宠此言一出,臧霸顿时抬眼看向满宠:
“这?!”
臧霸心中震动——吕候之勇近乎其父,如何好杀!
而下一秒,臧霸又大惊失色!
因为,帅帐之外,正有一人,扶剑而立、怒目而视!
这人正是满宠所要斩杀之人——吕布之子吕候!
Ps:《三国志.于禁传》:昌豨复叛,遣禁征之。禁急进攻豨;豨与禁有旧,诣禁降。
——此段即表明,于禁与昌豨曾有交情,是旧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