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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古代言情 > 宫阙芳华 > 第21章 做主

粥粥回过头看,看着乔笙,心里很是酸楚。

她家姑娘已经尽力活着了,从前为了自保,在家里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常常做些吃食给乔方氏送过去,只为乔方氏能对姑娘有一个笑脸。乔远山冷待姑娘,几乎不拿正眼看姑娘,姑娘便一宿宿的熬着,给乔远山做鞋子、缝衣裳,那也只换来乔远山一句“笙儿是个懂事的姑娘。”

如今知道反抗了,也不曾当面顶撞过谁,只不过暗戳戳的想些法子,为自己从前的委屈和不甘报复,像今天这样豁出去性命不管不顾,可见她是被逼急了。

粥粥哪里知道,那些屈辱和委屈,并非只这一世,前世乔笙受的屈辱她都是亲眼看着的,只是粥粥没跟着一起重生。

已经这样努力的为自己争取了,最后还是要靠沈烨来解决,粥粥心疼乔笙,却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烨的身上。

“临王殿下会护着姑娘的。”粥粥哭着,轻轻抱住了乔笙的肩膀,头靠在她肩头。

乔笙的肩膀很窄,仿佛没多少骨头一样,瘦弱的人儿瘫在地上,仿佛风大一点就会把她吹倒。

“你以为,方莲佩的院子是谁放的火?”乔笙问。

粥粥愣住了,她看了看乔笙,起身去侧屋去寻人,才发现陆声果然不在。

“是陆声做的!”粥粥快步下了台阶,把乔笙扶起来:“他可真行,不暴露自己还能替姑娘解围,也多亏他想出这么个围魏救赵的办法。”

乔笙拍了拍她的手:“也别高兴的太早,方莲佩手底下下人多,多大的火一会儿也能扑灭,等她腾出手来收拾我,我怕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那可怎么办啊姑娘。”粥粥又哭了:“跑又跑不掉,现在殿下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去找父亲。”乔笙拉着粥粥的手往院子外头走:“她的行为已经让父亲恼了,加上邵宏兴今儿来说那么一通,父亲心里是有杆秤的,他纵然不能多护着我,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方莲佩杀我。”

若是方莲佩真的把她打杀了,那么多下人看见,定是要传出去的。

到时候方莲佩名声也就完了,甚至会坐牢服刑。

听说乔方氏院子起了火,乔远山询问了有无人员伤亡后准备赶过去,嘴里嘟囔一天没有一件省心的事,可脚下脚步却不慢。

但他刚出自己院子,就被乔笙拦住了。

看着女儿站在自己面前,乔远山眉头微皱:“你来做什么?”

乔笙扑通跪在了他面前,抬起头望着他,这乔远山才细看了她的脸。

原本粉白如桃花,貌美艳丽的一张脸,现在红肿不堪,两颊还有巴掌印子,一看就是挨了好些的打,最重要的是她肩膀上有伤,夏季衣裳单薄,肩头被簪子戳破的伤流了许多血,现在已经把半条袖子都染红了。

而且她这一路走来,故意让很多下人都看见,为的就是让下人们有机会把乔方氏虐打她的事传出去。

母不慈子不孝,她命都要没了,那反击乔方氏也就说得通了,否则她谨小慎微了半辈子的人,为何要对乔方氏动手?

“笙儿求父亲做主!”

话音刚落,两行委屈的泪也紧随其后的落下。

她的衣裳被扯坏了,浑身都是灰土,脏兮兮的,实在可怜,乔远山只一眼就看出是谁做的。

“你怎么了这是?”乔远山走近两步打量着她,试探着问:“谁打你了不成?”

乔笙咬着嘴唇不吭声,一旁的粥粥磕头道:“求老爷做主!方才大夫人带人闯进碧雨阁,揪着姑娘就是打,那些婆子下手又黑又重,打的姑娘反抗不得,大夫人问的那些问题,姑娘全然不知,她觉得姑娘有心隐瞒和挑衅她,竟拔下簪子要毁了姑娘的容貌!”

“这话可不是能胡说的。”乔远山此时脸已经黑了。

他知道邵宏兴想娶乔笙,乔方氏是一百个愿意的,可邵宏兴主动放弃,乔方氏心里有气没地方发泄,定要找乔笙麻烦。

只是没想到乔方氏会下手这么狠,说起来乔笙还真是无妄之灾。

粥粥又磕头道:“青天大老爷看着呢!老爷,大夫人是下了死手的,要毁了姑娘的一辈子啊!后来姑娘拼死抵抗,夺了簪子刺伤了雀妈妈,大夫人气急了要亲自动手,伤了姑娘的肩膀,要不是姑娘在抵抗下刺伤了大夫人,她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乔远山听的一个脑袋两个大:“等会儿!你说笙儿伤了雀妈妈,又伤了她嫡母?”

这回乔笙回答道:“父亲,女儿知道刺伤嫡母乃大罪,父亲如何惩罚女儿都不要紧,可母亲毫无道理就让人殴打女儿,企图毁女儿的脸,甚至气恼要杀人,女儿如果不反抗,父亲就再见不到笙儿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脸上的泪混着灰土,流向嘴角,偏偏她嘴角又被打破了,血与泪混着流向脖子,看起来实在凄惨。

“再怎么样,你也不该打你嫡母!”乔远山叹了口气:“不过看你这样,你也的确是无辜,你先在我院子等会儿,我去你嫡母那一趟,她院子里起火了,我忙完再来同你说。”

说完,乔远山略过乔笙离开了。

粥粥将乔笙扶起时,趁着乔远山还未走远,故意用乔远山能听见的声音说:“大夫人刚从咱们院子出去,她院子就起火了,看来是老天爷都可怜姑娘,惩治恶人呢!”

乔远山心里有一丝颤动。

他知道这些年乔笙的谨小慎微,他这三姑娘手艺好,做的吃食他都喜欢,缝东西又细致又漂亮,每次做的鞋子都很舒服,他能感受到为了好好生活在这个家里,乔笙有多么努力。

他也知道乔方氏对这些子女的算计,为了乔枫,她让三个女儿不论嫡庶都要成为乔枫前程的铺路石,这点他不反对,因为乔枫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他生气的是,乔方氏实在蠢,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乔家的名声,这般凌辱践踏乔家的孩子,传出去还了得?外人知道乔枫有这么个母亲,就算有好前程也要折上一半。

想着想着,他就走到了乔方氏的院子门口,院里的火已经被扑灭了,还有几个下人提着水桶去扑灭零星的火星,乔方氏站在院门里,正由下人扶着。

她的伤口在肩上,已经被郎中简单包扎过了,为了让伤口不再渗血,乔方氏让郎中用纱布给她胳膊吊了起来,看着像受伤很严重一样。

瞧见乔远山过来,乔方氏一肚子火道:“你生的好闺女,都要杀她嫡母了!”

乔远山瞥了她一眼:“笙儿做的?”

这态度让乔方氏顿了一下,有些震惊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是那个小贱人告诉你的?”

乔远山看了看满院狼藉,冷哼一声道:“你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说笙儿和邵宏兴不合适,你非要撮合,邵宏兴过来拒绝,你又拿笙儿撒气。”

“你女儿都要杀我了,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乔方氏恼了:“好好好,你们都姓乔,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为这个家兢兢业业二十几年,到头来我才是那个坏人!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庶女敢和嫡母拿乔顶嘴?她倒是好,都对我动杀手了,你这个当爹的竟也不管!”

乔远山并非是要为乔笙讨什么公道,他只是就事论事,乔笙固然不对,那乔方氏也不对,趁着这件事没传出去丢人前,还是先压下来的好。

“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笙儿是个胆小的姑娘,你自己说说,她这些年在你跟前儿什么样?温顺的像个猫一样,你要是不把她逼急了,她能跟你亮爪子?”

“谁逼她了?谁知道她那根弦搭错了要杀我?”乔方氏嘴硬道。

“你快闭嘴吧,不嫌丢人吗?”乔远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没事闲的去她院子里干嘛?她身上的伤哪里来的?她的脸是谁打的?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还推脱什么。”

他语气还算温和,对乔方氏他说不出多重的话,但乔方氏显然不领情。

“我作为嫡母,我管着全家,她是我女儿,我去教育教育她,有问题吗!”乔方氏心里心虚,不由声大了些,表示自己清白。

“你教育她什么?她和邵宏兴的婚事是你撮合的,这些天她连咱这个府门都没出去过,退婚的事是邵宏兴主动来说的,从头到尾她什么也不知道也拒绝不了,邵宏兴不愿意娶,你拿她撒气,现在又不承认?”乔远山说:“好歹她也是叫你声母亲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传出去咱们乔家的脸不都丢尽了?”

“你嫌弃我丢人了?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儿子!为了乔家的未来!为了有一个人肩膀能抗住乔家!”乔方氏义正言辞的说。

乔远山忍不住叹气:“枫儿是什么苗子你比我了解,幼时启蒙冬天嫌冷夏天嫌热,我小时候早早上学堂,什么不会背先生就用竹板抽我们手心,可枫儿呢?说冷你就让他歇半月,说热你就让他避热到出伏,秋天下雨了你都说让他歇一天,省着被雨淋了生病,什么学不会背不会的,先生敢说一句吗?你把枫儿当眼珠子一般呵护,惯的他文不成武不就,需要为乔家擎天的时候知道着急了,开始拿他的妹妹们为他铺路,慈母多败儿,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话彻底惹怒了乔方氏,她也不顾肩上的疼了,伸手就掐了乔远山的胳膊一下:“你的意思是我把儿子养废了?我儿子玉树临风,画的一手好画,外人都赞他是个读书人,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他可是你的亲骨肉,你贬低他自己能得到什么好不成?”

乔远山被掐的五官都扭曲了,好不容易乔方氏松了手,乔远山指着她:“你这妇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今日的事,笙儿无辜,你应该反省你自己,身为嫡母在家打杀庶女,传出去枫哥儿才真是没指望了,摊上个坐罪的母亲,他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前程!”

“说这么多你也就是心疼那个小贱人,她可是要杀了我啊!”乔方氏气的跺脚。

乔远山一副看穿了她的样子,问道:“那你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把她逼成那样的?”

这下乔方氏说不出来话了。

她没有胆量告诉乔远山,她让他们共同的女儿乔樱委身于太子和二皇子之间,也没胆量告诉乔远山这一切都被乔笙发现了,她有心灭口,也怕太子会看上乔笙的美貌,挡了自己女儿的路。

这些事是她永远要烂在肚子里的,乔远山绝不可以知道。

所以现在她有些紧张,她怕乔笙为了自保,已经把这些事说给了乔远山听。

所以她沉思一会儿,主动让了步:“行了,你别问了,是我的错总行了吧?”

这让乔远山很是意外。

“怎么还认错上了。”乔远山不解的看向她:“难不成你真是要杀了笙儿啊?”

乔方氏解释:“谁杀她啊,我就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错了而已。我一个大人,也懒得和她一个孩子一般见识,这件事就当是翻篇了。”

这里有猫腻,乔远山知道。

但他不想知道猫腻是什么,只要此事能尽快了结,不往外传,不丢乔家人,就不算是什么大事。

“行,回去我也说说笙儿,让她同你道歉赔罪,你当长辈的也让着点她。”

乔方氏可不想和乔笙见面,拒绝道:“你可别让她来,我怕她怕的厉害,这个家眼看着就是她做主当家了。”

等乔远山回到自己院子时,乔笙坐在他书房,帮他擦拭着书架上的沉灰,还喂了喂缸里的鱼。

她的衣裳依旧破烂,尽管书房挂着乔远山平时要换的外袍,她也没有借穿一下。

进到书房后,乔笙眼神怯生生的,问道:“嫡母可原谅女儿了?”

乔远山点头道:“回头你向她认个错,一家人没有舌头不碰牙的,这件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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