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
柏霁有一瞬间的呆滞。
什么结婚？
跟谁结婚？
那个所谓的“我”又是谁？
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冒出了太多的问题，然而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就听馀晴晴学着他之前问过的那些话，一板一眼地问了回来：
“你......你着急结婚吗？”或许是因为不太熟练主动发言，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磕绊了一下。
柏霁眸光中划过一抹异色，却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
大概是他沈默的时间太久了，馀晴晴那边有些坐不住了，又开口问道：
“还是，你家里人催得紧？”
可柏霁却依旧没回答。
馀晴晴难得主动一次，却接连得未得到回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不自主地轻咬了下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不回话的柏霁却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她打量，片刻后——
【叮咚——】
【甲方发布了一条诉求。】
【回答我的话。】
柏霁的眼神终于微不可查地变化了起来，沈寂已久的眸子终于荡开一圈涟漪。
原来......
所谓的甲方是她啊。
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念头，他变换了一下坐姿，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毕竟年纪在这儿了，家里人对这件事会更上心一些。”
见对面这人的表情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内心轻笑一声，但面上却继续端着样子说：
“我自己的话其实并不是很着急。主要也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闻言，馀晴晴在心里自动将他的话翻译成了：
我不想结，但家里催得紧。
这么想着，她一时激动，竟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
“那，你看我行么？”
“什么？”
柏霁歪了歪头，恰到好处地表露出一抹疑惑，似是没有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被他一问，馀晴晴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不过脑子，霎时间感到一阵羞愧，连忙解释道：
“我，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都不想结婚，但家里又催得紧，不如假结婚吧，这样也能应付掉双方的家长。”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也意思到了这番说辞的荒唐之意。
生活又不是网络小说，哪有人这么随便就拉一个人假结婚的？
况且，她跟柏霁差得太多了。
对方是她的老板，而且他家里本身就很有钱，她如今这番话，颇有一种攀权富贵的意味。
冷静下来再一想，她愈发得觉得自己说了个愚蠢的话，恼地更很了。
“我......开玩笑的，哈哈，你......”她脚趾要把鞋底抓兰了，但还是只能尬笑着将自己说出口的话圆回来。
只是下一秒，就听柏霁，煞有介事地道：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别当真。”
“嗯？”
馀晴晴错愕地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柏霁被她用葡萄籽一般澄黑透亮的眼睛盯着，有些抵挡不住。
他轻声笑了一下，随即轻描淡写地将馀晴晴那句话换了个说法，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结婚吧。”
......
直到走出民政局，看着列日照空的大街，馀晴晴都还没反应过来。
今年毕业的时候入职要提供很多东西，她怕有缺漏的，于是把所有的相关证件都带上了，包括户口本。
因此在餐厅里商量完结婚这件事之后，柏霁开着载着她回到家中，拿上户口本后，又径直开往民政局。
不多时，两人手里皆多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馀晴晴左右翻看着这个红色的本子，只觉得这一切恍惚大梦一场。
她怎么都没想到，仅仅只是出去吃了顿饭，回来之后竟然就跟相亲对象扯证了。
民政局附近没有停车的地方，因此柏霁将车子停在旁边的商场里。
在进入商场准备乘坐电梯下楼时，他们经过了一家珠宝店，柏霁忽然放缓了脚步。
馀晴晴见他调转了脚步，目光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然后就意识到了他走进这家店的目的。
在一排的钻戒前停下脚步，柏霁低头看着陈列在玻璃柜中的钻戒，偏头对馀晴晴说道：
“你审美比我好，你来挑吧。”他偏头，对馀晴晴说道。
被委以重任的馀晴晴站在柜台面前，首先便看到了每个戒指下对应价格后的那一连串的“0”，踟蹰半天也拿不准主意。
“要不算了吧。”
柜姐站在对面满脸微笑的看着他们，馀晴晴拉了下柏霁的袖子，待后者低下头贴近她后，她才小声地说：
“反正是假的。”
闻言，柏霁却笑了。
以同样大小的声音，偏头贴在她耳旁，细声道：“那可不行，戏得做全套。”
温热气流细细刮过她的耳畔，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她的耳朵便红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了一段距离，伸手摸了下发烫的耳朵。
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柏霁眼底划过一抹深色，随即直起腰，与她拉开了距离。
“挑一个你喜欢的就好。”他说。
作为infp和天秤座的结合体，要馀晴晴在这么多种类之中做选择，简直是在要她的命。
柏霁也不催她，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她。
又过了一段时间，馀晴晴觉得自己好像磨蹭掉了很多时间，别说柏霁了，就连她自己都不耐烦了。
于是终于，在她看向柜台某个角落处时，看到了一对极具性价比的戒指。
乍一看戒指是一个环形的素圈，但再定睛看去，便会发现这枚素圈上有几粒极其微小的碎钻点缀其中。
朴素又低调。
“这个可以吗？”她指着这对戒指，转头看向柏霁。
“当然可以。”柏霁神色如常地说，然后看向柜姐，道，“麻烦你将这一对拿出来。”
说句实在话，这枚钻戒丶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钻戒，这枚戒指作为结婚戒指来讲，过于简朴了，但对馀晴晴来说却刚刚好。
她并不想大张旗鼓的告知天下人她结婚的消息，因此就算这枚戒指不小心被人看到，也可以用这单纯只是个首饰这种理由搪塞过去。
因此她甚至没有试戴，只是拿起来看了一下，便转头问柏霁：
“就要这个吧？”
“好。”
柏霁没有异议，示意柜姐将戒指包装好，他则走到收银处刷卡。
拎着装有对戒的礼袋走出来，他馀光看到馀晴晴低头摆弄着手机，好像是在各个不同的银行app来回切换。
等两人坐到车上了之后，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之后发现是馀晴晴在微信上给自己转了一半的钱过来。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这人一路上是在不同的银行卡里凑钱呢。
“什么意思？”
他扬了扬手机，转头问馀晴晴。
“戒指的钱啊。”馀晴晴说。
对上她明晃晃的视线，柏霁有一瞬间的失语。
舌尖抵了抵脸颊内侧，半晌后，他无奈地点击了“退还”按钮。
“你跟我a什么钱？本就是你帮我应付我爸妈的催婚，怎么还能让你掏钱呢？”
馀晴晴张了张口，感觉他好像哪里说的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嘴笨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她跟柏霁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后者移开视线发动车子了，她都没有组织好语言。
“对了，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
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库的那一瞬间，眼前一片明亮。
馀晴晴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
“什么事？”
“我家里人下个星期六可能回来家里吃饭，到时候你可能得过来一趟。”
既然已经结婚了，那见家长是无法避免的一环，对于这件事情馀晴晴一直有心理准备。
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好。”
“还有就是......”
柏霁难得卡壳了，思忖片刻后，他斟酌地说道：
“你可能得带一些你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什么的过来，放到我家里。”
结婚之后的两人确实应该生活在一起，因此这一点馀晴晴也没有疑议。
“好。”
在车上简单地将后续事宜协商完成后，馀晴晴将结婚证和钻戒放入包包里，下车与柏霁分别。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后，她像是瞬间被取下了发条的木偶，软趴趴地倒在床上，双眼迷离。
恍惚了好久，她都没能完全消化自己竟然已经跟柏霁领证了这件事。
距离中午吃的那顿饭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胃里空荡荡的，饿得不行。
但她并没有下床吃饭，而是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可能有点庆幸，也可能有点慌乱和害怕。
毕竟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她几乎没有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便稀里糊涂地做出了决定。
她妈的态度一直都很强硬，坚决不同意她在这边结婚。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从背包里翻出结婚证后，馀晴晴盯着这个红色的本子看了很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打开手机，拍了张照片。
然后退出相机，打开微信，发给了李艳梅
【妈，不用给我找了，我结婚了。】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她刚准备睡觉，却突然听到手机震动了起来。
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妈这么快就看到消息，并且打电话来骂她了。
可当她拿起手机再定睛看去，发现原来不是她妈打来的，而是柏霁。
手机里显示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面上划过一抹疑惑，随即接通了电话。
“喂？”
“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那头传来了柏霁的声音。
“没事，怎么了？”
“......”电话那头沈默了片刻，旋即道，“今晚你可能得来我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