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说不过是个借口,小姑娘想套路他才是真。怀玥支走单进和玄火,偏偏留下令飞飞,九方遥不问也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便趁她未开口,就开始说教传经了。
气血为人之根本,元阳为命魂之根。
怀玥元阳离身,命魂已死,让新的生魂取而代之,而成就如今的怀玥。气血不因生魂而改变,却受生魂影响而调整契合,所以夺舍也好,移魂也罢,调整一般要花一年。一年之后,并非不能将生魂移走,只是相对于还未与肉身契合的生魂,会较难抽离。
九方遥说着,将瓷瓶又递给了怀玥,“前身与常人无异,阵法启动,必会移命,蛇虫近之,必从本性。你却不同,我对你可是一万分地好奇。”
怀玥将房中的灯都点亮,找了两张凳子来,一张给了令飞飞,自己坐在九方遥不远。“与其对我好奇,还不如对设阵的人好奇些?”
九方遥道:“好奇什么?设阵夺命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吞噬他人生魂固本强元的事儿也不是没人做过。若本意为救人,根本不必伤害这么多条性命。”
怀玥扬眉,“原来还有这功效啊?”
九方遥微微笑道:“怎么样,还有什么想问的?”
怀玥怕问多了,他不愿意回答,便只挑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发问:“嗯……你们庄上的机密,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好奇设阵的人被反噬,是否有什么容易辨识的特征?比如肌肤灼伤,或有什么奇怪伤疤之类的?”
九方遥抱胸走到她跟前,俯身道:“你问问题还真是刁钻,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或许多一双眼睛,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直接被反噬的,你已经看到了”看了一眼令飞飞若隐若现的血眼窟窿,九方遥又接着道:“邪气侵蚀筋脉,皮肉烂熟发黑。至于设阵者被反噬,那他腕口脉门和心口青筋会凸出呈紫色,脉象断续如雨丝,而且……反噬一次,身上便会多一个血窟窿。当然……时间久了,那也是能愈合的。”
闻言,令飞飞略微低了头。
怀玥满意了,从靴子内侧拔了一把匕首出来,对着手腕划了一口子。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划下去时,也只是轻微皱了皱眉,仿佛这身子不是自己的。血流进瓷瓶里,有的顺着她的手腕流到了胳膊肘,滴到了裙子上,给本就血迹斑斑的衣裙又添了新鲜的血渍。怀玥将瓷瓶给他递过去,道:“给,别是想把我赶走才拿的,那我可是会变成冤魂的!”
九方遥没接她的话,伸手接过瓷瓶,见她白皙的小臂上多了一道殷红,十分地不顺眼。他从腰间锦囊中取了一个白瓷扁罐,打开看了一眼,轻轻地笑了笑,索性将扁罐塞进了她的手中。“罢了,这浮玉雪膏也不多,都给你了。”
怀玥谢过,大致处理了伤口,那凝脂般有些通透的浮玉雪膏擦在伤口上,冰凉冰凉的,伤口一点也不疼。她从怀中取了帕子在小臂上绕了两圈,随意打了个结,“好啦,小女子谢过九方先生,助我们放倒了那些活死人,还有……这雪膏。”
九方遥散漫地一笑,“等价交换,谢什么?”
你不活着,他还得劳心劳力地查下去。
你不活着,令飞飞大概会来个鱼死网破。
你不活着,他也不会发现那个把活死人放进来的人是谁。
解家小辈都跑来客店二楼时,九方遥已经走了,而令飞飞自九方遥出现至今,都一直沉默不语。怀玥听见那些窸窸窣窣的脚步,也猜出是他们,赶紧将玄火适才留下的眼罩给令飞飞戴上,“得委屈令主一段时间了。您身份特殊,不好引起注意。”
令飞飞摸着黑眼罩的粗麻表面,只道:“无碍,这样也好。”从那两套衣服中拿了一套朴绿暗襟男装,便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怀玥赶紧跑到房外,刚好挡住了要进来的解家小辈,半呵斥道:“等,等!一个个往里冲是怎么回事儿,都站好,站好!”
解家小辈还真是听话,闻言各个依着顺序站好了,不算整齐,却也是前后有序。他们前面第一排只站着解令竹一人,却不见解令辰的身影。
怀玥奇道:“诶,令辰呢?”
解令竹咦了一声,“不是来找你了吗?不会是被蛇咬伤了吧?”
“师兄,你怎么让辰师兄自己去呢?”
“你不会是怕蛇吧?”
“我说怎么把门守得跟关公似的,原来是怕蛇啊!”
解令竹呔了一声,骂道:“瞎说!就乐意说我的不是!”
解令环道:“你们是不知当时凶险啊,辰师兄说先去把风,让我们看着你们的,就是不想出去了就没回来。那满地的蛇哟,啧啧,咱都献上去也不够吃的。”
“就是胆小嘛!”
怀玥哭笑不得,把门带上后,给解令竹臀部轻轻来了一脚,“得了,一个个嘴炮比烟花还响!”
解令竹一脸委屈道:“怀姑娘,你踢我干什么?就算要踢,也不能踢我屁股啊!”
“踢你屁股算赏脸了,印墙上能当春联了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怀玥推搡着他们往楼梯口去,一边吩咐道:“行啦,行啦,解家子弟行动是一,口才是二,赶紧的,分三队去找人!”
解家小辈被她推得一个个人贴人,推到了楼梯口边上,各个嘴里还叫嚷道:“不是行动第一,是义气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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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家小辈寻了一个时辰,终究没找到解令辰的踪影,而槐城也真如九方遥说的一样,空无一人。怀玥本来也只是听听,可将客店和旁边两户人家翻了个遍,东西都在,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她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只觉得不太真实。
玄火跟在她身后,沿着那一排排的灯笼架子和幌子,穿过五条街道,终于来到九方遥说的城墙附近。城墙极高,封的极其严实,城门上还有加固的版块和铁钉子。
此时的城墙之下,却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从背影看来应该是个少年。
玄火小声道:“小心有诈。”
这时,那人忽然转身面向他们,顿了顿,却是嚷道:“是怀姑娘吗?”
怀玥一听是解令辰的声音,便快步跑了过去,借助月光近身一看,果真是那稳重的解家少年。她不解道:“你不在客店,却来这城墙下做什么?”
解令辰道:“有个人来找我,他说他知道聊城的秘密,可我跟到这里,他却消失了。”
怀玥狐疑地打量四周,见除了灯笼所照的小铺和牛车,其余东西都看不清楚。“看不出来,你胆子还真够大的,也不怕那人袭击你。我想,他也没告诉你他的名字吧?”
解令辰点首道:“确实没有。”
“算了吧,我们还是先回客店再说。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要是让你们受伤,你师父定会拿我试问。”怀玥回头往原路返回,一边与玄火说道:“不想槐城与大都竟也有相似之处,胡同街道都有陷阱。只是这槐城连个鬼影也没有,要找那个人却是难了。”
玄火闻言,忽然转身发了两枚暗器,旋即便传来叮叮的两声,是暗器被解令辰打落了。暗器方落,鞭头已到,啪一声打得解令辰直接翻了个身。玄火追上去时,解令辰忽然拔剑刺向玄火肩上,被一挡搁,便翻身又刺一剑,是要刺穿玄火小腿,再一剑,是要刺他大腿根处。
啪——
玄火闻声,赶紧翻身滚到地上,缠龙鞭便直接横扫到了解令辰的背后,将他打得直接跌在地上。解令辰待要反击,玄火便已收手,反抬左手去点他两处穴位。解令辰腰腹吃痛,便站不稳了,手中的剑恰好又被缠龙鞭缠上往后一扯,失去了重心,登时跌了个底朝天。
只听见怀玥喝道:“挑他脚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