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城。
元茗真君和沈壁从暗道出来的地方,正好是在槐城城外西郊的山上,沿途而下是一个破旧的废庙。
他们穿过废庙的院子,从大门出来,见槐城的石碑就在百步之外。
沈壁把剑搭在自己肩头,唏嘘道:“我在英武堂这么多年,竟不知槐城还有西门!昨日听童师哥说,最近槐城内又出怪事,夜里常见活尸攻击活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元茗真君闻言,若有所思,垂首间正好看见地上的几个脚印,都是往城里去的,反向却是一个脚印也没有。他摆手示意继续往城墙方向走,心中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却被理智强压下去了。
所谓西门,是在一面被爬藤绿植覆盖的墙面,而那扇门竟有三尺来高,上面是个箭楼。对于小城而言,实属罕见。
沈壁摸索着入口,一边说道:“主门比侧门还矮,这是什么道理?”
元茗真君负手而立,站在城门不远,正好在城门罩不住他身影之处。沈壁的话是没错,小小县城,何须这么高的城墙,又何须这么高的侧门?他往后方瞧了一眼,马道在两三里之后逐渐变淡,但这条路显然是存在,也曾经用到过,只是后来被遗弃不用了,连城门也封了。
槐城百年之前是什么?
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透过树叶照在地上的光影零零碎碎,不停晃动。
元茗真君盯着城门箭楼的眼睛忽然一亮,继而走向了西北城面的地方。
沈壁过来道:“真君可是发现了什么?”
元茗指着跟前被沙土掩埋的墙脚,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这儿,得挖开。”
“挖开?”沈壁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废话,回破庙找来一块腐蚀了一半的木板来,开始将那层沙土刨开,直到发现两层刻着图案的砖块,才停下道:“真君要找的可是这个?”
浮云祥光,凤凰浴火。凤凰为上,玄武为下。
图中有一字特为显眼,是个‘燕’字。
元茗真君喃喃道:“燕……东梁景海……”蹲下身将砖块拉了一块出来,看似一个空洞,便伸了手进去往左边内侧一探,抓到一个环形物。他拉了大致两寸,直到听见墙内格挡一声响,才放手抽离。“麻烦贤侄将石砖放回原处。”
沈壁依言将东西还原了,又将沙土又重新盖上,起身追上不远的元茗真君,问道:“真君,这机关是何人所设?看样子最少是上百年之物。”
元茗真君却道:“岂止百年?”说着,走到正对箭楼的墙脚下,便能见到一个方形的入口,直通地底。洞口大约是一个人的身高,有些沙土因适才打开机关,便落在了暗道下方。
沈壁跟着他一同跳进那暗道之内,落地后拿火折子明火,这才瞧见这暗道狭窄深远,并不是过个城墙这么简单。
元茗真君将机关关了,领着沈壁一路走到暗道尽头,吩咐沈壁道:“出到外边时,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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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首,在槐城与聊城的城墙上,解弘新与童孟正好拿了飞爪固定好,沿着直耸的城墙落到了槐城里头。
怀玥进城时,城中不过是人烟稀少,却还不至于空旷无人。他们此刻进来,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童孟小声道:“啧啧,这跟死城一样,只盼别是跟君岚说的那样。”
解弘新小声道:“分头找吧,两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童孟给了他一个手势,自己往城西过去,行至半道,却见鼓楼后方胡同内有两人朝他这首过来,忽然就亮出了兵器冲过来。他拔了刀迎面挡了两下,看不清对方面貌,再过三招,却听见对方忽然喝道:“你是谁?”
他认出那人的声音,顿时哈哈大笑,“沈壁?你是沈壁吧?”
“还真是童师哥啊。真君,是童师哥!”
童孟道:“你们怎么也来啦?”
“怀家丫头似乎被人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童孟咦了一声,“炳希也在?”
元茗真君领着两人一同出了胡同,本就阴暗的天色下,借助稍弱的日光,总算看得清彼此的面容。他淡然道:“我与沈贤侄是为了找那丫头,才来到此处。你从南门过来,与我们的目的不一致。”
童孟奇道:“丫头?你说的可是我小师妹?小师妹怎么啦?”听沈壁将事情经过重述一遍,这才恍然大悟。“花文风竟然还懂我英武堂密道?这厮命大啊,不过小师妹这么机灵的人,不该那么容易上当才对。花文风已然中毒,要能把人带走,必然是外人下的手,只是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要挨家挨户搜查,也是麻烦得紧啊!”
元茗真君道:“不忙,西门这首不会找到他们的踪迹。我们过来时没察觉有脚印,就连进来的暗道也不像有人用过。小丫头的药囊确实在暗道之中,我与沈贤侄摸索了一会儿,却也没发现暗道中还有别的出口。”
“那就剩城中、城北、城东三处……”沈壁寻思了一遍,心想槐城不大,城东皆是商铺和客店,城北多是马厩和外摊,剩余的地方也就只有两处。“不,只有城中和城东有藏身的地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童孟道:“那你们去城东吧,弘新也过去了,此时该在香街附近。”
沈壁应了一声,带着元茗真君走小路去了城东中旬,左右两侧都是静谧无人。城东靠近北门一方都是商铺,可集市分割不整齐,便是平日进去,也很难找到要找的地方。沈壁以熟路为由,自己去了商铺街,让元茗真君去右侧客店聚集的方向。
沈壁走到集市主街后巷随意看了一眼,拐进了较为密集的街道,阴暗的天色下,这里的青石路和商铺挡雨用的茅棚顶看起来也是暗沉无色。
嘶——
沈壁忽然停住脚步,那声响便也停了,他却觉得有什么正往他左侧逼来,赶紧翻身从左侧木桌上滚到了另一首。随即听见啪嗒和咔嚓的两声,上面茅棚木架的木柱便被什么打得断裂,茅棚也跟着倾斜倒下,按在了还依旧坚实的木桌上。
他从木桌一侧探出个头来,只瞧见了对方的玄色衣摆,可他正要瞧清,忽然有什么好似蛇身鳞片的一个长管往他这首打来。他一侧身,那东西从他身前穿过,又被抽了回去。
鞭子!
沈壁从另一头的洞口滚了出去,脚心抵着桌角一蹬,持剑自半空飞向那人的方向钻刺,待要刺到,却发现那人眉眼熟悉。
双方同时侧开,再照面时,顿时了然。
“沈师哥?你怎么会在槐城?”那玄色衣摆的主人正是怀玥。
沈壁无奈一笑,“还不是为了寻你而来?不过师妹武功却是精进不少,我差那么一点就跟那茅棚一个下场了!”言语间带着点宠溺之意,却是与风月无关,而是那种胜似兄长对妹妹的宠爱。
怀玥将缠龙鞭收回腰间,对此并无半点心虚,只道:“师哥怎么也拿我开玩笑?你武功高强,说我变成那茅棚还差不多。对了,师哥怎么找到槐城来的?”她记得那暗道设得巧妙,机关都在不起眼的缺口处,要让她自己再走一回,也不一定能找到相同的位置。
沈壁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与童师哥他们会合再说。”
怀玥被他牵着在集市街井中穿梭,心中越发好奇他们是怎么找到槐城来的?黑子他们跟来是她所授意,那童孟和沈壁呢?他们都来了,那柴君岚呢?
沈壁忽然停下脚步,害她险些就撞了上去。怀玥从他身后探出头一看,眼前不远便是当日带着解家小辈入城后住的客店。那几扇被活死人撞破的窗户已经修复好了,一切如他们进来那天一样,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