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其他 > 纨絝怜娇 >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宋殊眠被谢琼婴抱进了屋里, 从前最是体热的人如今却冻得像是冰块一样。

谢琼婴身子硬朗,昏了一个日夜便已经比昨日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上了许多。自谢琼婴醒了之后,很快就有人去请了太医和长宁公主。

屋子里本就燃着不少的炭,这会暖烘烘的, 谢琼婴慌忙脱去宋殊眠身上的脏污的外衣, 把人往被子里头塞去, 后他也跟着钻了进去, 紧紧搂住了宋殊眠,想要将她身上捂热。

谢琼婴不知道人竟然可以冰成这样,她的身子就是像是石块一样, 僵硬得不行,恐怕身子里头的血都要冻住了。谢琼婴想要将身上的热气传到她的身上, 可她却是像冰块一样,怎么都捂不暖。

沛竹和晴萱知晓了外头的动静, 已经又搬来了一床的被子盖了上去, 晴萱见到谢琼婴用自己的身体暖着宋殊眠, 踟蹰道:“莫不如让奴婢来吧?公子也受了不小的伤,万一挨了冻恐怕又要反覆。”

谢琼婴没有理她,只是说道:“再添几块炭火, 去后头烧些热水来。”

晴萱见他这样也没了法子, 转头看到沛竹见到宋殊眠那样都快吓死了,恐她留在这里触了谢琼婴的霉头, 便拉着她一块出去了。

热水烧开之前,长宁和太医先到了。

宋殊眠在被子里头紧紧裹着, 长宁死活要先为谢琼婴看病。

谢琼婴没法, 翻过了身趴在床上,医师掀开了他的背部的寝衣一看, 果真见得其伤口开裂,此刻整个背都已经鲜血淋淋。

鲜红的血液刺痛了长宁的双眼,她背过身去抹起了眼泪。杏嬷嬷站在身侧,适时递了个东西上来给她,这个东西是一袋药渣。

杏嬷嬷那个在春澄堂当差的外甥女,发现宋殊眠每一回事后都会喝药,一次还好,时间长了自然起了疑心,她偷了沛竹丢掉的药渣,拿去药铺里看,发现此物竟然是避子药。

本来是看宋殊眠前些时日开始管了家,那外甥女暂时也不敢去嚼舌根,今日见到她被长宁罚跪,才敢把东西拿去给了杏嬷嬷,杏嬷嬷见此马上就把这东西上呈给了长宁。

长宁把这东西递到了谢琼婴的眼前,恨声说道:“我说她怎么就怀不上,每一回都偷着喝避子药呢。她的心里可从来没有你,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你还留恋她什么呢?”

谢琼婴趴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长宁手上的东西,许久他才有了反应,他背着身,声音听着十分的沈闷,“她年纪尚小,许是不想早早当了母亲。”

长宁见他都这样了还护着宋殊眠,恨铁不成钢似地说道:“年纪小?谁家的姑娘不是十六岁就嫁人生孩子了,她是多金贵的人呐?谁都生得,就她生不得了。她这样的身份,我能让她怀上谢家的孩子她都应该知道感恩了。谢琼婴!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人都巴不得逃了,你还想着强留!”

医师在旁边给他上药,许是药水刺人,谢琼婴竟被疼出了眼泪,他的声音沙哑,带了几分悲凉,“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我就是放不开。母亲,你对父亲不也是这样的吗?你若是想离,自然是能离的,可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至今啊?”

那滴泪珠似烛火一般,烫穿了他早已千疮百痍的身心。

谢琼婴以前看不懂长宁,明明两个人成日成日的吵架,为什么不干脆和离呢?但他现在自己置身其中,才发现了其中心酸苦楚。

长宁被谢琼婴质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是说道:“你好好养伤,母亲过两日再来看你。”

长宁说完了这句话便离开了此处,医师上完了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以再用蛮力,后又替宋殊眠把了把脉,她的气息薄弱,若是再晚上一些恐怕是无力回天,他开了几贴药下去,吩咐下人一会把她带下去泡个温水浴,嘱咐完了这些事宜也离开了此处。

泡完澡之后宋殊眠的意识终于能稍稍回笼,她躺在被子里头,只觉得整个人在冰火两重天之间,一会冷一会又热,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肉是不疼的,尤其是膝盖骨那块,就是神思混沌之际也觉得钻心得疼。

宋殊眠迷迷糊糊觉得有个人正勒着她,勒得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张嘴巴还能说话。她的声音虚得像是一层薄纱,断断续续说道:“我......我要被勒死了啊......”

宋殊眠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谢琼婴听到了,他兀地卸了手上了力气,见她稍有神识,才又放下了心来。

这一夜宋殊眠睡得并不安眠,身上的疼痛折磨得她难以真正入眠,她被梦境侵扰,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她许久没有梦到父母亲,但是今日走马灯一般见了他们一眼之后,便又入了梦。

“娘......菁菁好疼啊。”

菁菁,生机盎然,平安顺遂之意,谢琼婴猜到了这是宋殊眠的小名,可想而知她的父母有多爱她了。

谢琼婴怕宋殊眠半夜发起高烧,也一直不敢睡下,朦胧之间听得她在喊疼,他的脸紧紧贴着宋殊眠的脸,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哄着孩童入睡一般。二人身上滚烫,身体相拥呼吸交缠,在这一刻就像是世间最最亲密的夫妻一样。

待到宋殊眠好不容易安生了一点之后,谢琼婴才浑沌入睡。

次日晨阳万丈,是个大晴天,好像一切的脏污都被阳光驱散干净。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不安生,宋殊眠醒来的时候连带着谢琼婴一块醒了过来,但谢琼婴却闭着眼睛假寐,不曾睁眼。

挨了一天冻的身子就算是现在暖和了下来也还是止不住的酸痛,宋殊眠被这股疼痛磨得愈发清醒,神思也逐渐回笼。

她知道是谢琼婴醒来之后救了她。

谢琼婴的脸近在咫尺,不过一两日的时间,此刻看上去确判若两人。虽容貌没有什么变化,可眉眼之间尽是疲惫,不如往日那般有精神。

许是谢琼婴那天的在荣德堂的样子太过可怜了,宋殊眠昨夜除了梦到父母之外,还梦到了谢琼婴。

梦中谢琼婴身穿白衣,宋殊眠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见得他双万念俱灰的眼睛,他又哭又叫,那般惨状唬得宋殊眠也跟着落泪。

她只是暗怪自己多心,谢琼婴这样的人,几时能如那般?

宋殊眠知道,若是没有谢琼婴,自己根本也不会遭受这些罪。

可她不知道谢琼婴这会还生不生气,若是生气她又该如何?又能如何?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了。

过一会,察觉到宋殊眠又没了动静,谢琼婴睁开了眼,一醒来他的眼中又恢覆了往日的神情,见到宋殊眠正无措地看着他,便知道宋殊眠是在怕他秋后算账,他没什么表情,只温声问道:“身上还疼吗?”

谢琼婴的嗓音哑得不像话,如同是被砂纸磨过了一般。他带病看顾了宋殊眠一夜,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然算不上好。

宋殊眠见他问自己疼不疼,只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谢琼婴听到这话竟轻笑了一下,他道:“既知道疼,为什么还要应?”

宋殊眠被谢琼婴枕在怀中,听到这话有些怔楞,外头的阳光势头很猛,钻进了屋子,落在了床前的地板上头,这样耀眼的光,却还是暖不了宋殊眠的心。

谢琼婴的声音极尽的温吞,但宋殊眠却生出了一股恶寒。

“为何要应?难道你不明白吗?”

谢琼婴的声音似乎呓语,在她的耳廓响了起来,他道:“我不想逼你的,你要我敬你重你,可为什么我都这样做了,你还是不满意,你还想要我怎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他似是极度疑惑不解,又像是在声声质问。

质问宋殊眠为什么这样得不识好歹,狼心狗肺。

宋殊眠听着谢琼婴的话沈默了半晌,而后开口,她的声音听着有一些的沈闷,“谢琼婴,我在谢家看不到未来。或者是说......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未来。我看到大嫂打死了一个通房,我怕我最终回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如果在谢家我必不得善终,且将惶惶不可终日。”

在一个纨絝子弟的身上能看得到未来才叫是见鬼了,宋殊眠默了片刻说道:“谁都想要昭昭之宇,我亦然。嫂嫂同我说过你先前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晓得你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如今这样。可我真的不想要,不想要和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癫的疯子过下去。”

“我先前同你说过的那个泉州第一浪,他先前也娶了妻,后来他的妻子不堪其扰,两人就离了。你若不好,我当然想跑。你若好,用不着你威胁,我也紧巴巴贴着你。”

谢琼婴道:“好?如何好?”

宋殊眠道:“这样好的年岁,随你怎么好。”

两人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心跳,宋殊眠这一刻感受了谢琼婴心脏的剧烈跳动。

谢琼婴已经荒废几年的时光,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正途,可一想到往后还能有别的活法,他就抑制不住激动。可他不能好,他也没必要好,他当年若是没有变成如今这样,只会惹得皇祖母和闻昌正猜忌,在谢家他只能当个纨絝当个废物。

他听到宋殊眠这话不可遏制地笑了一声,连带着咳嗽几声,“宋殊眠,你这人还真叫贪心呐,光对你好还不够,还得要我也好。怎地?是想叫我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当不成?”

宋殊眠顶嘴道:“若如此最好......”

谢琼婴倒没想到她还真敢应,一时之间也被噎住了。

二人沈默无言之时,晴萱从外头进来了,走到床边对二人说道:“三公子,二公子被打了二十大板后停职三月,就从都察院里放回来了。只不过......”晴萱话头顿了顿,似乎还有话想要说。

谢琼婴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谢琼霖这样的处罚已经算是轻了,谢沈定然是有出面转圜周旋,但杜家呢?

谢琼婴有些着急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晴萱见此慌忙上来搭手,谢琼婴擡手挥退了她,只是问道:“杜家呢?”

晴萱不敢去看谢琼婴的眼睛偏头说道:“皇上下令杜家家财充公,正月初八满门抄斩。”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