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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咱家不知道怎么了

魏玉微微蹙眉,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自己本就不应该动情,此时居然还对徐音动这样的心思。

徐音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她寝衣还没穿好, 松松垮垮, 却隐约勾勒出姣好的身段, 揉着眼问:“谁呀……”

她瞧见魏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把衣服穿好。”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徐音感受到他似乎不大高兴。

徐音瞧了一眼自己身上,明明穿着衣服,只是这寝衣小了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呀。

她叉腰, 理直气壮地发问:“我明明穿好了。”

魏玉的喉结微微滚动,徐音仰起头, 眨巴着一双眼。

“去穿。不然咱家杀……”

徐音撇撇嘴, 魏玉的话还没说完,她便捂着耳朵跑进去,躲在屏风后换衣裳。

魏玉微微敛眸, 靠在门边闭目养神。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日徐音在净室的身形, 还有红到耳根的一张小脸,软糯似像春水化开的声音, 像是能掐出水一般。

女孩儿怯怯地躲在屏风后探出脑袋,雪白的肩膀大片触目, 像是春雪。

魏玉遏抑住自己的想法, 越是遏抑,那邪恶的想法却像藤蔓一般滋生。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又擡眼。

徐音已经换好了那件粉红色的衣裙,披了一件披风, 笑吟吟地用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厂督我们今日去哪里?”

“已经找到神医的下落了,”魏玉收起心中不该生出的意念,淡声开口,“你梳妆完我们便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徐音却反而有些害怕。

若是神医说自己治不好,应该怎么办呢?

她没将自己的顾虑表现出太多,只抿唇,开始心不在焉地梳妆。

魏玉随着她进了房间,瞧见她房间内一片狼藉,一塌糊涂,不禁微微皱眉:“你不会收拾东西?”

徐音正在妆台前描花钿,听他这么一说,手一歪。

“没有,”她心虚否认,“我丶我只是这几日,懒得收拾。”

转过头,她又慢慢地去描花钿,却越描越丑。

厂督不会又不高兴罢?

徐音抿嘴,一颗心砰砰直跳。本来就慌张,如今还描花钿,更是描不准了。

骤然间,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转过身来”。

徐音僵硬地转过身,看见自己的被褥很快就被叠得整整齐齐。这是厂督叠的?

她摸了摸鼻尖,还未曾想到厂督居然会这个。

甚至于还有床上的寝衣,也被整理放好。徐音正伸长脖子瞧着,却听见魏玉将她拨弄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嗤笑一声:“看什么?”

徐音被他按住动弹不得,撇嘴:“你还会这个呀?”

她还以为厂督一直都是被伺候的那个呢。

魏玉觉得莫名其妙:“咱家不应该会?”

徐音狡猾辩解:“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

魏玉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徐音任由他摆弄着,感受到魏玉正在她额上细细地描着花钿,小声问:“厂督,你怎么连描花钿都会?”

魏玉霎时间一怔。

她的话外意思是不是,他先前给宫中的妃嫔描过?

他立马道:“咱家没有给宫中其他妃嫔描过花钿。”

话说出来,徐音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并没有听懂魏玉的意思。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发问。

魏玉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徐音断是想不到这层的,说话也一向都是直来直往,不会有话外话。

“没什么。”他说,“咱家的意思是,咱家只给你描过花钿。而且,这是第一次。”

魏玉的声音慢悠悠,掩盖住他的不自然。徐音并没有疑虑太多,只笑着说:“真的吗?第一次的手也能这般稳呀?”

“……自然。”

二人正在屋里说话,丝毫没有感受到窗外飘过人影。

魏玉这次出门,没带多少人,行踪也极为隐蔽。

而这个宅院,是皇帝费了好大心血才找到的。

玲珑就在窗外,将二人的所有谈话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里有些酸涩。

很快二人的如胶似漆就会被打破,而且,是因为自己。

·

郊外一家农户。

“厂督大人远道而来,为的便是找在下?”闻之鹤大喇喇地坐下,就连给魏玉倒茶也没有,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在下不理解,京城的圣手那般多,为何要执着与在下?”

魏玉脸色情绪难辨,半张脸沈陷在黑暗中,半张脸又在光亮里。

闻之鹤并没有给他二人准备桌椅,二人站着,徐音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路途有些远,又被拒在门外小半个时辰,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若闻之鹤不留他们,这回他们大抵要露宿山野了。

徐音想,现在闻之鹤还没有留他们的想法,真的只能露宿山野了吗?

她“唉”了一声,揉了揉肚皮。

魏玉身份被认出,只好沈声开口:“咱家此次一来并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咱家的夫人。”

“我也不管是谁,”闻之鹤冷笑一声,“我这双丹青手,从不救与奸宦有关的人。”

徐音以为魏玉要窝火,她偷偷地擡眼去瞧他,却瞧见他神色分不出喜怒,而是紧紧地反抓住了徐音的手。

徐音被他抓得不舒服,她能感受到魏玉手心一片冰凉。

他之前挨了闻之鹤那么多骂,以他的性子,是怎么做到不发脾气的?换做他人,早就要了他的命。

“开条件。”魏玉凝声说,“想必神医也有想得到的东西。”

闻之鹤浅酌了一杯茶,淡声道:“鄙人闲云野鹤,并没有。”

他有些诧异。魏玉是什么?是堂堂东厂提督,是玉面阎罗,又怎会为了一个夫人,来委身求自己?实在是稀奇,这等人也会陷入爱河。

魏玉却骤然笑了。

闻之鹤与徐音皆是一头雾水。

“这是夫人从娘胎里就带来的缺症,至今都未曾有人能治好。”

还未等闻之鹤发话,魏玉慢悠悠地开口:“若徐音并不是咱家的夫人,神医会不会帮?”

闻之鹤沈默。

“她对咱家并没有感觉,”魏玉说,“是咱家愿意救她,想看她变得越来越好。今后若是她恢覆健康想离开咱家的身边,咱家愿意放她走。”

“咱家这一世造下的孽太多了,”他叹息,“配不上她。”

徐音一怔。魏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咱家知道她治好后,或许不愿委身给一个阉人,”他又说,“咱家罪孽深重,不应该牵连到她。”

魏玉的话说得很轻,每一句对徐音来说都是重击。

自己好之后,或许会有喜欢的人吗?或许会真的想离开厂督吗?

但是这个时候,厂督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是一直都说如果离开他就杀了自己吗?

自己好像丶好像也目前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离开厂督之后的生活,徐音没有想过。

闻之鹤沈吟片刻,还是道:“我答应你。不过这个忙,我是帮的小姑娘,而不是你。若是你对她还有真心,就说话算数。”

魏玉微微勾唇。

徐音忙道:“谢谢闻神医!”

终于是得到了闻之鹤的药方,但徐音脑子却乱乱的,怎么也想不通,魏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拿到药方回去,徐音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徐音很想开口问一句“厂督,你刚刚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后还是噎回了肚子里。她不敢问。

魏玉脸上的表情依旧分不清喜怒,他紧紧搂着徐音的腰,徐音瞧瞧回头,想去看一眼他的脸色。

魏玉似乎发现徐音在偷偷看他,蹙眉:“有话就直说。”

徐音咽了口唾沫。

“我……其实我想问一问徐家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

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徐音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心跳疯狂跳动。

“厂督……我……”

“你这些日子跟踪咱家就是为了这些?”魏玉好笑似地开口:“三皇子的手笔,想必他和你说了什么。”

徐音:“?”

听厂督的口气,似乎没什么事?

她放下心来,听厂督慢悠悠地道:“徐音,徐家哪些人对你不好,咱家把他们千刀万剐。对你有帮衬的人,咱家把他们放了。”

空气生冷,徐音却丝毫感受不到冷意,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咽了口唾沫。

“嗯。”她声线禁不住地发软,想笑,但觉得自己又很想哭。

活了十六年,这一句话她等了太久。

“厂督,谢谢你。”她弯了弯眉眼说,“你真的特别好!”

仅仅是特别好吗?

魏玉在心里疯狂追问:仅仅只是特别好吗?

二人骑着马,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二人行于幽谷之间。水流潺潺,飞鸟归林。一轮落日正消失在溪边,春回大地,就连生冷的空气也携了冷意。魏玉缓缓停下马,看向澄澈一望无际的天,还有连绵起伏的山峦。

他的长发被风吹动,一颗心也在疯狂跳动,像是要跳出心脏。

徐音,咱家不知道怎么了。

但是咱家就是见不得你不开心,想把心都掏出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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