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机会
“七，七阶？”西瑞尔的表情有点呆滞，对自家老师这个超高的要求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埃文说完，没再说话，继续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用早餐。
“可是……”过了一会，回过神的西瑞尔小声嘟囔，“学院的要求明明是会三个五阶魔法就可以参加调查员资格考试，管理局调查处有很多人都是五阶，我都六阶了……”
“那是对外界的要求，不是你的。”埃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老师的第一个要求，你就不愿意了？”
这还是埃文第一次用老师的身份教训他，西瑞尔脸上一红，扁着嘴不说话了，却还是有点不情不愿。
埃文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知道管理局七阶以下的战斗法师每年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西瑞尔浑身一僵，擡眼小心翼翼地看向埃文。
“每一年，在任务中死亡或受到永久性损伤的五六阶年轻法师都有两到三成。而这其中有将近一半都是新人。”埃文眼眸微垂，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残酷的事实。
“刚从高等学院毕业便加入管理局战斗部门的学生，第一年的死亡率历史最高曾达到百分之四十一。这还是在危险程度相对较低的调查处。加纳高院的毕业生虽然素质较高，但第一年的死亡率最高也达到过百分之二十九。普通高等学院毕业生的死亡率则更高。”
“管理局从未对外公布过这些数据，但你如果想查，并不是没有办法查到。”
西瑞尔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管理局对刚加入的新人不是完全没有保护。”埃文继续说，“新入职的战斗法师必须先加入调查处实习，实习期的长短根据个人适应程度不同为半个月到三个月不等。实习期不会委派高风险的任务，所以实习期的死亡率并不高。”
“但实习期一旦结束，就会迎来一段新人死亡率剧增的时期。”
“实习期结束后，每隔一年，管理局会根据法师等阶和实战考核标准决定调查处成员是否升入执行处。”
“执行处的入组条件是七阶及以上，全员实战经验丰富，但因为任务危险程度高，死亡率也是常年居高不下。”
“在魔物管理局成立之初，法师界平均修为等级较低，战斗体系也没有完善，他们原本打算设立的标准是三阶以上即可加入管理局，但这个标准被我否决了。”
“如果是曾经的三阶法师，确实有对抗低阶魔物的实力。但是现在的三阶法师……大多都是些刚从学院里出来的孩子。”
“短期的填鸭式教学堆砌出来的三阶法师和实战中成长起来的三阶法师有本质上的不同，那些孩子根本不懂实战，遇见魔物只会乱丢魔法，不懂魔力分配，不懂弱点攻击，也不会在遇到难缠的魔物时与其周旋寻找机会，甚至一着急还会念错咒语……让他们去对付魔物就是去送死。”
“魔法教育的周期太长了，曾经神代的法师每一代的成长周期最少百年，但现在的法师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学习成长。”
“我已经尽可能延长现代魔法教育的教学时间了，但不说初级中级学院的魔法启蒙教育，高等学院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够培养出真正的战斗法师。所以才有你们现在的分模块教学，把原本是同一体系的魔法强行分割成攻击魔法丶防御魔法丶辅助魔法等不同方向，让学生专攻擅长的魔法类型，设立试炼林，培养年轻法师学徒的团队配合与实战。”
“曾经的魔法教学根本没有所谓专攻某一方向的先例，都是系统学习。现在你们在学院里的专业分流，是为了用最快速度培养出能够对抗魔物的新生代法师而迫不得已。”
“这样的教育必然有缺陷，在战斗时一旦落单，战斗系和防御系还罢了，治疗系丶辅助系的法师存活率将会非常低。”
“我提出过反对这样的教学方式，但到目前为止魔法界还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也只好继续维持这样的模式。”
“将千万年积淀下来的魔法体系强行分割，后患无穷。这也是为什么我在教你的时候从来没有区分过所谓的攻击丶防御型魔法。”
西瑞尔听着埃文的话，久久说不出话来。
埃文平时很少说这么长的话。
西瑞尔明白，他的老师是想尽可能保护他的安全。告诉他这些是想让他知道，魔物管理局的战斗前线比他想象的还要很危险，而且战斗模式并不完善。以他现在刚突破六阶的实力，一旦出意外，很难自保。
西瑞尔是光明圣体，魔法学习进度很快，但埃文始终坚持不让他跳级，除了想让他多和同龄人待在一起，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时期之外，也是想尽可能延长他的学习周期。让他在进入魔物管理局之前，多成长一点。
如果他没有跳级，按照加纳高院十年的学制，他在毕业时肯定已经突破七阶，甚至达到七阶巅峰了，并且在进入魔物管理局后也不会马上被编入执行组，还有至少一年的时间适应与魔物对战，到时候进入执行组，他很有可能已经升入八阶……
八阶的光明系全系法师，加上“导师”多年亲自教导和各种顶尖魔法道具的辅助，那时他再进入战斗前线，早已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
他的老师……是真的为他考虑了很多。是他自己擅作主张，打乱了老师为他做好的安排……
西瑞尔的内心百味陈杂。
“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让你提前进去实习了？”埃文看见他的表情，轻笑了一下，“吃饭吧，吃完饭去学院，不用想太多，学院和管理局那边我去说。”
“你不需要那么着急进管理局，你那些法师前辈们正值战力巅峰，现在还不到你们这一代承担责任的时候。”
西瑞尔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点不甘心，但他一时也找不出能说服埃文的理由，于是转移了话题。
“老师，这次试炼林结界被破坏是什么人做的，学院那边有消息了吗？”他一边问一边往嘴里塞了块松饼。
埃文摇头，“我这边没有得到消息，应该还没有查明。调查清楚后学院会公布的，你等消息就好。”
*
试炼林外围结界被破坏，加纳高院内部却并未遭受太多损失，院内看起来一切正常，似乎已经恢覆了正常秩序。
西瑞尔回到宿舍，莫兰不在，反倒是萨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瞌睡，似乎正在等他。
“萨利？”西瑞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莫兰呢？”
萨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西瑞尔，他一下就清醒了。
“西瑞尔你没事？！你个混蛋整整失联了两天！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萨利看样子是真的被他吓着了，眼眶都有点泛红。西瑞尔赶紧连声道歉。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他确实是忘了联系萨利他们报平安。
萨利庆幸好友平安无事的同时又气的要命，看表情很想给西瑞尔两拳，但最终还是没舍得对他这张脸下手。
“你这两天到底跑哪去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莫兰受伤了？！”
“莫兰受伤了？！”西瑞尔一惊，“什么时候的事？伤得重吗？”
“我就猜你不知道，不然早该跑回来了……”萨利无奈，“就前天，他在试炼林跟两个学长联手制服了一只暴走的七阶魔兽，伤得不轻，现在还在学院的医疗中心，不过早就脱离危险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出院。”
西瑞尔闻言狠狠松了口气，“没事了就好，我现在去看看他。”
“走吧，一起过去。”萨利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肩膀，“说起来，我听说莫兰和那两个学长因为制服七阶魔兽的事被魔物管理局的前辈看中了，好像很快就要进管理局实习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
西瑞尔的表情瞬间有点僵。
莫兰……要走了？
他本来还安慰自己，老师让他突破七阶再进管理局也没什么，老师也是为他好……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冤……
西瑞尔和萨利来到学院的医疗中心的病房，莫兰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在西瑞尔和莫兰对视的瞬间，两人同时开口：
“你的伤怎么样？”/“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说完，两人楞了一下，又同时笑了起来。
“我没事，一点小伤，已经好了。”/“没受伤，我就是魔力耗得太多在家睡了一天。”
西瑞尔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问莫兰：“我听萨利说你被管理局的前辈看中了？”他的语气不由得带了点酸。
莫兰挑眉笑道：“不只是我，查尔学长和洛伦学长也被看中获得实习资格了。怎么，你嫉妒了？”
“我可嫉妒死了……”西瑞尔小声嘟囔，“我本来也得到推荐了，但是我老师不让我去……”
“啊？？？”萨利在一旁怪叫，看着西瑞尔一脸惊诧，“莫兰就算了，你一个离校的怎么还能获得实习资格？！”
“……我救人的时候被管理局的前辈看见了不行？”西瑞尔无奈。
莫兰忍着笑，在一旁好奇道：“你的老师为什么不让你去？你不是早就突破五阶了？”
“何止呢，我都突破六阶了……”西瑞尔一脸郁闷。
“……你什么时候突破六阶的。”莫兰嘴角抽了抽。这家夥，进步的速度也太吓人了。他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极水圣体了，为什么同样是元素圣体，他就怎么都赶不上西瑞尔？
萨利在旁边听得简直怀疑人生。
特妈的！他怎么就跟这两个变态当了朋友！天天被打击，他真的要自闭了！
“前天救人的时候，一着急就用出六阶魔法了。但是老师还是不让我去，非让我等到突破七阶……”
“所以到底为什么。”莫兰一脸古怪，“七阶都能进执行组了吧，你的老师……打算直接让你进执行组？”这逻辑不太对吧，直接进执行组不是更危险？
西瑞尔没说话。
“要不你再去找你的老师求求情？”莫兰给他出主意。
西瑞尔不觉得埃文会因为他求情就轻易松口，摆了摆手没说话。
但让西瑞尔没想到的是，他本来都要放弃这次实习机会了，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
埃文竟然松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