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遇
“有事？”
许久不联系, 电话刚一接通，庄彻的语气就十分的不耐烦，跟自己欠他几百万似的，刘恒睿啧了一声：“这不是放假了么, 听说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怎么样, 今晚出来玩？”
“不去。”电话里, 庄彻的声音透着股懒散劲。
“啧，”刘恒睿仗着庄彻看不见，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让你一个人来，你把许由也带上呗，人多还热闹。”
房间的遮光帘已经被拉起，窗户开到最大, 窗缝里透进来的风吹散了房间里的旖旎味道，但仍旧没有开灯。
窗外天色不知不觉接近深蓝，只淡淡地洒进来一层月白的光, 落在书桌上，桌面还没来得及收拾, 那些横七竖八倒着的瓶瓶罐罐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激烈。
庄彻斜倚在桌边, 正出神地盯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听到刘恒睿的话后，他转头看向床上睡着的许由，拒绝道：“不去，她在睡觉。”
刘恒睿震惊：“这都下午六点了, 睡什么觉？”
“……草！你！”刘恒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楞了半天, 才无语地继续道，“不是，许由在睡觉，那你不能来吗？就非要时时刻刻跟许由黏在一起？有必要吗？”
庄彻视线一瞬不顺地看着许由：“嗯，有必要。”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找一把大锁，把自己和许由锁在这间房间里，谁也出不去，这样，他才会彻底放下心来。
刘恒睿琢磨过味来后，在电话那头笑得停不下来：“庄彻，你真特么是个恋爱脑。你天天这么缠着许由，人许由迟早会腻了你的。”
而后又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能把人看得太紧了。”
是么？可如果不把许由看得紧一点，她就要跟别人跑了。
庄彻懒得跟刘恒睿在电话里废话，丢下一句“等她醒了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很安静，许由的呼吸声轻而平稳，庄彻就这么听了一会儿，解锁手机，从微信里翻出一个没有备注的账号。
［查一下林奕之到y国来是因为什么事。］
那边回覆的很快：［好。］
庄彻没再发消息过去，指尖往上滑，翻看起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
和这个人的上一次聊天还是在两个月前，聊天内容不多，全部都是关于林奕之和许由的。
林奕之在大学里怎么追的许由，追到许由后和她交往了多久，以及他们最后是因为什么原因分的手，十分详尽。
再往上翻，还有几张林奕之穿着西装，要么是在饭桌上，要么是坐在车里的照片，有几张照片甚至清晰地拍到了林奕之的正脸。
男人可谓是将温润如玉这个词诠释到了极致，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眉眼都始终带着一丝温柔。
庄彻轻嗤，眸色越发黑沈。
要是林奕之真的在乎喜欢许由，当初就不会在父母的压迫下选择和许由分手，更不会现在厚着脸皮来找许由。
他怎么敢，怎么有脸，再出现在许由面前？
－
许由没有睡多久，她被自己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中午就没吃多少，下午又被庄彻折腾了一通，累到极点的同时，也饿到了极点。
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庄彻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旁，跟尊雕像似的。
屋子里没开灯，很暗，但庄彻还是在第一时间开口：“醒了？”
“嗯。”
许由迷糊应了一声，揉着眼从床上坐起，身下立刻传来一阵异样。
庄彻察觉到她的停顿，解释道：“我给你涂了一点药，身上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
许由觉得有些别扭，低下头不去看庄彻。
明明两个人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偏偏在这些小事上，她还是会感觉到不自在。
庄彻起身去把房间的灯打开，许由则是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时间。
19:01。
“晚饭是想出去吃还是叫外卖？”庄彻在床边坐下，床铺微微塌陷。
许由想了想：“出去吃吧。”
她房间小，之前自己住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多了一个庄彻，他长手长脚的，总觉得在屋子里哪哪都伸不开腿，憋屈的很，出去吃还能顺便散散步。
两人去吃了一家泰国菜，味道不错，酸辣开胃。
快吃完的时候，庄彻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许久，终于开口：“那我一会儿过来。”
“是刘恒睿吗？”许由放下叉子问道。
庄彻点头。
许由不再多问。
刘恒睿这次找的地方不是什么灯红酒绿，音响声大的能震碎耳朵的club，而是一家单纯喝酒聊天的酒吧，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修身养性了。
巧的是，这家酒吧竟然是许由和庄彻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家。
庄彻和许由到的时候，他跟一个男生正在店内的台球桌旁打球，见到庄彻，他擡手招呼：“庄彻，来一局。”
庄彻只是牵着许由往卡座走：“不玩。”
卡座里有两个男生正在喝酒聊天，都是眼熟的人，许由微笑着朝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见到许由和庄彻牵着手一起出现，非常上道地叫了许由一声“嫂子”。
许由面色微红，手足无措到忘记纠正他们的称呼。
刘恒睿被冷落了也不生气，放下球杆，笑眯眯地跟过来，在两人对面坐下，对着庄彻意味深长地道：“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庄彻视线往桌上一扫，发现全是度数高的酒，擡手叫来服务生，让他拿一份酒水单来，随后拿起就在手边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懒洋洋地倚进沙发里，假装听不出刘恒睿话中的深意：“前段时间在忙。”
刘恒睿笑着呷了口酒，没有戳破他。他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庄彻身旁，安静坐着的许由。的确漂亮，而且是他见过那么多的女生里，独一份的漂亮。
她和庄彻并排往那一坐，一个内敛，一个外放，他之前总觉得这两人除了外表，其馀哪哪都不搭，无论是气场还是性格。
可他现在再看，却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诡异的和谐感，是任何人都无法插︱入并打破的。
服务生拿上来一份酒水单，庄彻接过，径直递给许由：“看看想喝点什么。”
许由接过酒水单，认真看起来。
她和庄彻坐的位置是背对着酒吧大门的，看不到在他们之后，都有什么人进入或者离开了酒吧。
但坐在他们对面的刘恒睿却看得到。
刘恒睿喝着酒，视线无意间往门口一扫，立时顿住，反应过来后，他下意识地想装作没看见，却不想对方也在此刻发现了他，大步走过来。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林奕之站到桌旁，笑着跟刘恒睿打了声招呼。
刘恒睿笑得有些勉强。
他知道林奕之来y国的事，但想着x市毕竟有这么大，总不会随随便便在街上走着就能遇见吧，所以他就没有把这事给庄彻说。
谁知道，他今天心血来潮想喝酒，也是心血来潮走进这间酒吧，竟然偏偏就让他给碰上了。
他嘴上客套着，视线不自觉地往对面飘，打量许由和庄彻的神色。
许由面上有惊讶，但不多，至于庄彻，他更是好整以暇地喝着酒，压根没给身旁的林奕之分去半点眼神。
庄彻曾调查过林奕之这事，刘恒睿是知道的，也因此，刘恒睿很清楚，庄彻不会认不出林奕之。
难道说他和许由已经知道林奕之来y国的事了？可林奕之是今天上午刚到的x市，这才半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吗？
就在刘恒睿心里的疑问冒个不停的时候，林奕之发现了桌子另一侧的许由，他面上笑容一僵，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但很快，他便将繁杂的情绪压下，朝许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视线都对上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所以许由也回了他一个笑。
下一秒，身侧的手突然被捉住，十指紧扣，然后被庄彻拉着放到他的大腿上。
十分刻意且幼稚的宣告。
许由转头看向庄彻，他仍是那副低垂着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
与之相反的是，林奕之像是失了神般，视线停在许由和庄彻十指紧扣的手上，站在桌边一动不动。
刘恒睿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站出来缓和氛围：“你是跟客户来谈生意吗？”
林奕之回神，嗓音有些干涩：“不是，是和认识的朋友一起出来喝酒。”
“这样啊。”刘恒睿看了眼站在林奕之身旁的男生。
换做平时，他肯定就招呼着两人坐下了，但是今晚——
算了吧，他怕庄彻深更半夜翻进他家把他给拆了。
“那我就——”
“一起吧。”
一直沈默的庄彻突然开口。
察觉到和自己交握的手倏地加大力道，庄彻嘴角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带着戒指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许由的手背，眼睫懒洋洋地垂着，目光落在她手上，话却是对林奕之说的：“既然都碰上了，那就一起吧。”
卡座不大，沙发是半圆形的，许由和庄彻坐一头，刘恒睿跟其馀几个男生坐一头，现在既然庄彻已经开了这个口，刘恒睿自然不好再说赶人的话，但他更不可能让林奕之跟庄彻坐一块，忙不叠起身，对着林奕之说：“你们坐我这吧。”
于是林奕之和他的朋友便坐在了许由和庄彻的对面。
好巧不巧，林奕之刚坐下，庄彻的手机便进来了新消息，他解锁手机，点开微信。
［林奕之来y国这边的确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林家最近有拓展海外市场的打算，林奕之这次是专门来和x市的一家企业谈合作的。］
［不过我打听到，他家公司内部有些高层对x市这家企业提出的条件并不是很满意，这次商务谈判不被看好，本来不是由林奕之负责，但他听说地点是在x市后，主动让出了手上进行到一半项目，相当于是放弃了到嘴的肥肉，选择了现在这块吃力不讨好的硬骨头。］
服务生在此时端上来了一小盘精致的甜品，庄彻馀光瞥见，伸手想去拿，不巧，和对面伸过来的一只手同时捏住了盘子的两端。
林奕之见状立刻松手：“不好意思。”
庄彻笑着，语气听上去十分友善：“这家酒吧的甜品不错，你如果喜欢吃甜的，可以点一份来尝尝。”
话落，他再自然不过地将盘子放到许由手边。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不用说。
刘恒睿闭上眼，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剑拔弩张的一幕。
林奕之手僵在半空，过了许久才收回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有资格将甜品端到许由面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