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卫卿悠然地躺在摇椅上。
在珞钰等人的眼中,自无名岛归来后,卫卿便愈发显得慵懒,练功的时间大幅减少,反而更趋向于一个普通老人的生活状态。
他每日踏青种花,时不时还会抱着小猫在城中闲逛,享受着那份难得的闲适与自在。
夏日炎炎,上官雪儿再次穿上了她心爱的小木屐,“滴答、滴答”地跑进了院子。她手里紧握着一封信,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卫大哥,卫大哥,有人给你送信来啦!”
卫卿微微眯着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雪儿,你读给我听吧。”若非他那只逗弄着小猫的大手还在活动,旁人恐怕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上官雪儿娇嗔地白了卫卿一眼,随即拆开信件,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原来,这是武当大典的邀请函,诚邀卫卿前去观礼。
卫卿沉思片刻,轻轻摇头:“你去跟送信的人说,我就不去了。”武当派的武功,他在无名岛上早已领略过,至于幽灵山庄的琐事,他更是无心插手。谁做武当掌门,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如今的卫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教导完珞钰等人后,如何触发穿越机制,离开这个世界。自已并不想在这个世界老死,他的心中有着更为广阔的天地。
三天后,卫卿与花满楼依依惜别,坐上马车,带着珞钰和上官雪儿踏上了新的旅程。这一走,便是漫长的三年。
在这三年里,卫卿带着两个丫头走遍了中原王朝的山山水水。
他们领略过草原的广袤无垠,感受过戈壁滩的荒凉与苍凉,在无人的原始森林中见证了生命的原始与顽强。
这三年里,江湖似乎遗忘了“剑宗”的存在,卫卿的名字也很少有人再提起。
冷风如刀,切割着大地,将众生视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化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时,三道人影却自北而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个二八少女,青春洋溢,前方的男人则是一头黑白相间的发丝,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老师,这次回来,路过燕北,我们去看看玉奶奶吧。”珞钰看着愈发超然的卫卿,恬静地说道。
卫卿轻轻地点了点头,三人静静地向着万梅山庄走去。月华如练,万梅山庄静静地坐落在山坡上,远远便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不过,这次的万梅山庄却多了几分人气,三人走到门口时,便能听到里面孩子打闹的声音。
不久后,一个丫鬟开门迎了出来,见到来人是珞钰,惊喜地喊道:“见过小姐,见过卫先生,上官小姐!”
等三人走进院子时,只见玉罗刹和孙秀青两人正陪着两个小孩玩耍,而西门吹雪则坐在亭子里抚琴。
见到卫卿的到来,他的眼中似乎有柄无形的利剑闪过,一个闪身便已至卫卿身前。
“西门兄!”见到故友,卫卿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西门吹雪轻轻一笑道:“去后山聊聊吧。”
后山之上,两道人影静静地站在冰封的湖面上。西门吹雪认真地打量着卫卿,似乎想要看透他现在的境界。明明身影就在眼前,但他看到的却是一片苍茫的天地。
“这是要成仙了吗?”西门吹雪打趣道。
卫卿轻笑一声道:“还差得远呢。倒是西门兄的境界越来越高深了,以前你可不会说这些。”
西门吹雪微微一笑:“那现在我是不是该给你一剑?”话音刚落,寒风与雪花便飞入了他的手中,一柄长剑向卫卿疾驰而来。冰湖上,寒风白雪,皆是剑气纵横。
然而,卫卿的身上却不知何时散出了朵朵云气,疾驰而来的风雪长剑握在他手中,如同听话的孩子一般。西门吹雪看到这等场景,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西门吹雪问道。
卫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这三年来我走遍神州大地,领略自然风光,见证生命轮回,追求道家的先天之境。然而,我的内功却是由生而死,达到了一种未知更加原始的状态。”说完,他摸了摸头上几缕白发道:“我把这种状态称之为逆生。”
说完,他又是轻轻地抬手,一缕内力在手掌上环绕。遇风,这内力便化作一缕清风;碰到雪花,它便凝结成雪。这种境界,即便是西门吹雪也未曾见过。
“你这种境界,连古籍上也没出现过。”西门吹雪感叹道。
卫卿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似懂非懂,随它去吧。”
两天后,卫卿带着上官雪儿向江南走去。而珞钰则要回昆仑,正式开始接收罗刹教,准备完成自已的梦想。
一路上,本该活泼的上官雪儿却变得安静了下来。突然,她开口道:“卫大哥,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卫卿看向天际,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已经亭亭玉立的上官雪儿身上。他轻声道:“小雪儿也长大了。我,或许该像古人一样去追求更高的境界吧。”
上官雪儿闻言,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紧紧地抱住卫卿抽泣起来。
自从宫殿里出来,她就一直跟着卫卿,后来又遇到了珞钰这个好朋友。现在,哥哥一般的卫卿要离开,好朋友也去追求她的梦想,她一时之间感到了茫然与无助。
卫卿轻轻地抚摸着上官雪儿的头发道:“这三年你和珞钰也学了我的‘生死录’,活个百多年却是没问题。只要你们能达到我现在的境界,总会有一天能够相见的。”
自从卫卿进入逆生状态后,他也帮助上官雪儿和珞钰练成了自已的功夫。如果她们能够达成他现在的境界,说不定还真会再次相见。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这个世界似乎在排斥着他。
带着上官雪儿回到江南后,卫卿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他每日教导她武功,时不时还会找花满楼聊天。而他也用自已的特殊内力,帮助花满楼恢复了视力。这就是他现在这种逆生状态的特殊之处——明明是由生而死,却又是生机勃勃。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在上官雪儿略带哀伤的抽泣声中,以及花满楼注视之下,他踏上了离别的道路。
大海浩瀚无垠,波涛汹涌,卫卿的身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孤独。
他那黑白交错的发丝,此刻已被银白占据了大半,赤足踏浪而行,目光望向远方那座无名的孤岛。在这苍茫的世间,若说还有谁能与他探讨天地至理,恐怕唯有那位隐居的小老头了。
那场因为激战消失的沙滩,如今已恢复如初。卫卿步入山谷之间,这里仿佛是一片被时间遗忘的净土,一切景致依旧,岁月静好,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小老头见到卫卿的到来,不禁开怀大笑,两人随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这一次,小老头倾尽全力,却依然无法突破卫卿周身缭绕的云气屏障。
三日后,一艘小船扬帆起航,驶向茫茫大海深处,卫卿踏上了新的征程。
这一路上,卫卿见证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连绵不绝的巨浪高达数十丈,仿佛能吞噬一切;那宽达一里的漩涡,更是令人望而生畏。然而,在这惊涛骇浪之中,却有一座礁石傲然挺立,仿佛是大自然的杰作,彰显着不屈的意志。
卫卿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他走过了欧洲大陆,见证了连绵不断的战火;他穿越美洲大陆,领略了部落文化的神秘与深邃;他踏入非洲大地,感受到了原始与血腥的交织。
在南极深处的冰山上,卫卿一头银发如雪,皮肤晶莹剔透,宛如冰雕玉琢。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冰雪世界融为一体。
十年时光匆匆流逝,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当卫卿再次回到中原时,江湖上已传颂着陆小凤的传奇故事。
江南小院依旧保持着昔日的模样,但那些熟悉的面孔却已不在。卫卿来到江南桃花堡,只见花满楼正带着一个小女孩在庭院里嬉戏。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花兄,许久不见了。”花满楼闻言抬头望去,只见房顶上站着的正是他多年未见的好友卫卿。他身影一闪,已跃至房顶,声音依旧那般温和:“卫兄,别来无恙。”
两人相谈甚欢,从深夜一直聊到天明。卫卿讲述着自已走遍世界的所见所闻,花满楼则诉说着这些年来的世事变迁。陆小凤已成家更是生了个大胖小子,上官雪儿远走他乡,前往藏地帮助她的好友。而玉罗刹则在安详中离世,留下了无尽的回忆。
花满楼问道:“卫兄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卫卿微笑着回答:“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梦想吗?这次回来,是为了告别。”花满楼闻言一愣,惊讶地说道:“卫兄,你……”
只见卫卿轻轻抬手,向空中一抓,一团云气便被他凝聚在掌心。他大手轻抚在花满楼怀里小女孩的额头上,轻声说道:“愿这个孩子无病无灾,一生平安。”说完,他已化作一缕云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花满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怀里安详入睡的小女孩,喃喃自语:“也祝卫兄飞仙得道。”
在圣城的大街上,卫卿漫步其中。昔日的朝圣广场如今已成为孩子们的乐园,他们在广场上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不断。
圣殿中传来朗朗读书声,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街边的农民洋溢着淳朴的笑容,仿佛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座城市虽然失去了昔日的圣洁与祥和,但却充满了滚滚红尘和向上的生机。
逻些郡主府内,一座荷池、一座亭子,构成了一幅宁静的画面。
一位威严的少女静静地坐在亭中看书,而院子里,一个活泼的少女则坐在一棵歪脖子树的秋千上,抱着一只猫咪哼着小曲。
房顶上卫卿微笑着看向这一切,一道盈盈光芒在他身上浮现。
当两个少女察觉到什么向房顶看去,人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亭子的桌子上却多了一本书籍——《逆生化炁》。
开皇七年,夕阳西下,终南山上一位白发道士,随日落余晖,一头白发缓缓转为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