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祁澄回到家后，邓美兰和祁盛名都没有回来。
“两个人怎么现在都这么忙。”祁澄一边抱怨，一边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衣服。邓美兰说自己在收拾家，但祁澄看着，家里比上午的时候更乱了。
祁澄看到手机上有祁盛名发来的语音消息，每一段长达60秒，在界面上排布得整整齐齐。
“澄子，你妈妈……”掐断。
“我买了点东西给你和你妈妈，让妈妈……”掐断。
“前几天有没有惹妈妈生气……”掐断。
“我晚几天回去，好好听妈妈的话……”掐断。
“生日礼物看到了吗……”祁澄发懵。
发语音问祁盛名：“什么礼物？”
“你没听见我的消息么？”祁盛名无奈的问。
“一会再听。”祁澄说，顿了顿又加了句，“你张口闭口你媳妇，我未成年，听不得这种事。”
“现在知道自己未成年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
“你都知道？”祁澄大惊。
“赵胜告诉我的。”祁盛名平静的说。
“哦。”祁澄回答，“什么礼物？”
“嘿！你小子。”祁盛名气笑了，这小子不想着自己老爹只想着礼物，“我淘到的好东西哦。”祁盛名故作神秘。
“钢笔么？”祁澄问。
“你怎么知道？”祁盛名大惊。
“我妈告诉我的。”
“欸？我和你妈原来这么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么，真不愧是模范夫妻呀……”
祁澄没功夫和他在这瞎扯，又问他：“你认识赵胜吗？”
祁盛名的语气立刻就淡了不少，回道：“嗯，老乡嘛，他是知名人物了。”
祁澄觉得一直发语音太费事，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他让你去劝夏阿姨和谢铭么？”
“一个月不见儿子又聪明了不少呀。”
“肯定的呀，”祁澄翘起了二郎腿，“你要帮他？”
“哎呦我滴儿子呀，我和他都八百年没见过了，要不是因为我手机号一直没换，他都找不到我，你说我俩还有什么交情？”
“谁知道呢？”祁澄学起妈妈平常对老爸说话的样子，“你们男人呀，总爱背着我做偷鸡摸狗的事。”
“嘿，你还真是不跟你妈学点好话。”
“我妈说我不跟你学点好事。”
说到这，祁盛名想起来他还没有和自己老婆聊天：“你妈呢？”
“不知道呀。”祁澄望着天光渐暗的屋，皱着眉头，“我回家都没见到她。”
“唉，马上天都要暗下来了，还不回家！我去给她打个电话，你先随便吃点吧澄子。”祁盛名说完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有了媳妇忘了儿。”祁澄对着手机撇撇嘴。
最近这段时间邓美兰确实很忙，给祁澄打电话的次数都没大忙人祁盛名多。
想到这，祁澄又给祁盛名发了条语音：“你让你媳妇好好看看她儿子多瘦了！”
自地下小吃街一别后，安只宸只给祁澄发了一次消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让他注意安全，最近不要去小吃街附近了，避着点王尘羽他们。
“到了学校给你说。”安只宸这样告诉他。
祁澄应了下来，礼貌性地问了一下安妈妈的身体状况。
“看着还好。”
发来的是文字，祁澄也不知道这是真话假话，转而又想到，若是阿姨情况不好的话，那自己此举便又是揭了安只宸的伤疤了。祁澄又想抽自己一巴掌。
谢铭那边祁澄时不时地会和他聊几句。赵胜这几天养足精神又开始对谢铭软磨硬泡去了，同时还拉着乡亲们说情，其中包括祁盛名，不过大多数人都看清了这个白眼狼，纷纷告诉夏姑娘要牢牢抓住自己这个儿子，有少数老一辈的人虽然知道赵胜的恶劣行径，但因为封建思想，想着应该让谢铭认祖归宗，该认下这个爹，也开始对谢铭软磨硬泡。
谢铭小时候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无论哪一方他都受过恩惠，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祁澄也跟谢铭聊过几次，奈何大人们的想法往往要比小孩子覆杂得多，个中利害，及时两个十三岁的小朋友再智商超群，也无法全然渗透。
好兄弟正处于水深火热里，祁澄帮不上忙，连个热闹也瞧不上，百无聊赖，开始看安只宸那天拉自己进的群。
群名：人间小仙男
乔小丹不负众望，果然是热场子的。
群里一直是在讨论那天搅黄赵胜订婚宴的神秘男子。祁澄想着乔小丹这个大嘴巴，赶紧点开私聊框，给乔小丹发了条消息：别说谢铭，不然把你小学尿裤子跑圈的事发群里。
乔小丹发了个惊恐加ok的表情，再去群里说事的时候有了一丝丝的收敛。
这几天邓美兰早出晚归，祁盛名直接不归，祁澄快活得简直就是条咸鱼，百无聊赖地看着群消息，或者玩消消乐。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群中咸鱼，祁澄也会在群里发一些消息捧场，又因为保持自己人设，所以对话通常都是这样的：
乔小丹：五四制班花给强哥走一块了，亲眼所见！
孙嘉宜：啊，祝99！
众人：99999啊啊啊！
祁澄：呵！99！
陈国强：滚！
如此几次，群内消息变成这样：
乔小丹：辟谣！五四制班花爱而不得，强哥高冷拒绝，两人从未在一起过！救命！被强哥揍了！ps：澄哥别说话！！！澄哥别说话！！！澄哥别说话！！！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众人：+1
祁澄：……呵！
陈国强：滚！
就这样，祁澄融入了10班这美好友善的大家庭。
十一假期结束，大家怀着激动的心回到学校，因为又要考试了。祁澄以往都是轻飘飘慢悠悠地往教室走的，这一次脚步也快了些，不是因为考试，主要是他想听安只宸说的那句“到学校再说”。到了教室，应该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人，这次竟然没在。祁澄顿时挺下脚步，轻飘飘慢悠悠地往座位走。
“你是真不急呀我的哥！”乔小丹看着祁澄气定神闲地渡步，一阵羡慕。假期里他只顾着玩，完全忘了昌文每逢放假必考试的定律了。
“嗯，不用慌，”祁澄放下书包对乔小丹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呵！”
“我感觉你在嘲讽我但我找不到证据。”
“不和你贫，你快覆习吧。”祁澄坐下，单手托腮，开始神游。
脑子里一直问，安只宸怎么没来？安只宸怎么没来？安只宸怎么没来？不会是被王尘羽逮到了吧？
想到这里，祁澄猛然惊醒，发现赵胜站在自己身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祁澄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赵老师。”
“怎么了祁澄？今天状态这么差，叫你这么多声都没听到。”
“开小差了，对不起老师。”
“你是咱们班得意的学生，你要是三年你这样子将来怎么冲击中考？”
祁澄心想：“太夸张了，我只不过这一次开小差，又不是天天开年年开，你分明是拿我撒气。”
“我在这说着话你还……”赵胜激动地浑身都抖了起来，“你……你……你这样的态度，这样对待老师，将来学的再好有什么用！下课到我办公室！算了……现在……现在就去我办公室！”说完“咣啷”踢了一脚桌子，径直走出教室。
“他怎么了？”乔小丹问。
“没事，”祁澄板正了被赵胜踢歪的桌子，“不过是被人撞见了亏心事，发泄罢了。”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祁澄也是有了脾气。
走进办公室，赵胜的态度比在教室要缓和了很多。
“来，祁澄，坐。”他拉过一张椅子让祁澄坐下。
祁澄没有往前，办公室其他老师都不在，如果赵胜要打他，坐在那里他根本躲不过去。
“谢谢老师，刚才惹您生气，我还是别坐了。”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的态度也不好。没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赵胜继续邀请。
“不了老师……”
“祁澄呀，老师也是铭铭的爸爸，我小时候还和你爸爸一起滚过泥巴呢。论辈分，你叫我一声叔，咱们也不用这么见外。”
祁澄心想，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当即对赵胜说：“老师，我们家里人都没提过我有位叔叔叫赵胜，我也不敢乱认亲戚。”想当老子长辈老子还不乐意呢。
“这……这怎么是乱认，我是在赵家族谱上的呀，你奶奶可就是姓赵呢。”
祁澄不为所动。
祁澄不认这位叔，就是认定谢铭没这个爸，小孩子的心思，赵胜看得出来。他也开门见山：“你不认我这个叔就不认吧，祁澄你也知道，我是想让谢铭认我，想请你帮帮忙。”
“你们为什么非要认来认去，你这么缺这个儿子么？你不是要和英语老师结婚？你和她再生一个不就好了？”
“唉——”赵胜叹了口气，“你是小孩子不懂得，我，我是想让谢铭过上好日子呀——”
“我是不懂老师，”祁澄说，“可我觉得，想让他过上好日子不需要非要认回来。你完全可以以老师以叔叔的身份去照顾他呀。”
“那不一样啊！孩子！我是他爸爸呀。”赵胜说着又要跪下来一样，“祁澄呀，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帮帮老师，啊，帮帮老师，你告诉铭铭，让他认我，我真的所有人都求了，铭铭不认我呀！就剩你了！你跟你夏阿姨也说说，我一定娶她呀，我赚了钱，我升上去，我一定回报她，你就帮帮老师吧！孩子！”他说得涕泗横流，祁澄却突然心冷了。
“老师，你最开始，选择抛弃他们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些人，一旦放弃了，就不会回来了。这种道理，连我都懂。”说完，祁澄就走了出去。
走出办公室，祁澄眼泪止不住向下流，曾经的好人变成了如今油嘴滑舌玩弄感情的人，而等的人却由相信变成了自欺欺人。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调整好情绪回到宿舍，安只宸还没来。
不会真被逮住了吧，祁澄想。
“乔小丹，安只宸今天来了么？”祁澄问。
“没注意呢，应该没有。”乔小丹也奇怪，“老安胆子越发大了，都敢翘课了。”
“不会是遇上事了吧。”祁澄说。
“不会吧，不过，老安我倒不知道，但你我感觉有事。”
祁澄大惊，难道是自己刚刚哭的时候被发现了？
“你以前，那个性格，噫——我都不带说你——”乔小丹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不会憋着火让自己难受，而且，从来不关心人。”
乔小丹想起以前小学的时候班主任碰坏了祁澄一个杯子，祁澄对着班主任摆了一天的臭脸，最后还让班主任赔一个。
“现在呢，”乔小丹接着说，“老赵刚那么凶你你都不发火，现在竟然还关心老安的安危。”
是呀，祁澄想，以前的自己的确性格很差呀，刚开学就跟安只宸摆了臭脸，还和朴凡打了一架，对着孙嘉宜恶言恶语。好像后来慢慢就好了。
“这都是老安的功劳呀！”
“怎么是他的功劳？明明我自制力好。”
“什么呀，”乔小丹反驳，“你看你那一次想发火，不是老安在旁边哄你，你发脾气也是发在他身上。”
好像是呀，祁澄想，那他还真是帮了大忙了。
“行吧，”祁澄说，“那作为报答，一会儿我勉为其难去问问他的去向，算是关心同桌了。去找白琛，你去吗？”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