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丶所梦
“姐姐？”
思归环顾四周，这是盼倩的房间，可明明不久前自己还在将军府。
“我怎么在这？”
只见盼倩羞赧地递过一副画卷，扭捏道：“还不是你丶你说想了解何为周公之礼，所以我……”
盼倩背过身去，不愿再多言语。
想起来了，这是与姐姐重逢后的一个晚上，现在这定是梦境吧。
回忆起画卷上令人面红耳赤的内容，思归内心有些拒绝，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待回过神来，眼前已是那熟悉的内容。
“呜……”
有一丝难耐自深处升起，思归想要转过头去，可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盯着。
这下，倒是发现了一丝违和感。
画像内容与当时不同，思归眯起眼欲看清些，发现原先的男女不但变成了一对女子，其中一位女子的面庞细细看来竟与盼倩有些相似。
思归眼前一阵眩晕，只感觉画面一转，入目的便是一位女子的玉体。
“啊！”
思归欲推开，可待看清身上人的真正面目后，她却仿若脱力了。
“姐姐，你丶你……”
嗓子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久前在站在自己身后的盼倩跨坐于自己身上，眼里带着一丝自己无法理解的情绪。
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躁。
“姐姐，请注意保暖！”
眼前人却像没听见自己说话似的。
“哈……思归，思归。”
声音柔情似水，与自己所熟知的姐姐完全不同，看这姿势，倒是有些像那副画里的内容，难道是要！
未待思归反应过来，就感到一双柔软开始在身上游走。
思归的身子有些发软。可这份柔软却不知疲惫般继续探索着……
“呜！姐姐……”
思归面色潮红，粉唇微喘。
突如其来的刺激令她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宛若断线木偶般瘫在床上。
身子无法控制，梦境也无法醒来。
思归挣扎着，想用手制止盼倩的行为，内心也在为亵渎盼倩而抱歉。
然而，一丝温暖靠近了自己的耳畔。
“不要紧张，交给我。”
*
“思归！思归！快醒醒，你怎么了？”
白小小的声音逐渐清晰，眼前这段荒谬的场景也逐渐消散。
睁眼瞬间看到的便是白小小担忧的神情。
“小丶小小……怎么了？”
思归欲撑起身子，浑身无劲，破碎的梦境片段却明朗起来。
也顾不上会引起白小小怀疑，思归将被子掩过头，“无事。”
可怎会无事呢，这可是对姐姐的大不敬！自己丶自己怎会做如此离谱的梦？要知道自己与盼倩可是姐妹……
忽的，小小昨日与自己交谈的内容浮现于眼前。
“并不局限于姐妹之情……”
被拒于被子外的白小小看着思归这反常行为，怎会猜不到真相呢。
方才思归于床侧夹杂着痛苦与欢愉的宛若小兽鸣叫声，自己再熟悉不过了，那是……
思至此，白小小莞尔。起初，她还担心思归为梦魇所困，这才慌忙叫醒她，现在看来倒是坏了她的好梦。
思归已年满十四，正是少女怀春之时。
在被子中躲藏片刻后，并无听到意料中的提问，思归悄悄地露出一双眼，看见了白小小了然而又参杂着一丝笑意的神情。
“你丶你在笑什么？”
声音竟有些嘶哑，思归清了清嗓子。
欲盖弥彰，白小小笑出了声。
“抱歉，思归。是我打扰了你的好梦……”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思归坐起，“什么好梦，那……”
思归连忙捂住嘴，片刻后低声试探道：“你丶你怎么知道我，呃……”
虽然此时是深夜，思归相信自己的窘迫一定被同为狐族的小小看的一清二楚，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沈默为妙吧？
“呵呵，可是梦见了谁？”
白小小当然对对象有大概的猜测，单纯打趣罢了。只是没想到，白天才提点，晚上就……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出乎意料，思归竟坦诚起来，“料定你定有猜测，我也不再隐瞒。是丶是姐姐……可这太失礼了，我们可是义理姐妹，又同为女子，怎能丶怎能……唉，这件事我只对你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只是何须担忧，梦境罢了。”
若是自己，定会好好回味这梦境。当然，这话可不能同思归言说。
“这事丶这事可是两情相悦之人才能做，我擅自做这种梦，当然是亵渎了姐姐。”
思归欲继续解释，看见小小示意停下，乖巧地闭上了嘴。
“你说，欲行此事，需当事人两情相悦，可你怎知你们二人不是两情相悦？”
思归瞳孔霎时紧缩，不自然地抱起被子翻过身去，“莫要再打趣了，我们可是姐妹，姐姐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不会对我，对我……”
思归没发现自己在无意识逃避这个可能性，毕竟这四年来，自己一直与妹妹身份自居。
可自己真的甘心囿于此吗？
“唉，既然你认定盼倩未动心，那你呢？你真的满足于现状吗？”
思归，莫要困于自己设置的牢笼中，若你当真安于现状，怎会因盼倩有了心上人而走火入魔？
小小在心中补上后面的话，这句话还是之后再说吧。
“嘶。”
思归痛苦地抱住头，看样子不是因烦恼而起。
不对劲。
“怎么了？”
小小将思归翻过身来，后者的唇瓣全无血色。
“思归！”
“无丶无事。过会就好了。”
是涂山启于出发前设立的咒法起效了，遏制了思归的走火入魔迹象。
白小小也想起来了，看来不能逼思归太紧，若是在这将军府中走火入魔，定会被人族发现。
白小小向思归灌注了些许灵力，见她脸上逐渐恢覆血色，替她盖好被子。
“今晚的事待之后再想，先好好休息吧。”
看来自己想要促就“两情相悦”，道阻且长啊。
*
一夜过去，思归只觉清爽，脑子也不昏沈了。
这下，事情也想清了。
“我对姐姐，当真抱有男女之情？还是说，这份情感只是长期以来我只与她接触的错觉？”
看来自己决定远离姐姐是正确的。
若这份感情为真，定会给她带来困扰；若这份感情为假，短暂的分离更能知悉自己的内心。
“涂山小姐。”
是林霄。
“昨晚可睡的安稳？我们这条件有限，暂时不能提供更好的住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起昨晚的梦，思归额头渗出汗来，她用袖子点了点额头，“不碍事，将军愿意提供住处，我们感谢还来不及。”
林霄放声大笑，“那就好，不然盼倩知道了，定是要向芊颂抱怨，那我就没有好日子咯。”
想起妻女，林霄脸色变得柔和，不久后又面露苦涩。
“唉，这场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边关近年来虽偶有夷人侵扰，可从未像今年这般不知停歇。
“南夷境内今年遭遇大旱，他们为了掠夺粮食，屡屡进犯。虽说待他们粮草用完便好，可我们也撑不了太久。”
林霄看了看思归，又看了看白小小。
“抱歉，还是我太心急，这事就算与你们说了，也只会平白增添你们的烦恼，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报！南夷又带领一支军队到了城门外，叫嚣着要攻破城池！”
“嘣。”
林霄将佩刀用力拍在桌上，“岂有此理，我这就去。”
他转过身来，向思归鞠了个躬，“涂山小姐，白小姐，告辞！”
“稍等！”
眼下正是帮忙的好机会，思归怎会错过。
“我也要去帮忙！”
林霄招呼其他将士先去城门，“涂山小姐说笑了，女子如何上阵杀敌。”
“我知道，军令如山。可上次林将军被我所救，您应当对我的水平有认知。只要您愿意，我愿着戎装，为守城出一份力。”
林霄犹豫了。
他抚了抚自己并不长的胡须，“好，你随我来。”
“林将军，你可算来了，这群夷人在城外叫喊了半天，我们就等你发号施令。”
兵卒看了眼林霄身后的生面孔：“这位是？”
“这是我夫人在娘家的表弟，特来加入我们的。”
*
“林霄小儿，还不快快打开城门，兴许我们还能饶你小命！”
“哼！斟大将军莫要再费口舌！我林霄生是华夏人，死是华夏鬼！众将士待命！”
林霄不愿多费口舌，将手一挥，“放箭！”
城下兵卒也架好木盾和弓箭，抵御夷人的进攻。
霎时间，城门外就成为了血的海洋。
思归毕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稍加运力稳住内丹，将灵气注入手中。
思归自是不会武功的，只能用灵力稍作伪装，她将箭对准被林霄称作“斟大将军”的敌方将领。后者被身边将士围着，城下的将士难近其身，而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因距离无法射准。
就是现在！
拉住弓弦的手一放，箭以一股众人难以抵御的气势直中一里外的斟大将军眉心。
见领头将军身亡，剩下的兵卒仿若无头苍蝇，很快便溃不成军。
“打得好！”
众将士在城墙上欢呼。
“斟大将军”斟远时常带领军队骚扰边境，这下他死了，真是了却心中一根大刺。
“林将军，你这亲戚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箭射的这么准！”
说话的兵卒方才站在思归身后，正巧目睹这一切。
要知道这距离可有一里，一般人可无法做到。
被众人包围着，思归有些不自在，她还从未与如此多男人共处。
林霄看出了思归的不对劲，找理由带思归离开了。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思归快步跑到将军府，回到屋中洗漱，试图去除身上的血腥味。
“思归！你受伤了？”
白小小看到思归身上的点点血迹，生怕自己没做好涂山夫妇交待的事。
“无事，是其他人的血。”
想起身边人被箭射中倒下的身影，思归有些反胃，干呕了一下。
“麻烦小小帮我准备一盆水。”
是时，敲门声响起。
“涂山小姐，你没事吧？”
思归脚程快，林霄竟有些赶不上。
“林将军。”小小让思归坐在椅子上休憩，自己打开了房门，“思归正要洗漱，不知将军有何事？”
“那我安排下人来准备。”
“不必了，一盆水而已，稍后我去准备就行。”
“啊，这……”林霄见意图瞒不过白小小，低声说道：“可否麻烦白小姐问问涂山小姐，是否愿意加入接下来的战役。在下相信，若是有涂山小姐，胜利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