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保护
第二天杨美丽还在做梦，就接到了傅丞明的电话。
她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满脑袋的波浪卷发炸毛似的蓬着，她眯着眼睛来不及找到自己眼镜，以为又发什么了什么大事。
接通后傅丞明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只在电话里通知她：“杨美丽，通知昨天撤热搜的网站，续签合同。我现在去公司，你尽快赶来。”然后就挂了电话，直截了当。
杨美丽以为在自己睡觉的这个空档又有人找事，赶忙一口气打开了五六七八个平台的热榜——无事发生。
这……？？？杨美丽一脑袋问号。傅丞明又搞什么名堂。
她顾不得再和梦中的帅哥卿卿我我了，赶紧洗漱整理往公司赶，油门踩得冒火星子。
傅丞明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靠着转椅的椅背，他闭着眼睛在想什么事情。手中的钢笔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跳舞，转出漂亮的弧线。
阳光透过玻璃窗镀在他脸上，阖上的睫毛偶尔微微颤动。若有旁人在场，估计也要赞叹一声：真的是……好看的过分。
他听到声响，转椅转过一圈回身，看到杨美丽带着一个人正站在门口。
杨美丽记得敲门了。
傅丞明示意可以进来，杨美丽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办公桌前：“傅丞明，你又在搞……”意识到今天还有个外人在场，杨美丽生生来了个急刹车转了口气，“你有什么事？我怕电话里讲不清楚，直接带了对面的合作人来。”
这就是杨美丽的专业素养。她在完全不知道傅丞明要干什么的情况下，一边往公司赶，一边还能记得顺路去将合作方的工作人员拐一个过来线下直接面谈，确保万无一失。
来人也很客气地接过杨美丽的话，说：“傅先生，您好。”
傅丞明点头示意他们坐下谈。
杨美丽急不可待：“到底什么事情？”
傅丞明开口说：“先生贵姓？”他嗓音动听，说出的话也温和又有礼貌。
对方忙站起来说：“免丶免贵姓赵，叫我小赵就好。”声音竟然有些磕绊。
他好像很意外，能在傅丞明这里得到尊重，他合作过的明星很多，包括大部分艺人的工作室和经纪人，多数来谈合作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姿态。
“赵先生。”傅丞明说，“昨天的事□□发突然，夜里了还要麻烦你们。”
小赵见多了大小明星之间的互相背刺，这种事情主打的就是一个出人意料，熬夜加班对他们来说都已是家常便饭。
小赵忙说：“客气客气。”
“因为我的原因让无辜的人遭受网暴，是我这里不对。昨天虽然及时撤了热榜，我想了想，还是不够完善。”傅丞明话里话外都说是自己的错，杨美丽在旁边听的一楞一楞。
“那傅先生是想？”小赵问他。
“季予这个名字，我想长期保护起来。”傅丞明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气定神闲地将手中的笔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杨美丽心中一惊，她忙开口：“傅丞明……”
傅丞明擡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们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平台，我相信跟你们合作是最好的。”傅丞明语气平静，还是一贯地彬彬有礼，给足对方面子。
小赵听到这里，顿时来了职业精神，他忙说：“多谢傅先生的肯定。如果只是做搜索姓名保护，我这里有几个方案，您看……”
傅丞明点头让他说下去。
“要说完全搜不到某个人的名字，这不太可能做到。我们公司凭技术单方面去抹杀一个人，这是违法的先生。但是，我们可以签一个合作备忘，比如和某个特定的人相关的事件，在成势之前，可以先给到您这面通知。我们都是有流量监控的，有点苗头就会有流量预警，一般来说，可以在舆论扩散初期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先处理掉。”
“昨天这个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下。买榜的人不是经我的手，我也无权得知他人客户的隐私。但据我观察，季予这个名字以往就是个白板，最近和他相关的也就是那个屡屡上热搜的丶也就是上次您也参加了的那个服设综艺了。这个节目预计还有一个多月才能结束，我们和他们节目组也有合作，这一个月里难免又有什么新的状况发生……”
小赵铺垫了好久，停下来看了看两人，发现他们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才说：“依我看，买一个月只能勉强覆盖节目上映期，考虑到后续还有节目延伸的长尾效应，最好等节目效应淡化了之后再收起保护。我看保险起见，买两个月吧。傅先生。”
杨美丽心想：你可真是会做生意。
傅丞明开口了，他说：“十年。”
“！！”他刚说完，杨美丽和小赵均是一脸震惊。杨美丽震惊的是傅丞明说出十年有没有过过脑子，小赵震惊的是自己今天现场发挥的这么牛逼的吗业绩说来就来。
杨美丽率先向傅丞明开炮，她尖声说：“傅丞明，你疯了，十年？他公司五年后还在不在都难说！”搞不好明年就倒闭跑路了也不是不可能。
“！！”这下轮到小赵愕然地看向杨美丽，震惊+2。你说什么呢我的姐。
傅丞明默了一下算是认同了她的意见，他说：“那就五年。”显然他抓错了重点。
小赵保持着僵硬的表情把目光又转向傅丞明，震惊+3。对我们这么没信心的吗傅先生。
“不行。”杨美丽坚持反对，五年这么高调，太引人注意了，为一个暂时还无关系的素人设长期保护，简直是此地无银。
杨美丽已经隐约有了种猜想，傅丞明对季予是来真的，他真的想过和季予长久的下去，所以把有可能被狗仔骚扰的未来也纳入了考虑。
“杨美丽。”傅丞明开口，“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按我说的时间，准备合约。”
傅丞明的声音毫无波澜，已经没有了小赵刚来时傅丞明对他说话时的温和有礼，听起来略微有一些……冰冷。
傅丞明的气场充斥着整个房间，小赵隐隐觉得有些威压。
他赶紧开口圆场：“杨姐，你先别急。就算是长期合同，我们也是一年一签的，这您放心。即便今天傅先生想签五年长约，可以没问题，但我们也是按年付费的，不会出现……呃，跑路倒闭让您方损失的情况。这点您放心。”
小赵亲口说出自家公司“跑路倒闭”时还是挺尴尬的。今天真是刺激。
傅丞明听他这样解释，又问：“这么说，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他对着小赵讲话的语气依然和顺，仿佛面对刚才杨美丽反对时的冷峻只是他一时错觉。
杨美丽还想说什么，傅丞明擡眼，左手从托腮的姿势换成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含义不言自明。
杨美丽于是只能在旁边怒视着小赵，小赵脑门子上直流冷汗，他说：“十年……确实有点长……”
傅丞明于是很愉悦地叫小赵现场整理个五年的签约备忘，也让杨美丽准备准备资料，看看能不能立马就签，最好明天就给季予安排上姓名保护。
杨美丽冷飕飕地看了一眼傅丞明，哼了一声，转身去拿资料了。
小赵看着两人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打鼓：您二位，这么就定下了吗？不需要和高层说一声吗？五年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啊。
但他又想到今天这个砸脑袋上的大馅饼都是自己的业绩啊，瞬间心里又高兴了不少。
过一会儿杨美丽又带着资料进了门，小赵这里也从包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文书，傅丞明的要求又突然又急切，有些缺少的文件还是请公司的同事发的电子版，直接在傅丞明办公室里打印的。
这只是个合作备忘，具体细则还得明天杨美丽带法务去小赵公司仔细斟酌。傅丞明表示同意。
一切落定，杨美丽忍不住问傅丞明：“那你自己要不要？”
傅丞明摇头：“我不需要。”他已经算是娱乐圈中的上位者，少有人敢这样对他。
杨美丽叹了一口气。
小赵莫名得了个大合约，临出门的时候直跟他们道谢。
傅丞明和他说：“有劳了。”
小赵赶紧推辞：“您客气了，这种事情，您一个电话的事，我们直接跟您工作室的人对接就行，不一定非要您或者杨姐亲自来谈。我这回去就立马加班加点的安排。明天还要辛苦杨姐和法务走一趟。”
杨美丽平白无故又多了一件差事。
傅丞明微笑着回应小赵，没有说什么。
等小赵出了办公室的门，杨美丽才跟傅丞明说：“要告诉季予吗？”
至少，让对方安心，知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傅丞明摇摇头：“不必。”他不想给季予增加无谓的负担。季予，有恩必报。
杨美丽心想，你这个人啊，暗搓搓地对人家好，还不让人家知道，我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杨美丽说不过他，就说：“我去送送小赵。”傅丞明懂她是什么意思。
等电梯的间隙，杨美丽跟小赵说：“赵先生，我们合作也挺久了吧。”
对方说是的是的，多谢杨姐信任。
杨美丽继而换了认真的口气：“那今天的事。你知道怎么做吧？”
小赵也是人精了，他也认真的跟杨美丽保证：“我今天只是来签了一次普通的合作意向备忘，别的都不知道。”
傅丞明这么多年，轻易不下舆论场，早年间他刚出道不久那会儿，也曾被当时的顶流们偷偷使过手段，但也都凭借他自身的实力和几乎没有污点的素养走过来了。他几乎从不动用舆论手段来为自己谋利或者挡枪。
但今天傅丞明出手了。
他们都是靠娱乐圈吃饭的，怎么会不知道今天傅丞明对季予这个名字的刻意保护意味着什么呢，谁会对着一个不相干的路人一开口就是五年十年的搜索保护呢。
杨美丽虽然是笑着看着自己，但小赵觉得她的表情就是在说：你最好是这样。
等杨美丽再回来时，傅丞明正坐在办公桌旁看刚才签的合作备忘。
杨美丽见状幽幽地嘲讽他：“才十年，我还以为你要买下对方公司。”
傅丞明也不否认，恢覆了平时气定神闲的神态：“现在还办不到。”
杨美丽乐了：“怎么的，以后就能办到了？”
傅丞明轻笑了一声没回答她。
快了。他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