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在租界一个两层小楼的租金是多少吗?”戴春凤问道。
“你知道一个成熟的护士在上海的月薪是多少钱吗?你知道华人在租界生活还要给租界的捕快保护费,要给青帮分子保护费吗?”戴春凤继续问道。
陈安仁被一连串的提问难倒,自已虽然手上有点钱,但是一两千块钱的存款在上海生活是够的,但是对于成立一个诊所是远远不够的。
陈安仁对上海的生活成本确实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他对上海的记忆就是去日本上学和从日本回来都会从上海经过。
“上海租界一栋两层小楼的年租金大概是五千块钱。”
“五千?”陈安仁对上海的房价有些震惊,“这么贵的吗?”
“废话,现在有钱人谁不去上海买房子,物以稀为贵,上海的租界里一共就那么几千套房子,贵是正常的。”戴春凤说道。
“我估计你如果想在上海立足,大概需要一万块大洋,这钱你能拿出来吗?”戴春凤问道。
陈安仁有些窘迫。
“行动处可以给你出这笔钱,甚至不需要你还给我。”戴春凤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他相信陈安仁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那有什么要求?”陈安仁有些迟疑。
“不,不,我对你没要求,你就正常运营你的诊所就好,等到我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戴春凤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成了。
戴春凤花一万块钱去让陈安仁在上海租界建一个诊所自然是有他的想法。
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日军下一步的进攻方向必然是上海,而上海的租界是日本人也要遵守规矩的地方。
戴春凤想现在就在租界搭建情报网络,而陈安仁的诊所是他的一步闲棋。
只有诊所才有资格进口磺胺这样的管制药物,也只有属于自已的诊所才能让在敌后受伤的特工及时接受治疗。
戴春凤也没想让陈安仁发挥什么作用,因为陈安仁只是一个医生,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特工训练。
陈安仁答应戴春凤的要求,由戴春凤出资成立诊所。
去上海,陈安仁只是想好好地完善一下断肢重接手术,降低手术难度和费用,但是戴春凤这么一说他不得不答应。
戴春凤说的简单,让陈安仁考虑一下是否接受资助,实际上并没有给陈安仁选择的机会,如果自已不接受行动处的条件,迎接自已的将是什么下场没有人知道。
但是其实陈安仁想的太多了,戴春凤确实只是给他一个选择,并没有想着他拒绝之后会怎么样,因为陈安仁如果自已去上海租界闯荡以后就会明白,他自已很难成功创办一个诊所。
上海租界排外,但是这个外不是外地人而是华人。
外国医生来租界开诊所手续很简单,只要有人给自已担保就可以。
但是华人开诊所就不一样了,不仅要经过租界当局的层层审核,还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挑战,更重要的是华人医生不受信任,在医术差不多的情况下,华人医生的收入只有外国医生的一半。
陈安仁了解了这些情况,但是他相信自已肯定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要去上海的时候,陈安仁希望自已在南京把断肢重接手术写成论文。
第一个接受断肢重接手术的孙守成自已要对他进行长时间的跟踪研究,确定他在未来半年之内重新接上的腿不会出现新的情况。
然后就是再去接几个新的病人。
陈安仁在南京本地的报纸上刊登了广告,告诉大家中央医院现在在进行断肢重接的手术,如果有受伤的可以即时带着断肢去中央医院去找陈安仁医生。
可惜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人找上门。
正当陈安仁放弃的时候,这天下午,医院的前台护士来到办公室。
“陈医生,出大事了,一群军人在外边让你出去。”
陈安仁有些莫名其妙,自已也没犯什么错误,为什么有军人找上门来。
陈安仁交代护士,要是自已出现什么意外就去找沈克非,然后急匆匆下楼。
为首的军人很有礼貌,“我们请陈安仁医生来给我们师长看病,刚刚他在试枪的时候,枪炸膛了炸掉了两根手指。”
“那你最好将你们师长带到医院来,我这有专业的器械,不好带过去。”陈安仁冷静地说道。
确实如此,陈安仁准备好了断肢重接的器材,但是这些器材规模体积都太大了,不适合运输过去。
而且里边还有显微镜这样的易碎物品,更不能随意地去搬运。
领头的军人没有反对,打了个电话,让后面的人把师长送到医院。
这是个师长,但是在陈安仁看来就是个普通的病人。
师长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身边的副官手里小心翼翼地用绷带捧着两根手指。
这个师长被炸掉的是食指和中指,但是还好两根手指保存的还算良好。
但是这两根手指不可能同时进行手术,需要有一个取舍,那个先那个后。
“马上开始手术,”陈安仁安排护士整理手术室。
手指断掉也属于肢体断裂,但是手术难度要比普通的肢体断裂要大得多。
因为手指的血管神经还有肌肉纤维都非常小,要在特制的放大镜下做手术。
但是陈安仁没有犹豫,他评估了这个病人的受伤情况,决定还是要试一试。
“你要先保住哪个手指?”陈安仁询问现在疼的大汗淋漓的病人。
“先保住食指。”病人说道。作为军人,他还要用右手去开枪,要是失去食指那他右手的枪法就废掉了。
“妈的,军工厂造的什么破枪,居然在我手里炸膛了。”这人作为师长非常有威严,虽然陈安仁不知道他是哪个师的师长,但是南京周围都是精锐,这个师长肯定是王牌部队的师长,是中央军的嫡系部队,权力不可以说是不大。
“你放心,你治好我,我叶章明这辈子都感激你,治不好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叶章明看见陈安仁做手术满头大汗,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