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十三嘴瘪了下去,把剑抱起,飞快地便朝着山下跑了去,四处找了玄裳好一阵子不见她,才想起自己把她送去和开天林间散步去了。可她要是这个时候当着开天的面把玄裳叫回来,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鱼十三记得不可开交,只能在原地踱步,在屋前走过去又走过来,沉重的剑压在手上,压得她双臂发疼也没有发觉。
“喂,你走什么呢?晃得我眼睛疼。”鱼十三靠近小石潭的时候,好久没有侃过大山得大石头忽然冒了出来,浑身散发着的七彩灵光在鱼十三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骤然收了起来。
鱼十三病急乱投医,见大石头还算是有些本事,便靠近了蹲在它身边,指着剑问道,“你知不知道怎么把人从剑里面弄出来?”
“……”石头沉默。
鱼十三把剑紧紧抱着,又原地踱步起来,急得满脸的汗,快忍不住咆哮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阿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不把人从剑里面弄出来,不是没办法给他治病嘛。
“你别晃了。”大石头无奈,“人怎么会跑剑里面去了?你在说些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懂就别说话,反正问你也没用。”鱼十三转过身,目光正好撞见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开天和玄裳。
奶奶个熊,怎么在这个时候遇见开天。
鱼十三抬着手肘,用袖摆擦了擦额头和鼻尖浸透出来的汗,四处环视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个能藏剑的地方,见两人逐渐走近,心一急,“噗通”一声,丢进了水里。
她憋着心里的一口气,迎了上去,赔着笑,“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玄裳双颊飞着两道红云,不用多说,已经能够看出今日的战况。鱼十三心急,把玄裳伸手一拉过来,就对开天下了逐客令,“你应该还得去弄你的法器吧?我有点话想和玄裳说,你就先走吧。”
鱼十三眼巴巴的目送着开天离开,等着他前脚一走,马上趴到小石潭边,整只胳膊伸了进去,在里面翻找起来,可水太深,她折腾了好一阵,还是什么也没能找到。
“昭君,你在找什么呢?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玄裳狐疑。
“你等我一会儿。”鱼十三起身,往小石潭里走了去,刚踩进去,整个人已经被淹没了大半,微微透着一层绿色的潭水到了她胸口的位置。她憋了一口气,蹲下身去,一伸手,就触碰到了冰凉的玄铁剑鞘。
她马上抱了起来,猛地吐了一口水后,把剑丢出去,自己才拖着湿漉漉的衣裳小石潭里翻了出去。
“这把剑……怎么又回来了?”玄裳困惑,她分明记得,在鱼十三送阿藏上山以后,这把剑已经被带走了才对。她思量一阵,没能等到鱼十三的回答,才恍然注意到她浑身的水,马上带着她进屋子里换了一身。
鱼十三换好衣裳,一边用毛巾蹭着自己头发上的水渍,一边盯着桌上摆放得规规矩矩的剑。
“玄裳,阿藏现在应该就在这把剑里面,你知不知道怎么把他弄出来?”
鱼十三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把玄裳吓了一大跳。
她嘴唇微微阖动,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玄裳也不知道……鱼十三倒没多少意外,细细琢磨着,不知应不应当把阿藏告诉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玄裳。玄裳完全相信她,她也不应该对玄裳有任何隐瞒才对。可她要是告诉了她,似乎又辜负了阿藏对她的信任。
救命要紧,鱼十三当机立断,还是将实情简明扼要告诉了玄裳。
玄裳静默听着,神色凝重,只在听见烛烟的事情时,面色微动。
这是他们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我知道了。”玄裳点头,凝视着放在桌上的剑,伸手淡淡抚过,抽剑的一刻,脸色不比鱼十三方才好看,“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只能尽力而为,但是究竟能不能成功,只能听天由命。”
玄裳轻声叹息,随即抬眼看向鱼十三,“如果我失败了,或许我们只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铩钺了。”
“哈?”鱼十三一脸茫然,听见铩钺的名字,不屑的哼唧两声,“为什么是他?让开天帮忙也比他要靠谱得多啊。”
玄裳没有同孩子气的鱼十三争辩,只缓缓笑过,用匕首在指尖取血,洒在了破锈的剑刃上。一缕白雾从剑刃上升腾而起,白雾散过,剑刃上的铁锈浅淡了几分。玄裳将伤口止住,刚擦拭过额上渗透出的汗珠,阿藏忽而现身,从剑里分离而出。
鱼十三大喜,惊呼了一声,欢欣的蹲下身去,打算扶阿藏起来。可是她拖拽着他晃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他有半点反应。
“玄裳玄裳……”她小脸扬起,“他怎么没有醒来呢?”
玄裳俯身查看,随即摇头,“既然烛烟有重生之力,她让阿藏陨灭而复生,肯定是用自己的神力支撑着他。我只能让他原本受的伤痊愈,可他就算外伤痊愈,离开了烛烟,体内没有支撑他活下去的复生神力,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嘭!”
房门从外推开,鱼十三受惊,两只眼睛一瞪,盯了过去。看见推门而入的风羲时,脸色惨白。她往后挪了挪,用身体尽量遮挡着身后的阿藏。可无济于事。
风羲盈身站在门前,夜风从屋外卷来,衣袂随着万千青丝掀起,张扬得狂狷乱舞。她的目光从鱼十三和阿藏身上跳过,凉薄淡漠,“玄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玄裳万万没想到向来与她无什么来往的风羲会突然来此,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风羲最好的知己因烛烟一派而亡,陨灭前被足足折磨了半年有余。如今扶岳又因为他们受了重伤,还未痊愈,她比任何人都更憎恨烛烟,憎恨烛烟手下的每一个人。被她发现,几乎是最糟糕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