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鸢？”无恃伸手，在鱼十三面前晃了晃。
她一怔，片刻才缓过神来，“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无恃问，“刚才同你说话半天，你也没有反应。”
“没……”鱼十三晃了晃脑袋摇头，“哥，你说良鸢……不，你说我这么厉害，怎么就被天庭那些臭老头给丢进斩仙台了？”
她记得很清楚，关于良鸢，整个天庭都是忌惮的。可若是如此，她又怎么会被天庭一举擒获，还死得这么惨。从前事不关己，她从未细细想过，可眼下都她摇身一变，成了这故事里面的正主，倒是不得不困惑起来。
“这件事……我也不大清楚。”虽然良鸢已经苏醒，可无恃依稀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情。
当初若是他能够得到消息赶去，或是在她离开魔界赶去人界时，坚持让奴奴留在她的身边，兴许就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这三万年来，他心底想过无数种改变结局的可能，也怨恨过自己无数次。
“魔君。”一道身影出现在无恃身侧，低低落下了一句话。
“请他进来吧。”无恃转过身去，看向了鱼十三，“良鸢，你哥哥珺矢来了，你去见见他。”
珺矢？
鱼十三蓦地点了点头，心底有些欢喜。
虽然她已经接受自己的身份。
她是良鸢，不是鱼十三。
可她终归是幽山长大的，对这里格外陌生，心里面一直空落落的。跟随引路的婢女绕着花海走了走，看见珺矢的时候，她心底轻轻绷着的一根弦，骤然松懈了下来。
“小十三。”珺矢已经知晓她面容的事情，有过几分震惊，可见到她安然无恙的模样，还是格外的欢欣。
鱼十三往前一扑，就想扑到珺矢怀里面去，可脚步一顿，又猛地刹住了。她生得如今这个鬼样子，要是当真扑了进去，恐怕真是要做噩梦了。
“你怎么来了？”鱼十三看见他手里拿着的糖葫芦串，想到他是特意赶去人界给自己买来，连忙拿了过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将果核咻咻咻的往外吐去。
珺矢随她坐下，“父君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脱不开身，我就代替他来了。”
鱼十三点点头，忽的又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噘嘴盯着他问道，“二哥，你是父君的同谋？”
看来他也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却一直隐瞒着自己，不告诉自己。
珺矢无奈的笑着，“你的性子这么直，又胆大妄为，要是你把话告诉了别人，或是酒后多嘴，父君的一番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我们不告诉你，也是有所考量，你就别和我们计较了。”
“我可没说我在跟你生气。”鱼十三继续吃糖葫芦，吧唧着嘴，“不过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把我丢去人界？还偏偏在那个破村子里面？”
若是以前，她倒还能够想得通。可如今看来，她又不是穹君大人亲生的骨肉，和猫族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索性把自己丢在幽山放养得了，又为什么非要赶自己离开呢？
“这件事情说来倒是话长了，今日有些时间，我便慢慢和你说说。”珺矢话音浅浅的，甚是柔和，“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带你去寺庙供奉戎图的事情？”
鱼十三点点头，她当然记得了。那竹子精夫妇的烤鱼好吃得连她现在也难以忘怀，只可惜她当时没能将戎图偷到手，也没有从他们手中得到那烤鱼的配方。但是那次与珺矢单独出行，她似乎也只记得这件事了，别的她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记不记得，你当时究竟在那戎图里面看见了什么？”见鱼十三摇头，珺矢才娓娓道来，“你虽然魂魄不齐，力量甚弱，可你体内的浊气极重。父君只能找来了这副戎图，每日悬挂在幽山之中，让里面的凶兽吸去你体内的浊气。可戎图之中能够承载的浊气有限，只能每隔一段时日，便带着戎图去寺庙净化一次。”
“那一次，戎图因为你损毁，父君想不到别的办法掩盖你什么的浊气，只能让人去了人界。那个村落虽然穷僻，可正好处在魔界的入口，那里的浊气本来就重，也就能将你体内的那份给覆盖了。”珺矢道。
鱼十三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想起一连串的事情来，这才找到了缘由。
“可后来你们又为什么让我去天庭寻找司云仙官，任由我去雾山做弟子？”她想了想，又不解的问。
珺矢淡淡笑着，“当时你的魂魄已经健全了不少，体内的浊气不至于随便外泄。我原本开口，是想让父君让你回到幽山，免受那人间苦难。可父君说你回到幽山也会被欺负，与其毫无进展的留在这里，倒不如送你去雾山，即便你愚笨，不能学到几分。但至少能够开开眼界，将身体养好。”
当初他原本是不同意穹君大人的提议，毕竟雾山之中，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人看出几分端倪来，可穹君告诉他，鱼十三不日便会苏醒之时，他便也犹豫了。
等到她苏醒的那一日，迟早都会闹得天下皆知。
他带着她去了天庭，将她丢在南天门，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初觉醒的时候，会正好跑去人界，屠了满城。庆幸的是，她似乎根本不记得这件事情。
可眼下局势紧张，虽然在无恃替她辛苦维护起来的魔界之中，还保存着最后一方属于她的净土。可天帝执意想要对付她，就算她再怎么躲，这一天也迟早都会来临。
看着鱼十三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盯着她的双瞳，认真的问她，“十三，你告诉我，你怕吗？”
“怕什么？”她微微一愣，轻轻“啊”了一声，“你是说天庭？”
她眨了眨眼，垂下了目光。醒来之后，她倒是没有担心过多少关于天庭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她一直都在想，她和云泽……不，是曾经的良鸢和云泽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爱，亦或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