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想来送死?”她唇角染着一抹戾气,邪魅的轻笑着,浑身浴血,却未伤一人。
她目光不时朝着一旁苍山之巅的男子身上掠去,一见他,邪气四溢的一张面容之上,便是少女一般天真娇俏的神情。
“妖女,还不束手就擒,莫怪我等手下不客气!”一名武将拿着手中法器朝着她直逼而去。
良鸢淡淡笑着,唇角盛开一株灿艳的曼殊沙华,指尖轻轻在空中点开一片涟漪,朝着对方弹去。
一道黑光闪过,前一刻还浑身煞气的武将被一团黑雾罩在了其中,再动弹不得。
良鸢要听着他的话,手中不能染血,可他们来势汹汹,弄得她措手不及,她只能用黑雾将他们笼罩在里面。
可这样一来,实在是太消耗了。
良鸢摇了摇头,连着对付了十余人后,雪白的鼻尖沁出了点点的细汗,身体逐渐有些吃不消。
看着她逐渐失去支撑的能力,一群神仙猛然从黑雾之中袭出,趁着她不注意的一刻,联手朝着她攻去,所有人合力,从她身后击去一剑。
利刃锋芒毕露,猛烈一声,刺出骨肉的声音传来。
她瞳孔猛然紧缩,脑海中回映着从她身前一瞬飞去的身影,转过头,他满面苍白,鲜血从体内涌出,源源不断。
她用尽自己的全力替他疗伤,可还是无法将鲜血止住。明艳的红像是一把剑,刺痛她的双眸。
良鸢一怒之下,杀了身侧的数百天兵和十几位上仙,眸色之中的寒意比苍山还凉。
她抱起他便要离开,身后传来天帝薄凉的声音,“他身上的伤,只有天庭才能治好,你若是想让他死,就将他带走。”
她不愿意听信他的话,刚才的教训却又让她不得不信。
她放下了他,细细的眉紧蹙着,正欲决绝转身离开,却被拦住了。
“良鸢公主,天庭与魔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带走了云泽,又杀害我天庭天兵和上仙,你以为朕会轻易让你离开吗?”
她忍着一口气,转眼过去,下巴高傲的昂起,冷冷笑着,“我要走,就凭你的人,还能拦住我不成?”
这天下,谁也拦不住她。
“良鸢公主来去自由,自是天庭不能干涉的。”天帝淡淡笑着,声音平缓,“可云泽是我天庭的人,他的生死,也由我决定。”
他出手,狠狠一掌,将云泽击飞几丈远。
她飞身前去将他接住,才使他没有落入悬崖,她知晓天帝没有这么容易放她离开,声嘶力竭,低吼道,“你想要怎样?”
她话音刚落,怀中的人忽然浑身苍白冰凉,鲜血仿佛流尽一般,仙力开始不断的往外涌出,肤色也几乎白得透明。虽然她不是天庭的人,可她还是知道一些常识。
等到他的身体彻底透明,他就会彻底死去,消散天地之间,断此生,无来世。
他眼下的状况看来,恐怕最多还能撑过半个时辰。
她不肯接受现实,将自己的力量朝着他体内一点一点灌输,可他脸色越发苍白,她如何也阻止不住,看着他即将死去,天帝却格外的漠然,沉静的看着,没有丝毫动容。
“你要怎样才肯救他?”她扯着嗓子,又一遍问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俯视着她,一言不发。
他胸前的伤口渐渐透明时,她彻底崩溃,眼泪从眸中迸发而出,逐渐成了血泪。她跪在地上,放下自己的尊严,一遍一遍磕头求他,求他救他。
见他没有丝毫动容,她便跪在冰上,朝着一旁的神仙身前挪去,挨个一个一个的乞求着。他们的心竟像是铁打的,见天帝没有发话,一人也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她喉头哽咽,心口狠狠揪着疼痛,一生几十万年,她第一次晓得后悔是什么。她恨不得自己没有去过天庭,没有招惹天庭的人,没有将他带走。
她跪在冰上,额头上渗出猩红的雪,与地上的冰凝结在了一起。
看着她怀中的人彻底到了极限时,天帝才冷冷丢下了一句话,“你想救他?你若当真想要救他,就把你的魔魂抽出来,亲手把它捏碎。”
有了魔魂,她还能活下去,替她多年的修为,便毁之一旦。
她没有丝毫犹豫,取出魔魂捏碎。在下手之前,她目光朝着他身上游移过去,落在雪色的面容之上时,她不觉笑了笑,想起初见时他面上嫌恶的神情。
伸手,抹去了他们之间愉快的记忆。
他若是还能活下去,一定要记得她,将她记得格外深刻。
可天庭的人下手这般狠辣,她肯定没个好下场,他对她……还是不要有半分眷念的好。半分也不要有。
她被被捆仙绳绑着,带回了天庭,关在冰冻三尺的天牢之中。
她守在天牢之中等死,可想到他能够活下去,也算是心安。
她唯一的遗憾,是不能与他度过余生,和他一块儿生宝宝。
她生得如此娇艳,他又这般儒雅好看,生出的宝宝必定比寻常人要好看得多。她早早的便听说,生宝宝的过程是天地之间至快活之事,她还未能找到机会,与他一同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她等了几日,细细回味着这些日子与他一同度过的日子。
他待她越发的好了,究竟少了几分厌恶,多了几分欢喜,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
可她的努力终究是白费了。
她长长叹息之时,外面的人打开了门,将他的消息告诉了她。
“他死了。”
“因为你。”
“现在,你是不是满意了。”
她眸底余下的几分欢喜意被狠狠抹杀,她一瞬崩溃,一掌捏过了一名天兵,“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被带回去了?又怎么会死?”
她疯狂的自言自语,“天帝答应了我要救他,他不会食言的!他怎么会死呢?他是天帝最宠爱的太子殿下,我已经束手就擒,他怎么会不救他?”
她蹲下身去,双眸失去焦距,哭得哑了嗓子,浑身麻木的颤抖着,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去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