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之哭得梨花带雨，双眼含着泪花，看蕴和的目光委屈极了。好似莘绿如何欺负了她，将她的双眸剜掉一般，明明她只是扼妙之手腕时力气用的大了一些。
除了当事者们，其余的朝臣与宫人们都屏气凝神立在原地，好奇莘绿如何死而复生，更好奇新欢旧爱面前，宜王殿下该如何选择。
莘绿望着蕴和，他身上蛟纹芙蓉花团簇着的喜服明媚刺眼，与从前的他并不相似。莘绿越看越觉得他陌生地可怕，短短几十天没有见面，他看自己的眼中便已经没了温柔。
“你先放开她，有什么冲着我来。”蕴和声线低沉，目光严肃，不容莘绿拒绝的态度。
莘绿倒觉得他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和蔼可亲多了，她很爽快，松开了妙之的手。但就在妙之准备转身拔腿逃跑时，莘绿又将手腕上戴着的金镯扩大束缚住了她的身体。
妙之扭来扭曲，想要挣脱这个鬼东西，却发现自己越是挣扎，这枚金镯便越会收紧，险些堵住了她腹腔里的空气。
“贱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松开我！”妙之张口大骂，刚骂了两句嘴巴便被封了起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莘绿歪了歪头，拭目以待望着蕴和，想要观察一番他的表情。
蕴和见她并没有听话放开莘绿的手，便快步从远处走来，面庞的碎发随风飘扬，衣摆飘飘，看起来还是一副“公子如玉世无双”的风采。
他径直走到了莘绿的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睛读出些什么来，可得到的只是冷冰冰的瞳孔。
“你怎么回来了？”蕴和哑着嗓子开口，明明刚才还很严肃疏离。
莘绿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地如此迅速，小小愣了一下，“你该问我——究竟是人是鬼，这样才对。你这样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自有办法。”
莘绿蹙眉，“蕴和，在你的心中，我莘绿就是一个八面玲珑手段繁杂，任何时候都能化险为夷的人吗？在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同意与妙之成婚，甚至默许她穿着这身喜服来我面前炫耀。”
“你泄露临仙国密。”
“你相信吗？”莘绿冷笑反问，笑中带恨，盯着蕴和的脸。
蕴和语塞，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莘绿身上的喜服，不清楚的人八成会以为他们才是今日婚礼的两位主角。他将莘绿的手拉起来，手臂上芙蓉花团繁华似锦，手下是温热的体温，“你能活着，真好。”
“嗯，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莘绿依旧冷笑着，狠狠抽出自己的手。
蕴和叹了一口气，无奈又温柔，左胸腔里原本停滞的心脏好像又重新有了动力。说到底，他要的不过是莘绿的陪伴，无论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跟我走吧。”
“去哪儿？”
“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莘绿仔细琢磨着这四个字，她从天界下来之后也是见识过天涯海角的。但其实，“天涯海角”都是世上最贫瘠的地方，没有万里无云，没有晴风细雨，也没有烟雨泛舟。这样的“天涯海角”，莘绿受不得，蕴和自然也受不得。
妙之“呜呜”地往前跳了跳，又被莘绿反手按在了刷着绛色油漆的石柱上。方才莘绿光顾着跟蕴和说话，差点就忘了妙之。
“这个女人，剜了我的一双眼睛，这事儿你知道吗？”莘绿虎口掐着妙之的脖颈，问蕴和。
蕴和还没有回答，慌张闯进大院的奇光赫便变了脸色，他从腰间拔了剑飞身朝莘绿刺来。他来势汹汹，蕴和身旁也没有剑刃傍身，只能张臂将莘绿抱在怀里护着。
“嘶——”蕴和背后上的喜服被奇光赫狠狠划了一道，鲜血滚滚涌出，疼痛铺天盖地袭来。
莘绿扶住蕴和的手臂，看他蹙眉忍着疼痛，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以她现在的能力，即便不是正经的武神，她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奇光赫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蚱一样。
“傻子。”莘绿愤愤骂了一句。
虽然奇光赫划了一道血痕，但却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他胸膛上得了莘绿办成的掌力，一口鲜血被激的吐了出来，只能竖剑勉强起身。
“莘绿，你不是死了吗？”奇光赫问。
“是啊，我这不是来索命了吗？”莘绿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在妙之惊恐的眼神中，生生将她那双灵动水嫩的眼眸抠了出来。
“啊——”妙之撕心裂肺地尖叫声音大的整个临仙皇宫都可以听到。
蕴和惊讶地看着莘绿的动作，他心中清楚她的怒不可遏，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对着妙之做出这样的行为。
莘绿左手血污，掌心躺着两颗眼珠，将其仍在了妙之的膝前。她解了金镯，妙之双手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眼眶，满面血污，看起来十分渗人。
莘绿望着她的模样，思考当时的自己好像也是这样狼狈不堪，甚至万念俱灰。短短七天时间，莘绿与妙之身份转换，施虐者变成了受害者，莘绿心中十分畅快。
恨，就要复仇，这样才最解气。
妙之崩溃地在地上探索着，摸到那两颗眼珠后便往自己的眼睛里去塞，如何都塞不进去。
蕴和看得心中难受，按住了她的手，“妙之，不要再继续了。”
“蕴和，我的眼睛呢？莘绿，你还我的眼睛，还我的眼睛！”妙之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浑然不觉莘绿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莘绿抬起脚，踩着妙之的后背，将她踩了下去，欣赏着她的脸与地面紧贴，鲜血混着灰尘，“妙之啊——人所不欲，勿施于人。蓝师傅解题时说过，若不想自己遭遇悲惨，就不要将悲惨强加于旁人身上。你从我这儿拿走了什么，我就要你还我什么，绝不少拿，也不多拿，你放心。”
莘绿悠悠说着，手心变换出了一把剑，耳边隐约传来了哭喊的声音。
有宫人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惊恐地喊着自己身后的东西，“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