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蹙眉，死了一千年的人果然是脑子不太好，三句话里两句都带刺。若不是她知道两人差距太过悬殊，肯定是要给斩东风松一松筋骨的。
“我没开玩笑，我能恢复你的容貌。”
白露眉皱的更加紧，“我不在乎容颜。”
“口是心非。”
“斩东风，说实话，我根本不想你重新回来。好不容易接受了你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如今你又回来，让我真的不知所措。你说你要称霸三界，如今帝君正值壮年，天界又有那么多天兵天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斩东风抬手按住白露的肩膀，在她错愕之间，唇立即压上了她的嘴。白露反推，奈何力量差距太大，只不过是海绵碰上石头。
很快，白露没有再反抗，她感觉到了斩东风在将一股很清新很舒服的力量灌输给自己。随着这股力量侵袭进自己的身体，她感觉浑身都有了活力，犹如新生一般。
久久，斩东风松开了钳制白露的手，唇瓣恋恋不舍地离开。抬眸，目光先是落到了她的眼睛上，犹如做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她眼中的星辰惊艳地愣了一下。
白露抬起手掌，惊讶地张开了嘴巴，眼泪激动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她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仿佛那个自己已经被埋葬了很久很久之前，故事都已经褪变了色彩。
“斩东风——”
白露泪光闪烁，不知所措望着他。他真的做到了。
斩东风明朗地笑了起来，“白露，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
曾经将你的人生和美貌夺走，如今我悉数奉还，很抱歉，让爱你的我这么辛苦。
“尽管如此，我却还是每一日都想念着你。”白露转了话锋，伸手握住斩东风的手掌，“东风，我不要你称霸天下，只希望我们能快活肆意，相守一生，可以吗？”
斩东风没有回答她的话，心中有些失望，他本以为白露会不顾一切支持自己的疯狂决定。他何尝不希望与她长相厮守，只是既然做了约定，就必须践行到底。
白露渐渐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向镜子，看着镜面中自己的脸庞，“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顺心顺意的事情，我赌你这一战必输无疑。”
“你不相信我吗？”
“如今三界相安无事，犹通山也不是什么不能生存的炼狱，你利用犹通山鬼怪的戾气来增长自己的功力，甚至将犹通山毁坏，到头来恐怕只会反噬自己。”白露虽长时间呆在自己的山洞里，但并不是完全的消息闭塞，“如今犹通山外瘟疫四起，天界恐怕已经找好了人选来解决，到时你该怎么办？”
“白露，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湮灭的吗？”
白露沉默，她不知道，就连他的死讯都是一年之后传来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平静的接受了他的死，没有震惊，也没有不甘。
对白露来说，斩东风已经活得够久了。
“当年乾安国石魂疫四起，秀葽为了明泓遥的安危来求助我，我将乾安所有石魂疫的怨念都吞尽，到头来却导致自己走火入魔。若真的与容幻一战，我未必会输，只因最后一刻理智恢复，慈悲上了头，才导致容幻一剑刺入我的心脏。”
斩东风说得镇定，白露却哭得更加厉害，她压抑着自己抽泣的声音，没想到当时他重塑休血没多长时间便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那——你那个妹妹呢？”
“秀葽？她死了。”
白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痛道：“秀葽姑娘心性纯良，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只是没想到天妒红颜，竟然让她那么早就丧生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斯乔被一个恶鬼附身，突袭她，那个傻姑娘自然是没反应过来。”
斩东风语气平淡，可心却还在隐隐作痛，他抚上胸口：明泓遥，你也在悔恨吗？
白露垂眸，双手不自觉绞在一起，“我没想到的太多。对不起，当时没有陪在你的身边，甚至这么多年都没能为你立下青冢。”
“拉倒吧，坟头那种东西本就没多大用处，”斩东风忽而笑了起来，情绪也变得轻快，他将目光重新放在白露的身上，欣赏着她的音容笑貌，“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今后我会连带上秀葽的那一份，向天界讨要回来。”
“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关键是他不做父亲该做的事情。”
白露清楚，自己是劝不过斩东风的，他但凡能被人动摇心性，就不会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整个犹通山，甚至三界之内，能劝说斩东风的人，只有秀葽。
可惜，那个能动摇他心性的人，已经逝去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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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蕴和所料，三日后帝君便赦免了则天将军的罪责，命他戴罪立功铲除犹通山瘟疫。
前往极罗殿接旨的时候，碧无死乞白赖地跟他一起去了，果然遭到了帝君的白眼。
“这是最近天将调查的所有卷宗，你阅读后就可以着手处理了。”帝君将堆成小山的卷轴放到蕴和的面前，目光从碧无的身上扫过，“犹通山附近煞气严重，你也要去？”
碧无不动声色，鼻子“嗯”了一声。
帝君被她这种消极的态度给气得翻了个白眼，负手踱了两步回身，“以你的修为，不怕到那儿被生吃了？”
“帝君，我虽然人称一句仙子，本质上可是武官出身。虽然近年来眼神不大好，但若是有人想将我生吃了的话，我还是有本事让他有来无回的。”
“你说得倒是自信。”
“这不是自信，这是有自知之明。”
跟帝君斗嘴，碧无还真没有输过，从不怕给他老人家的怒气再添上一把大火，或是浇些油。
“卷轴上记录的这种瘟疫，与一千年前的石魂疫十分相似，这其中恐怕有些蹊跷。”趁着他们斗嘴的时间，蕴和已经快速地阅读完了一个卷轴，抬头提出了自己的推论。
帝君瞪了一眼碧无，对蕴和说，“石魂疫素来是蛟龙一族的诅咒之术，不会因煞气外泄而滋生，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恐怕——犹通山里有位用心之人，再试图挑战天界的权威。”
“时间有限，待我阅读完这些卷轴后会立刻制定一份详细的作战方案给您汇报。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臣就先告退了。”
碧无也立刻开口，“那我也先告退了。”
帝君气极，摆手，“赶紧滚。”
蕴和与碧无相识一眼，并肩转身走出了极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