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若是天界遭遇战争，会给凡间带来什么吗？”
碧无从未可惜过这些逍遥神仙的命，他们是否有资格飞升成仙只有帝君来评判，究竟如何她未必会苟同。可是，若是引起天战，帝君重伤或是陨落，那么人间必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又有多少人命葬身于危难之中呢？
斩东风轻蔑一笑，“我不在乎。”
“是啊，你不在乎，因为你向来都是为人间带来灾难的。”
斩东风眸色一转，觉得无法与碧无再沟通下去，他将目光转向了毓封和毓彤，“孩子们，现在到了你们做选择的时候了。”
毓彤怯怯地将目光从斩东风的身上转回来，刚挪动步子便被毓封一把拉住了，她抬头看着这个几乎面目全非的哥哥。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要解开烬楼的封印，或者说他何时有了能力解开那么强大的封印，这一切都太诡异。
仿佛就是一场巨大的阴谋穿越了许多年的终于在这一刻揭开面目。
“毓彤！”谚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他的父亲苍平武神呵斥他回来。
毓彤与他对视，一眼便了然他的意思。刹那间，这六百年间的希希点点就此闯入她的眼中，有个疑问终于解开了。
“毓封，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他是我们的父亲，拼了性命护我们周全，你怎敢辜负他？”毓封目光如炬，恨不得立即将她的铁石心肠烤炙成灰。
是这样吗？
毓彤并不这么认为，她甩开了毓封的手，走到碧无的身旁，“我不懂你们的博弈，只听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你别后悔。”
“你威胁我也没用。”
毓封看了她许久，最终向斩东风的方向腾跃而去，身上那身浅蓝色的衣袍也转换为了玄色。他们父子二人睥睨众生的模样，如出一辙。
碧无想，果然是亲生父子。
碧无又撞上帝君的目光，她抿了抿唇，直言，“我并不站在您这边，因而您也别对我抱有什么期待。父君，您执掌天界多年，劳累辛苦，不如正好趁此机会禅让给贤者，这样您也好逍遥逍遥。”
“你这是......”
劝我退位。
帝君难以置信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疼爱备至的女儿，根本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碧无早就料定他必然会是这样的神情，她拉起毓彤的手，将她周身的灵力净化干净。“毓彤，你保护好大家，保证他们不要被波及到。”
“娘亲，您要小心。”
碧无点了点头，也腾跃起来，使得形势变成了三足鼎立。
“多说无益，不如趁早结束这么一场闹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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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万年沧海桑田，红日还是万年如一时的炙热，皎月还是万年如一时的明亮，可是观日和看月的灵魂却是换了一遭。
九重天上新流行起了彩云碧落妆容，大多数仙娥的眉间都点着一多梨花，问起源头，只说是灵犀苑的一位眼盲仙姑传授出的技艺。
灵犀苑在何处？
三界鲜有人知，却是帝君最常去的地方。
“娘亲，昨日我替您抄了一份菩提缘经，念与您听如何？”一位身着绛紫纱裙绾着流云髻，胸下隆起的仙子自灵犀苑的拱门走入。
而坐在檐下晒太阳的仙姑闻言则是蹙起了眉头，“不是让你好好在家里养胎吗，怎么又跑了过来？谚玉若是知道了，定要背地里埋怨我不行。”
“娘亲，他敢埋怨您，我就让他不得安生。”毓彤示意身后跟着的小仙娥，看她将食盒里的糕点一一摆到碧无的面前，“这是谚玉专门孝敬您的，快尝尝？”
“你这是让谚玉来打我脸的？”
毓彤抬眼，看到童郸从后院走了过来，他手中还执着一束新采下的鲜花，芬芳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她弯起眉眼笑了起来，“童叔，您真是错怪我了。”
“是吗？”童郸走近，从瓷盘中拿了两块糕点，一块放到碧无的手掌上，一块送进自己的嘴中，“嗯，怪不得你成亲后圆润了许多，谚玉这孩子的手艺确实还不错。”
碧无点了点头，“童郸，插花的活儿就交给阮煜吧，你给我念念毓彤带来的菩提缘经。”
一听念经，童郸老成了许多年的表情立刻鲜活了起来，他颇为难地四处看了看，小毓彤怀有身孕，自然是不能诵读的。
“我先收起来，等阮煜得闲了给你诵读，如何？”
碧无一早便知道他要浑水摸鱼，无奈地笑了笑，“罢了，菩提缘经我早已烂熟于心。”她抬手抚了抚自己彻底失去光明的双眸，“虽然盲了，但我记事倒是更清了。”
万年前，少君斩东风与前任帝君大战，波及无数，即便是九重天上的众神也或多或少受了伤。当时碧无已一己涵养天地生命之灵力以失去双眼为代价，将两个杀红了眼睛的人一并封印在了自己的眼中。
此后，毓封上任，许诺再不提及前尘往事，只全心保护三界。
碧无本想云游四方，耐不过毓彤百般理由阻挠，终究还是搬回了灵犀苑。
虽然盲了，但有些事情碧无却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记得清楚，所以碧无找到了平和。
“娘亲，下月便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准备了好大一份贺礼，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赏赐我一番。”毓彤还是像个半大的孩子，只想着能讨母亲的欢心。
碧无哈哈笑了起来，将手放到她的小腹上，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生命的萌动。
“什么都不如孩子们都好好的，尤其是你肚子里这个。”
“娘亲，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要像你父亲一般顶天立地，女孩要像你一般天真可爱。万不要像你哥哥和我，我们俩都矫情得很，总是郁郁寡欢。”
“我倒希望能像您一样，坚强，美丽。”
“你就会讨我开心。”
“我是认真的。”
毓彤抚在她的手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觉得能与母亲再次相处都是劫后余生。她再看向童郸，再看向灵犀苑的每一处，慢慢笑了起来。
是啊，不论经历什么，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我们还守在彼此的身边，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