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刚在心中落下，姜雪见便从实木台阶上一弹而起，朝着储物间迈出大步。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扑鼻而来的是阵阵霉味，屋内结满蜘蛛网。
她上次进这间屋子，还是前年年底，祖父离世的时候。
现在想想，距离上次翻阅那本牛皮书封的古书，也已经过去了近两年的时间。
当时第一次无人阻拦的翻开那本书，是因工作而查阅资料，心想也许有用。
不料翻开后发现，那书中记载着的全是些有关盲目信仰的不科学内容。
也难怪祖父再三阻挠她看这本书，估计是担心会影响她的心智吧。
尽管现在是白天，但储物间里的光线还是十分昏暗的。
这屋子是祖父一砖一瓦亲自搭砌的，寿命少说都有十几年了。
屋子是专门建来储存旧物的，为了防潮，当时连扇窗户都没装。
她伸手摸向门边的开关，“啪嗒”一声，光线依旧昏暗，灯坏了。
“哎～也该坏了，不坏才有鬼哩。”
说着，她将手机手电筒打开，一面将手机塞进嘴里，开启在“废墟中寻宝”模式。
在手电筒的强烈光线下，她每拿起一样东西，就掀起一阵灰。
不一会儿，她的视线就锁定到了目标。
她松嘴，拿下手机，就地蹲了下来，开始翻书。
她先是将书卷起来，指尖快速滑过书页，寻找着有人像的页面。
没记错的话，那张人像应该是在全书中间的位置。
内心想法刚落下，醒目的手画人像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将所有光线聚焦在人像上，对着人像定了定睛，下刻起身快步走出了储物间。
手画人像看上去十分粗糙，再加上岁月的沉淀，墨迹已有些模糊。
画中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年纪，姿色天然，哪怕线条简陋画法平庸，但不难看出她长着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最重要的是，画中的人，像极了纪队长的神秘女友。
……
从进小区开始到搭电梯，再到从电梯出来，纪钦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同居多年的方方海提出终止同居。
且不说他在平日生活里对方方海的过度依赖，而且在做了这么多让方方海认为他不正常的事情后，现在他再提出这一要求……
十有八九会招到对方的怀疑和质问。
他在大门前踌躇了半天才伸手去开门，先是往里探了探脑袋，再是轻手轻脚的往里走，回自己家都跟做贼似的。
鞋子才脱掉一只，他就听到客厅里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女声，还是个大嗓门。
是方方海的妈妈。
经过方方海的房间时，他停住了脚步，一面将耳朵往木门上贴。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方阿姨说：“你有女朋友啦？还是纪钦有女朋友啦？”
“你俩都背井离乡的，住在一块儿不挺好的吗？你俩住一块儿不仅在外有个照应，我们做父母的也放心啊！”
纪钦还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是自己的妈妈。
“还是说你俩闹别扭啦？”
两位母亲估计前世是姐妹，拥有着十分相像的性格，啥事儿都喜欢掺一脚进去。
按理说他跟方方海已经是成年人，更何况早就过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年纪，像这样做什么事都被频繁干涉，也难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听到方方海说：“唉，你们别瞎猜了行吗，我就是单纯觉得长这么大了都没有自己住过，挺遗憾的……”
越往后听，声音就越大，以及那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纪钦赶忙直起腰，一个箭步横进客厅，假装啥事没发生的往沙发上一坐，迅速摸出手机漫无目的的用指尖滑动屏幕，还不忘翘起二郎腿。
从房间里出来的方方海也在第一眼看到了他，不过脸上没有半点意外，手机也依旧开着免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连点声音都没有。”方方海说。
他一面往厨房的冰箱走，开了冰箱拿出一罐肥宅快乐水，并放在餐桌上单手将其打开。
“小钦回来啦？”说话的人是纪妈妈。
“老妈，阿姨，先不说了，我挂了啊。”说罢，他也没给电话那头的俩人反应时间，便匆匆挂了电话。
接着走到了纪钦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跟你商量个事儿。”
还未待对方将话说完，纪钦就抬手示意他止住，“你嫌我烦啊？”
虽然自己也准备向他提出分开住，但是在知道他也跟自己持有同一想法之后，他就有些……也说不上是难过的心情。
听罢，方方海蹙了蹙眉，说话前喝了口汽水，过程中仿佛是在认真思考他这一问题。
“也没有吧，就是想试一试自己生活，我妈刚好给我打电话，聊着天就跟她提了一嘴，谁知道你妈也在。”
“那你不烦我为啥要跟我分开住？”几分钟前他属实没料到，发出质问的人会变成自己。
“……”
“？”
“想！试！一！试！自！己！生！活！现在听明白了吗？”
此时纪钦的视线转向了地面，他突然又不想跟他提分开住的事了。
因为……
方方海斜眼看他，“你舍不得我很正常，离开了我谁天天给你做饭送你上班。”
纪钦闻声后一个白眼飞了出去，他没好气地接话道，“得了吧，鬼才舍不得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他确实是有些……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
“你快三十的人了，也该开始试着自己照顾自己了，别到时候还得让我陪嫁。”说罢，方方海从沙发上起来的同时还一面发出老父亲的叹息声，“那可就麻烦咯。”
“拉倒吧你，有病。”话语间，纪钦拿起手边的抱枕朝着方方海砸了过去。
然而被锁定为目标的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侧了侧身子轻松躲开砸向自己的抱枕。
他说，“我睡了，你动静别太大。”
直到方方海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纪钦的瞳孔都未移动分毫。
啊～这复杂的心情啊。
他上楼前的分居计划提都没提，就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本应该开心才对。
可现在的他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